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噹一聲,老孟手裡的尖刀掉在地上。大力轉身道:“老孟,你不地道,找我扛面袋子,你自己就沒打算搭把手。”
老孟嘿嘿一笑,笑容可怕。
“開門啊,老孟,你怎麼不開門,在裡面幹啥壞事呢?”
陸教員砰砰砰,敲門聲音極大。老孟擔心他吵醒別人,走到門口手剛摸到門邊,又猶豫了。
天曉得外面站着的那個到底是……人還是什麼東西。可是不開門,會將巷子裡的人都吵過來,自己家大鍋裡可還燉着人頭人骨湯。算了,反正我殺了他兩次,再來幾次又能如何?
想到這,老孟下定決心,閉上眼睛一把打開門。
“做啥呢,怎麼纔開門。”藉着淡淡月光,能看到陸教員斯文淡然的面孔。那張臉平靜的像是鏡子,可看得老孟心驚膽跳,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一個人不可能被殺了兩回,骨頭都被煮湯了再出現,他到底是什麼?
老孟摸了摸腰間掛着的尖刀,膽子大了,冷冷地說:“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
陸教員走進來,一眼看到站在後門口的大力,含笑道:“怎麼,這又是找大力來扛面袋子?”
一個又字讓老孟渾身一震,大力則傻呵呵地說:“是啊,老孟找我乾點活。”
陸教員點點頭,往大竈那走去。老孟急忙一步竄過去,擋在他面前問:“你想做什麼?”
“餓了,既然鍋裡燉着東西,不如賣我幾個包子一碗湯。又不白吃你的,來,我先看看這裡面燉的什麼。”
老孟用力推了陸教員一把,厲聲喝道:“走開。”
大力也吸着鼻子道:“香啊,這麼香。燉的啥啊老孟,我也餓了。”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老孟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點莫名其妙,摸着下巴道:“不給吃就算了,瞪我做什麼?”
“大力,我幫老孟扛面袋子,你回家去吧。”
大力愣了一下,指着陸教員哈哈大笑:“就你?小白臉,你能扛動麻袋包?”
陸教員點點頭:“放心吧。”
大力是挺傻,也能看出這倆人中間好像有點不對勁,便疑惑着往門口走去,和陸教員擦肩而過的時候,就聽他低聲道:“記住你的承諾。”
我啥承諾啊?大力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回頭看過去,陸教員目光炯炯盯着他,口型是三個字:“拜託了。”
他的眼神充滿了悲傷,又有幾絲熟悉,大力走出包子鋪時心頭還是沉甸甸的,他總覺得這個陸教員的眼中有很多熟悉的東西,可又實在想不起是哪裡熟悉。
他忍不住拍了一下後腦勺:“胡思亂想啥呢,你個臭苦力還能認識人家大文化人?”
見陸教員將大力打發走了,老孟手握着腰間一動也不動。
“還想殺我嗎?”陸教員上前一步。
老孟有點發慌,舔了舔嘴脣:“你到底是……啥玩意?”
“想試試看嗎?”陸教員又往前走了一步。
老孟哆哆嗦嗦掏出剔肉刀,指着陸教員:“你……不要過來……”
“這些年,你不是殺了很多人嗎?那些流浪兒,被你騙來做學徒的年輕人,大林子、大力媳婦、陸教員,殺人剔肉煮人骨湯賣人肉包子你都不怕。還有什麼能嚇到你的呢?”
老孟渾身發抖,聲音也是顫抖的:“你到底是啥?你怎麼啥都知道?”
“我知道的很多,我就默默地看着你,看着你殺人,看着你把血水都澆到巷子口的老槐樹下,你忘記了一件事,你不知道槐樹可是最聚陰的樹,那些血水都凝着冤魂,你說,這老槐樹下面到底有多少冤魂,他們各個恨不能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可惜,他們是人,就是變成了鬼也還有人性,做不出那些狼心狗肺的事。”
老孟眼睛一閉心一橫,舉着尖刀就衝陸教員胸口狠狠地紮了一刀,他心慌手滑,刀子插到陸教員胸骨中間,一用力竟然沒拔下來。
只見陸教員忽然冷笑一聲,一把將插在胸口的刀子拔下來,哐噹一聲,扔到地上,這時他胸口已經露出好大一個口子,他雙手抓着傷口,用力一扒,接着一隻手掏進去,一把扯下自己的心臟,往老孟面前走了幾步:“你要嗎?你要嗎?你要嗎?”
那顆心在他手上還噗噗噗地跳動着,被扯斷的血管處冒着血沫子,這一切都太過詭異,老孟殺過太多的人,可這樣的情景第一次見到,那心臟被陸教員捏在手上,遞到他手裡,咚咚咚緩緩跳動,似乎在呼喊着疼疼疼!
“你還要什麼?心肝肺還是剔骨削肉,我自己動手,先要哪塊肉?”
房間裡瀰漫着血腥味,陸教員的手已經往下腹部掏下去了,接着混着溫暖氣息的臭味撲面而來,老孟眼睛翻白,一串腸子套到他的脖頸上,老孟嚇壞了,雙手去撕扯那腸子,那些腸子軟乎乎的滑溜溜的,老孟的手一顫,脖子上的套越來越緊,老孟眼前一黑,暈倒過去。
陸教員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孟,用一種悲傷的聲音說道:“原來你也會害怕,也會被嚇暈。你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可有一天想過自己也被人剖腹挖心剔骨是什麼滋味?”他說着彎下腰,將老孟抱起來,扔到肉案子上,剝去衣服,從後院拎水開始沖洗。
老孟悠悠醒轉,感覺到有人正在用水沖洗着自己的身子,接着心口一疼,一把刀紮了進去,血噴了出來,撲哧一聲,這聲音他太熟悉了,可是從自己身上噴出來,爲什麼會這麼疼?
腹部一涼就聽陸教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現在已經剖開你的肚子了,嗯,這是腸子,上面是你的心肝肺,你也是普通人啊老孟,心竟然還不是黑的,可你怎麼會這麼壞呢?”
老孟感覺都一隻手在自己腹中翻來翻去,撕扯着腸子根根生疼,他喉嚨裡嘟囔着:“殺了我吧,你殺了我。”
“殺了你太便宜你了,你這樣的人要慢慢的玩。你做的孽,要還好多年吶。”
陸教員的聲音冰冷冷的,老孟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漸漸流出去,全身又冷又疼,不停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