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添哲匆匆出了神州國際大酒店,便支開李康等人,道:我有事,今晚你們就別跟着我了,各回各家吧。
方添哲今天開的是法拉利敞篷跑車。李康等人都看到了他放在副駕駛座上的那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
看來方董確實與哪個女人有約,他們不敢打擾他的興致,也不想知道什麼什麼。點點頭,都離開了。
方添哲開車來到了端仲篪夫婦所住的小區。將車隨便停在一個地方後,他捧着鮮花往端芷魚家裡去。
現在才九點多鐘,端芷魚肯定還沒有睡覺。他不指望端芷魚馬上就會跟他回家,但是他帶上了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的信念,他知道端芷魚會慢慢地原諒他的。
按了按端家的門鈴,開門的是端母。
方添哲笑得有些彆扭,向她問好,“岳母,晚上好。”
對於他的到來,端母不算太驚訝。她也沒有招呼他進屋坐會或喝口清茶之類的,隨他站在門口,問:“你是過來找芷魚的吧?”
方添哲點了下頭,回答她,“嗯。”
端母臉上掛着極具親和力的微笑,道:“真不巧,她出去了。不在家。”
“不在家?”方添哲有些意外。他剛纔在樓下,明明看到端芷魚的房間裡有燈光透出,莫非是他看錯了?
不太可能啊,他視力那麼好。
於是他皺着眉頭,低聲下氣、可憐兮兮地求着端母,“岳母,我想見芷魚,通融通融,好嗎?”
端母搖搖頭,看似友善,實是無情,道:“她真的不在家。添哲你回去吧。”
原本埋藏在方添哲心裡的幻想淪爲失望,問:“那她去哪了?”
端母想了一下。道:“跟人散步去了,具體到哪並不清楚,反正一時半刻不會回來。你要不就去找她,要不就打她電話。”
方添哲的臉色又是一暗,心又有一點點疼了。從昨晚聽到生日那天端芷魚給他的留言,他便一直在打端芷魚的電話,可是端芷魚一直沒接。
在這一瞬間他明白了,是端芷魚不願意再見到他,不願意再聽他解釋,不願意再給他機會。
他將手中的鮮花往端母懷裡一遞。道:“那我明天再來。代我將這個送她。”
“嗯。”端母點點頭。接過那束玫瑰花後,轉身準備關門。
方添哲尷尬地逃開,他覺得自己真沒面子,端母竟給他吃閉門羹……
端母來到端芷魚的房間。將花插到窗臺上的大花瓶裡,然後一臉擔憂地望着端芷魚,嘆道:“早知道你們這樣冤孽,當初真不該勸你答應他的求婚。”
最近端芷魚也很抑鬱,正低頭坐在牀上繡着十字繡,道:“人算不如天算,我跟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端母看得出來,端芷魚的心裡藏着無奈和痛苦,她難以將方添哲割捨。道:“剛纔你應該出去見他一面的。”
端芷魚搖了下頭,“我不想見。見了也沒什麼好處。”
“那你真打算跟他離婚?”
“我不知道,反正我現在不想見他。到了最後,可能也只有離婚纔是我們彼此的退路。不說方鬱兩家的矛盾,單是我跟他的性格。就硬是合不來。”
端母踱步坐到她身邊,又問:“那你有沒有想過,墨瑋怎麼辦?你們離婚的話,它的撫養權一定是歸方添哲的,你甘心它長大後都叫別的女人爲媽咪?”
端芷魚這才停下手中的針線活,想了一下,道:“只要她對墨瑋好,其他的我都無所謂。”
端母又是一搖頭,發出長長的感慨,道:“不是自己親生的,怎麼可能發自內心地對它好?怎樣都比不過自己的親孃啊。”
這下端芷魚不贊同了,擡眼瞅着端母散佈着很多皺紋的臉,有點嬌氣地說,“媽媽,你想多了。你看我也不是你們親生的,可是你們對我就是發自內心的好啊。”
端母極不希望端芷魚跟方添哲離婚,道:“這完全不同。”
端芷魚不解,皺着彎彎的柳眉,問:“哪裡不同?”
端母道:“我跟你爸爸乃結髮夫妻,而你由我們共同撫養。可是方添哲以後的老婆呢,她會把你當做永遠的情敵,她的心底會針對和排斥你的兒子。”
驀然,端芷魚一陣發悚,發覺端母說的十分有道理,道:“其實我也明白。不過我還能怎麼辦,方添哲他不可能將墨瑋讓給我……”
翌日一大早,鬱青便約了方添哲見面。
兩人包下市中心一家高檔而又靜謐的西式餐廳,在各自保鏢們的簇擁下,相視而坐。
鬱青危險地眯着眼睛,問:“方添哲,我兒子現在在哪?”
