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從萬華劇院拿來幾個舊劇本,小武翻了幾頁,又看了看信件,期間丹桂一直低着頭,默默流淚。小桃紅伸手拉了她一把,示意她鎮定一點。從謝明一出現,丹桂的心就徹底亂了。滿腦子都是謝作家怎麼會說這些話?他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根本沒意識到小桃紅在桌子下伸手拉她。
小武將信件和劇本扔給小桃紅:“桃小姐,你看看吧。”
小桃紅翻看一下,冷笑道:“丹桂是在學戲時候識字的,筆跡幼稚簡單,想模仿不是很難。給我一天的功夫,這種信我能寫幾十封。”
丹桂不住流着眼淚:“我從沒給謝作家寫過信,是他約我去看電影的。”
謝明看了丹桂一眼,嘆口氣道:“給我們傳信的是萬華劇院門房老曹,信件真假叫他過來一問便知。”
“沒有的事!我從沒叫老曹給你送過信。”丹桂急忙叫道。
小桃紅知道,張家在最短的時間布了一個局:敗壞丹桂的名聲,只要將丹桂塑造成一個朝三暮四,勾搭着幾個男人,還涉嫌敲詐的壞女人就行了,壞女人告qiangjian,誰會相信?
但是自己呢?自己一手將丹桂推向了前臺,若是這樣輕鬆被人翻盤,那一番努力不全都白費了?
她咬牙堅持着,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丹桂承認這些信件是她寫的。
幸好丹桂雖然腦子不夠清楚,可也知道自己沒做過的事情不能承認。
很快,那個門房也被警察帶來了。當着雙方當事人的面,門房承認是自己給丹桂私下傳信的。
“你胡說八道,哪有這種事?”
丹桂氣的伸手指着他,嘴脣哆嗦。
“丹桂小姐,我可是實話實說,每次傳信你都給我一塊錢的。”那人言辭很是誠懇的樣子。
“給你錢?丹桂的包銀都被扣了哪裡有錢給你?”
小桃紅質問。
“對呀,對呀,我身上沒有錢,這麼多封信,每次給你一塊錢,要十多塊,我哪有那麼多錢。”
門房搖頭:“這個……我只實話實說,至於丹桂小姐有錢沒錢我老頭子是不曉得的。反正每次都給我錢,有時候謝先生也會給幾個。”
說着將目光投向謝明。
“對,是這樣。”謝明點點頭,一臉篤定,風波不起。
“你爲什麼要撒謊,爲什麼?”丹桂崩潰了,指着謝明嚎啕大哭。
龍三於敲門進來,將一個包裹放到桌上,解開後嘩啦一聲,原來裡面都是丹桂留在張家的隨身物品。
“頭兒,我搜查了丹桂小姐的房間,找到了這個。”
龍三於拿出一個紅綾子裱糊的本子。
丹桂當然不知道那是什麼,小桃紅一眼認出了那是存摺!還是存款數目很大的那種。
果然,小武翻了一下,往桌上一拍:“丹桂,你口口聲聲說張家夫妻把你的包銀扣住,霸佔你六年不給分文,那這存摺是怎麼回事?”
“存摺?我哪有什麼存摺?”
丹桂拿起那紅綾本子,只見上面豎着一行黑色大字:滬城大華銀行存摺。裡面毛筆字赫然寫着開戶人小丹桂的字樣。這存摺數目很大足足有三十萬元。而且不是一次存入,是幾年內分多次存入,上面還有銀行的印章,以及刻着小丹桂的個人印章。
“這存摺是舊的,這上面寫的清清楚楚,你多次在大華銀行存錢,你還否認嗎?”
原來小武叫龍三於去帶門房時多個心眼,讓他把人送來自己細細的搜一遍丹桂住的屋子,沒想到竟然搜出一個存摺來。
丹桂含淚不住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這個不是我的。”
謝明瞟了那存摺一眼,心想三十萬元,丹桂這麼有錢還總訴苦說錢都被張家夫婦剋扣了,連電影票都要自己花錢買……這個女人真是太吝嗇了。自己差一點就被她騙了!
小桃紅一把搶過存摺,仔細翻看。
存摺上有幾年的存款記錄,每次存入都有銀行和丹桂的印章。
小桃紅指着丹桂的印章說:“這章子誰都可以刻,怎麼能證明這存摺就是丹桂自己開戶的,沒準是別人僞造她印章開的呢。”
小武揉揉太陽穴:“真是強詞奪理。”
“我這是合理懷疑,還要請銀行職員來問問看,這開戶的人到底是不是丹桂。”
小桃紅據理力爭。丹桂只知道不停地哭,不停地擦眼淚。
小桃紅帶着丹桂走出警察局,發現那些圍觀等候的記者竟然都不見了。
丹桂長長地鬆口氣說:“嚇死我了,我真怕那些記者會吃了我。”
小桃紅則皺着眉頭,她知道這樣的消息記者們是不會放過的,可是忽然間都消失了,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有消息來源,拿到了第一手消息,現在回報社加工,等着搶明天頭條去了。
想到這,她深深地看了丹桂一眼,只見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已經腫成桃子,真是花容慘淡。
小桃紅嘆口氣,她現在根本不想和丹桂說話,甚至恨不能給她兩巴掌。
這一切應該都是張氏夫妻的佈局,他們不知找了何方高人,竟然能一環扣一環,讓丹桂和自己節節敗退。
還好,自己提出讓警察去銀行查明存摺信息,丹桂是名伶皇后,大半個滬城的人都認識她,若她親自去存錢,銀行職員一定記得的。
只要證明存摺造假,就能推翻謝明和那門房的口供,張氏夫妻虐待丹桂的罪名就成立了。
“小姐,有人給你的。”
一個小孩子跑過來,遞給小桃紅一個信封。
小桃紅接過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看了看迅速又塞了進去。
“阿姐,是什麼?”丹桂驚慌地問。
“和你沒關係。”小桃紅聲音冰冷,丹桂低頭說:“阿姐,對不起,我沒想到謝先生,他……他竟然……”
“那人請你看電影對你表白,引得張家夫妻打你囚禁你,他明明都知道都看到還一聲不吭不去救你,這樣的男人你能指望他承擔什麼?他瞄中你的不過是你名伶皇后的身份和包銀罷了,這種人我過去見的多了。”
“謝先生可能是被逼迫的,他一個讀書人,在這裡無依無靠的,那張萬華早年可是青幫的人。”
“哼。”小桃紅怒極反笑,“怎樣的逼迫能讓他平靜的往你頭上潑髒水?丹桂,我覺得我們還是放棄吧,你這樣的性情,給張萬華做妾真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