吳鶯兒果斷地搖搖頭,轉身就走。
那男子上前一步拉住她胳膊:“小姐,你看起來臉色很不好。”
除了阿四,吳鶯兒從沒和別的男人捱得這般近,她滿臉惶恐,可憐巴巴地看着召南,像是被遺棄的小狗。
召南嘆口氣:“你這樣漂亮又善良的姑娘怎麼會愛上阿四那種小混混呢?”
“在上帝面前,我們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呵呵平等,你看,現在是你的小情人欠款逃跑了,扔下你一個人,也許還有未可知的爛攤子,你和他,就連性別都不平等。他可以擡腳就走,你就要承受一切後果。”
召南的目光在她小腹部位掃了一眼,吳鶯兒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滿臉通紅:“你看什麼?”尾音中已經帶了哭音。
召南判定阿四說的都是真的,吳鶯兒懷孕了!他跟蹤吳鶯兒兩天就發現了阿四,查到他是青幫的人後,抓到後一番大棒加胡蘿蔔政策,阿四馬上就將一切都都說出來,還說自己和吳鶯兒是真心相愛的。
“真心相愛?小混蛋,你有錢嗎?一分錢沒有,還要靠讀書的小女友補貼,真心相愛,哼,窩頭都吃不上,還真心相愛。”
葉限一臉不屑,阿四訥訥地說:“我就算只有半個窩頭也要給鶯兒吃的,她是我見到最美麗善良的女孩子,而且……而且她已經……懷孕了,我必須負責,做一個男人。”
她懷孕了?葉限嘴角露出微笑:“好事啊,恭喜你阿四。”阿四滿臉都是笑,傻乎乎地搓着手,有點手足無措。
“你打算利用吳鶯兒?”召南將葉限拉到一邊,“她是無辜的。”
“死在天使院的那些孩子也是無辜的的,吳女士和蔡國珍沆瀣一氣多年,她們倆都要連根拔掉,吳鶯兒做爲吳女士的女兒,這些年她成長的每一步都是用捐款才能達到的,她已經被動地跟着吳女士吸了十多年的血,食得鹹魚抵得渴,我看她可一點不無辜。”
葉限冷笑地看向阿四,那傻小子還在咧嘴樂着。
“看得出來,阿四很喜歡吳鶯兒,吳女士跟在蔡國珍後面做了那麼多壞事,卻有個真正善良的女兒,難得。”葉限說。
“也許吳女士的本質並不壞,只是偏執,拿自己當救世主。”
“你見過誰家救世主帶學生旅遊的捐款都要貪污?”
葉限橫了召南一眼,“你還真是博愛,看到吳鶯兒年輕貌美,又不忍心了吧?哼,你要時刻記得小不忍則亂大謀。”
就這樣,在葉限和召南的威逼利誘之下,阿四和他們妥協,答應他們的要求,無聲無息消失一段時間。
“等你回來時我會給你兩萬元,這樣你就能和吳鶯兒過上好日子。吳女士也不能說你不學無術掙不到錢。”
葉限給阿四一個承諾,同時保證一定會照顧不會傷害吳鶯兒,於是阿四暫時消失了。
當然,這些吳鶯兒是不可能知道的,她只看到自己的男朋友阿四在她懷孕後還去賭博,簽下一身債跑路了,那麼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該何去何從?吳鶯兒垂頭喪氣走出弄堂,招手要了一輛黃包車坐車回到家裡。
她母親吳女士並不在家,傭人說是因爲蔡小姐需要保釋出來,吳女士去警察局給她擔保去了。
吳鶯兒吃了幾口粥,噁心勁又上來了,她飛快地跑到衛生間,吐得天昏地暗。
上帝啊,我該怎麼辦?
吳鶯兒越想越害怕,她不敢想象母親知道這件事後會怎樣,她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一心想讓女兒出人頭地,這次她非要帶着那些貧貧苦孩子去劍橋,哪怕被人質疑也執着不動搖,其實主要目的是爲了女兒。
想到這,吳鶯兒越發忐忑不安。
她洗了把臉,整理下衣服打開門就走了出去。
這天晚上,一間安靜的教堂裡,一個女學生打扮的女孩子跪在地上祈禱着。
“我要懺悔。”她對陰影處的牧師安靜地說了自己的狀況,“上帝啊,我該怎麼辦。”最後她像是問牧師又像是問自己。
“我的孩子,這不是你的錯。”
“我該怎麼辦呢。”
其實吳鶯兒知道,牧師只是聽她的懺悔而已,不能幫到她什麼,她需要的只是精神上的撫慰。
沒想到那陰影中的人說:“墮胎是邪惡的行爲,每一個生命都該得到尊重。”
“這是什麼意思?”
吳鶯兒愣住了。
“不要這個孩子,只是一個簡單的手術,但你以後半生都將活在痛苦中,上帝愛所有的人,包括那些還在孕育中的生命,我的孩子生下他來,好好地愛他。”
“生下來?”
那人的聲音像是有魔力,吳鶯兒心裡亂成一團,在那人的引導中,自己也迷迷糊糊地覺得一定要生下來,她畢竟是真的愛阿四的。
“可是我媽媽……”
“孩子,一切都不用你操心,我會幫你辦得穩妥,生下這個孩子,你自己要是不想撫養,可以送給有信仰的兄弟姐妹,他們會代替你好好愛他。”
“我考慮考慮。”吳鶯兒垂下頭。
“孩子,你放心,這一切我都會保密。”
吳鶯兒帶着困惑而來又帶着疑問而去。
待她的身影消失,一個面目枯瘦穿着黑色牧師衣服的男子從陰影裡走出來,喃喃自語:“又是一隻迷路的羔羊,自己還是羔羊呢,就要忙着生羊羔了,這個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你做什麼去了?”
回到家裡,吳女士坐在客廳,厲聲問道。
“我擔心你和蔡小姐,去教堂祈禱了。”
吳鶯兒小心地說。
“好孩子媽媽冤枉你了,放心吧,已經沒事了。”
“蔡小姐已經沒事了?不是要保釋的嗎?”
“不是保釋,是無罪釋放,那孩子的確是生病時的,也沒人能證明蔡小姐不給那些孩子吃飯,她沒有任何錯。”
“可是,不是都說那些孩子餓的皮包骨嗎?”
“傻孩子,天使院的孩子都是生病的,生病不吃飯蔡小姐能有什麼辦法呢?要是用這種方式對付她,以後誰還敢去做慈善。報紙上那些都是子虛烏有的誣陷,蔡小姐會去法院要求一個公道的。”
既然蔡小姐沒事,那媽媽也一定沒事了。
吳鶯兒垂下頭,盯着自己還不見隆起的小腹,她心裡明白不能再拖了。必須要給肚子裡的孩子找一個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