方添哲靠着椅背,表情平靜得猶如一潭死水,不太耐煩地回答了他兩個字:“醫院。”
鬱青目光如炬,還似乎帶上了幾分殺意,道:“具體哪家醫院?”
方添哲不屑地撇了下脣,坐姿變得更加慵懶,道:“中國大陸以外。”
鬱青強烈壓制着自己心中的怨怒和恨戾,又對方添哲吐出三個字:“開條件!”
方添哲瞑思數秒,道:“虎義幫。”
慄然,鬱青渾身一顫。方添哲開的這個條件他絕對不能答應。三十年前,他的父親鬱霄雲花費了巨大的精力才得以掌握虎義幫大權,然後他們鬱家纔跟着興旺富達。總之虎義幫就相當於他們鬱家的祖業和根基,所以絕不能丟。
方添哲則覺得虎義幫和鬱青的存在,對他的家庭和拓遠集團來說都是極大的威脅,早除早安寧。
“你要虎義幫,這是不可能的事!”鬱青一甩手,天色大陰。
方添哲悠悠端起桌上的白蘭地一飲而盡,嘆道:“那你永遠都見不到你的兒子了。”
鬱青臉部微微抽搐,亦是無畏和淡定,道:“我虎義幫有一千多名部下長居阿拉斯加州。只要我一聲令下,你的兒子方墨瑋、母親葉夢儀、好友鍾俠,就再也回不來了。”
方添哲舉杯的手滯在半空,愣了片刻,道:“他們回不回得來誰也不清楚,估計我的部下動作要比你的快。”
鬱青一怔,疑惑地問:“你的意思是,他們已經離開了?”
方添哲的嘴邊又滑過一絲冷笑,慢吞吞地站起身,道:“不確定。總之咱們走着瞧了,鬱幫主。”
鬱青連忙跟着起身,很急地衝正要離去的他一吼:“方添哲!”
方添哲足夠給他面子,微微停步,背向他站着。
鬱青沉默幾秒後冷酷地問:“那你告訴我,明遠醒了嗎?他的傷勢要不要緊?”
方添哲臉上的笑容比較深邃,道:“狀況不太好,但是方某一定命醫生盡力救之。”
中午,c市最好的醫院。
面似死魚、毫無生機的林沁躺在病牀上。連羽桐守在她的牀邊。
昨晚她小產,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差點就去見了閻王。
幸好連羽桐提前下班,進家門時見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她,立馬撥打了120。到了醫院後,經過幾輪激烈的搶救,最終她脫離了生命危險。
此時她剛醒來,卻是萬念俱灰、生不如死的感覺。
鬱青那個負心薄情的男人,至始至終對她毫無憐意,心裡只有鬱明遠。爲了鬱明遠,不惜親手殺死她肚子裡的孩子。而她卻太不爭氣,一直以來都有一點愛他,有時甚至還捨不得殺了他爲爸爸和弟弟報仇。
昨天方添哲便派了幾個師家班的兄弟前去阿拉斯加州,隱秘而又快捷地將葉夢儀等人接到了別處。
等到鬱青給那邊的部下打電話時,他們早已不見了蹤影。
無奈的鬱青,因爲鬱明遠的生命安危而絞盡腦汁,最後他想到自己只剩一步棋可以走了。
傍晚下班後,鬱青迫不及待地約端芷魚出來吃飯。
鬱青的臉色陰得可怕,席間也沒有提一下筷子,對端芷魚道:“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明遠的事。”
端芷魚有點心不在焉,低着頭回答:“嗯,我聽師禹說了,大致知道。”
鬱青又皺了下眉,突然特別認真地看着端芷魚,“芷魚,你能不能幫大哥一個忙?”
這令端芷魚小吃一驚,貌似鬱青是在求她啊,忙問:“什麼?”
“回方添哲身邊去,打探清楚明遠現在到底在哪,然後再通知我。”
這時端芷魚立即擡頭,瞠大眼睛不滿地瞪着鬱青,“我沒有聽錯吧?你要我回方添哲的身邊去?”
鬱青點頭,表情很是淡定和平常,道:“沒錯。我要救明遠,如今只有你能幫我。”
端芷魚覺得可笑,心裡也很憤慨,道:“從前你千方百計,催着我跟他離婚,以致現在我真的快跟他離婚了。可是你又要我回到他的身邊?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啊?一輩子替你做牛做馬做間諜做臥底嗎?我只不過是欠了你一份人情!”
鬱青當然明白,這段時間端芷魚所有的痛苦皆由他間接造成,道:“芷魚,只要你替我找到明遠,並將他從方添哲手中救出。那之前我們做的那筆交易便不再作數,我不會再逼迫你跟方添哲離婚,不會再謀取你名下拓遠集團的那部分股份!”
端芷魚一怔,喜出望外,“你說真的?”
鬱青又點了下頭,道:“絕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