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至元宵,方添哲乘私人飛機率領全家在美國溜了一小圈。雖然時間短,不過還是玩的很開心、很盡興、很愉快。
而且,元宵節那天,他們去探望了一直都住在洛杉磯的方敬海。
剛見到葉夢儀時,方敬海無語,再見到樓鳳展時,更加的無語,只有見到小墨瑋時,臉上纔有明朗的笑容。
方敬海已經老得只剩皮包骨了。從前的恩怨和不滿樓鳳展和葉夢儀自然不會與他計較,反而還很孝敬他的。
十六早晨,方敬海抱着小墨瑋在花園裡慢悠悠的走,嘴邊還不停的念着:“墨瑋啊墨瑋,太爺爺的乖重孫,咱們方家的嫡系啊,快快長大喲!”
剛起牀的樓鳳展也下來,盡情的呼吸這裡很新鮮的空氣,同時將腦袋湊過去,“老爺爺,墨瑋可愛吧?長得像我吧?”
“像,像。”方敬海不住的點頭,這令樓鳳展開心極了。目前爲止,她這輩子最自豪的事,就是她的兒子方墨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像只洋娃娃般漂亮可愛。
可是,方敬海又多加了一句:“墨瑋要像添哲的話可能會更好,顯得霸氣、睿智!”
“額,哪裡?”樓鳳展吐舌頭了,方敬海永遠都會是這樣,重男輕女、嫌貧愛富,除開他的寶貝孫子方添哲,誰都瞧不起。
此時,葉夢儀也出來了。
還是葉夢儀會說話,“伯父,都說男孩像媽,女孩像爸 ,纔有福氣啊。”
“哎!”方敬海一揮手,“那只是說說,沒有一點根據。更沒法考證!”
“媽咪,我們先不跟老爺爺說話算了!”樓鳳展生氣的跑到葉夢儀身邊,挽着她的胳膊,婆媳倆準備走了。
方敬海無奈的搖頭,忽而坐到一邊的蒲椅上,無力對懷中的小墨瑋說:“你媽咪那個丫頭啊,結了婚、生了你,性格卻沒怎麼變,不過運氣很好啊,碰到你的爹地方添哲了。”
語畢。整個人便如超脫了一番,沒了一絲力氣,四肢不受控制的伸直了。連小墨瑋都抱不了了。
“啊!老方董,老方董,怕是要……快叫方董下來啊!”貼身陪同的保鏢總管師堯慌了。
“伯父……”葉夢儀驚呼。
“老爺爺……”樓鳳展嚇着了,跨過去抱起小墨瑋,顫抖着不知道該怎麼辦。
聞訊的方添哲還穿着睡衣便從樓上竄了下來。見方敬海全身痙攣。兩眼上翻,嘴巴微張,那一口氣怎麼都提不上的痛苦狀,馬上雙膝跪地。
“爺爺!”方添哲重重的喊了一聲,眼中已經涌出了淚花。
方敬海抓住方添哲的手臂,那尖長的指甲深深的扎進了他的皮膚裡。艱難的說:“添哲,將爺爺火化了,帶回國與你爸合葬。”
“爺爺。不,你不會……”方添哲握住他的另一隻手,想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他。
方敬海慢慢的支身,湊到他的耳邊,提氣虛弱的說着最後幾個話。“添哲,記得照顧好包括添美和程月英在內的方家老小。然後,爺爺祝願你的全家永遠幸福。”
“會的,會的!”方添哲緊緊的抓着方敬海,可是,他的兩隻手卻都從他的手上脫離了。
已變得漠然的方添哲,眼睜睜的看着方敬海慢慢的瞑目。
“老方董!”師堯跟着跪在了方添哲的身旁。
“哇哇……哇哇哇……”樓鳳展懷中的小墨瑋跟着放肆的哭了起來。
活了將近八十四年的方敬海,做夢都沒有料到,今生給他送終的竟是曾經被他苦苦爲難着的兩個女人。當然,還有他一直引以爲傲的孫兒方添哲。
最終,方敬海的遺體被火化,剩下一罈子灰土,很快的被方添哲等人帶回C市。
方敬海的靈堂設在方家老宅,接下來的這一天,五湖四海的很多親友相繼前來追悼。
靈堂大門口,全身素服的方添美和付崗科站在兩邊,鞠躬回敬每位進來者以表謝意和歉意。一臉漠然的程月英陪着方妍柔坐在一旁不停的抹眼淚。葉夢儀帶着小墨瑋和肖奕淼躲在某個房間裡沒出來。方添哲和樓鳳展則一直守在方敬海的骨灰邊。
在給方敬海送完花圈後,王其峻走到了方添哲和樓鳳展的面前。
“你好,方董,可知我是誰?”面對方敬海的遺像時,所有的人都心情沉痛。可是王其峻卻面拂春風,向方添哲伸出了手。
他的爽朗令方添哲也勾脣一笑,手迎上去,道:“當然。你好,王院士。”
王其峻握着他的手捨不得鬆,依然微笑着,說:“十一年前,你方添哲一入大學校門,我王其峻便立馬注意到你了,果然不一樣,如今的C市首富,全國房地產行業的精英,不止拓遠集團爲你驕傲,連C大也爲你驕傲!”
“過獎了,C大,有時間我還要回去逛逛的。”方添哲朝他點頭,臉上滑過一絲欣慰的笑容。
樓鳳展不認識王其峻的,雖然她也是從C大畢業的。
“校長,您好。”她又彎腰,向王其峻淺淺的鞠了一躬。
“哈哈哈,樓鳳展,我們C大的又一精英,漢語言文學院的!”王其峻指了指她,心情更好了。
樓鳳展臉紅了,她哪是什麼精英啊,念大學時她專門找方添哲戀愛,根本就沒學到什麼知識,他們這校長是特意的取笑她啊。
“我不是啦,曾經我還很給C大丟臉啦。”樓鳳展小心翼翼的說着。想起自己曾在J市電視臺工作都轉不了正,回C市後又找不到工作從而做了方添哲的情婦,甚覺慚愧。
王其峻連連揮手,問:“如果不是精英,怎麼能夠成爲拓遠集團的董事長夫人?”王其峻用着玩笑似的口吻,不過這回沒等樓鳳展或方添哲搭話便邁步離開了。
因爲前方又有一個角色,拎着一個大花籃走過來了。
那個角色快五十歲了,可是他的身板依然剛正不彎,長得更是濃眉闊眼、額寬鼻挺,凜然一派威武不屈、倜儻瀟灑的神氣。
他終於走到最前面了,低頭朝方敬海的遺像鞠了一躬,然後也跨到了方添哲和樓鳳展的面前。
“兄弟,你祖父乃壽終正寢,不必太傷懷,節哀順變。”鍾俠拍了拍方添哲的肩膀,安慰着他。
開始樓鳳展沒有瞅到鍾俠的正臉,所以都不知道來的這個人就是他。直到聽到他這個熟悉的聲音,她被嚇一跳才擡起頭去直視他。
“你……怎麼來了?”她微微張嘴,連最近的方添哲都沒有聽到她發出了聲音。
鍾俠飛速瞟她一眼,因爲有些尷尬,很快的又將目光轉移到方添哲臉上。
這時,方添哲也朝他點頭,淡淡的說:“謝謝你啊兄弟,從百忙中抽時間過來。”
“兄弟?你們倆年齡相差整整二十歲,竟以兄弟相稱啊?”這回,樓鳳展的這句話,方添哲和鍾俠倒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
“嗯?老婆,你認識他?”方添哲有些奇怪了,樓鳳展知道鍾俠的年齡?
“不不不。”樓鳳展使勁的搖頭,又怯怯的望眼鍾俠,道,“我看他比你大多了,你叫叔叔的話應該比叫兄弟適合。”
“哦,原來是這樣。”方添哲半信半疑。目光交替,瞄瞄鍾俠,又瞄瞄樓鳳展。顯然,兩個人都不太自然。
怎麼一回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的中年男人與年輕少婦,越看越覺得他們彆扭。
卻見鍾俠又笑了笑,眉目輕挑,很認真的對樓鳳展說:“我跟你的丈夫相互間的稱呼確實比較隨意,但這足以證明我們之間的交情很不淺。所以只要他遇到了困難,我都會鼎力相助,哪怕流血灑汗。”
“哦,知道了。”樓鳳展星眸低垂,因爲鍾俠在向她表明什麼,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方添哲臉色一黑:這兩個人關係很曖昧,絕對是認識的!可是爲什麼都不敢承認,因爲通過奸嗎,我Ca!
還穿着一身黑色孝服的方添哲已顧不上其他,跨前一步湊到鍾俠耳邊,問:“兄弟,你什麼意思?看上我老婆了?”
鍾俠身子一顫,被方添哲的醋勁嚇到了,“兄弟,你怎麼能這樣說,我的人品你還不信?”
“去你的!小子,跟我老婆眉來眼去的,當我也是死的啊!”方添哲當衆按住鍾俠的肩膀,讓他難以挪步。
雖然鍾俠當過兵,可是方添哲的力氣真的很大,加之又比他高了四公分,所以,他沒法將他扳倒。
“添哲你幹嘛啦?他是我舅舅,我媽曾經失散的哥哥。”樓鳳展看出他們的矛盾,悄聲勸阻。
“你舅舅?”方添哲趕緊鬆開了鍾俠,問樓鳳展,“怎麼以前沒聽你提過,你還有個舅舅?”
鍾俠整了整自己的便裝,完全不生氣,代樓鳳展回答,“沒錯,我就是她的舅舅,兄弟,看你這麼緊張我的外甥女,我很開心,請好好對她。”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走了。
方添哲眼睛的怒火開始噴向樓鳳展,極其小聲的問,“他真是你舅舅?不是以前包養過你的情夫吧?”
樓鳳展狠狠地瞪他,一副很委屈的樣子,道:“你別這樣好嗎,他就是我舅舅,不信你去問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