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連續在醫院附近徘徊了一個多星期, 只可惜向家戒備森嚴,她根本進不去,想見一個人, 此時也變得難上加難。
怔愣間, 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她面前緩緩滑過, 往前行駛了一段又突然倒退, 在原傲蕾面前停下, 茶色的玻璃緩緩放下,露出一張她並不陌生的臉。
擡起的眼眸裡是明顯的笑意,衛紫騂仰着頭看着原傲蕾, 脣邊是得意的弧度,語帶輕快, “原小姐怎麼在這裡?”
“衛小姐你好。”原傲蕾扯了扯嘴角, 在這個時候遇上“情敵”, 她沒有心情再去和她周旋。
“你好,”衛紫騂此時倒是落落大方, 慢悠悠開口道,“我知道最近向家原家的局勢都很不好,想必原小姐也是因爲這些原因被向伯伯向伯母拒之門外的吧,要不然這樣,原小姐牽掛着君遷的情況, 等我進去探視過出來給你說一聲?”
心繫着向君遷傷勢的原傲蕾點了點頭, 站在原地看着車子越走越遠, 心若明鏡的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衛紫騂的挑釁和示威, 只是, 比起君遷的近況,這些都不再重要。
“紫騂, 你來啦,”向母看到衛紫騂,眼裡滿是感謝,“醫生剛剛檢查過了,說不出意外,君遷這兩天便會醒過來,多虧了你給我們君遷介紹的專家!”
“喬治博士在腦科還有心理學的造詣很高,將兩者很好的結合起來給患者治療,這也是他們剛剛研究出來的新的臨牀技術,不管什麼方法,能治好君遷就是好的。”衛紫騂笑盈盈的應着,挽上向母的手臂,看着向父,語帶關心,“聽爸爸說這次向家也被人介入調查了?現在情況還好嗎?”
搖了搖頭,向父嘆了口氣,這次的事情,對他的仕途也有很大的影響,老爺子已經去B市走動了,到底結果如何,能不能巧妙避開這次危機,還都是未知數。“有勞你爸爸掛心了,現在還在處理中。”
“有什麼幫得上忙的,還請伯父千萬不要客氣,只要我們衛家可以出的上力的,一定幫忙,”衛紫騂突然話鋒一轉,笑道,“我剛剛在外面看到原家小姐了,最近原家出了那麼多事情,想必她也是過的很不好的。”
“那是她咎由自取。”向母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很自然地皺起眉。
將向母的反應看在眼裡,衛紫騂滿意地勾起嘴角,“可是她畢竟還是君遷的未婚妻向家未過門的兒媳婦兒……”
“這個等君遷醒過來之後,我們都商量過了,立刻取消婚約,必須讓君遷看清楚那個女人的真面目,都被灌了什麼迷魂湯這是!!”
斂下眉眼的衛紫騂掩去了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她當然知道向父向母在擔心什麼,不過這次真的是老天也在幫她,他們現在有的那些顧忌,她也早就安排好了。“伯父伯母我先回去了,晚點我再過來,博遠集團的事情你們放心,我爸爸和我會盡力的。”
“這些天麻煩你了,紫騂謝謝你。”向母看着大方得體的衛紫騂,眼裡有着安慰。
“伯父伯母還和我客氣什麼呢,”衛紫騂淡笑着轉過身之後,臉上立刻換成了一付自得的笑意,倨傲地擡高了下巴,往醫院外走去。
坐在醫院花臺邊的原傲蕾靜靜的等着衛紫騂,直到看到那抹窈窕的身影出現,站起身迎了上去,挺直的背脊不卑不亢。
“上車說吧,我們去一個適合談話的地方,正好我還有很多話要和你講清楚。”衛紫騂率先上車,示意原傲蕾跟上。
車子在一家露天的咖啡吧門口停下,衛紫騂熟門熟路地掏出小費給門口的侍應生,然後兩個人來到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君遷還好嗎?”原傲蕾記掛着向君遷的傷勢,忍不住問道。
“呵呵,原小姐如此記掛君遷,是想要君遷醒來繼續爲你所用還是真的關心?”毫不掩飾譏諷流露出來,衛紫騂揚眉看着眼前憔悴的女孩兒,眼底沒有一點憐惜。
“隨便你怎麼想,你約我來這裡,不光是要和我說君遷現狀這麼簡單的吧,有什麼,你就直說好了。”原傲蕾神色淡淡,對走上前的侍應生搖了搖頭,只是小口喝着杯中的清水,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咖啡太過刺激,她自然不會去碰。
隔着咖啡冒出的嫋嫋霧氣玩味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兒,衛紫騂眼裡閃過一抹興味,突然有一種想要撕破面前這張平靜的面孔去窺探那深埋的歇斯底里的欲/望,她很好奇,到底要怎樣的打擊,纔會徹底將面前的這個女孩子擊潰,才能讓黑暗覆蓋那與生俱來的乾淨和溫暖。
“你懷孕了是吧,已經一個多月了?”放下精緻的咖啡杯,衛紫騂開門見山。
俏臉一白,原傲蕾心下一驚,頓時防備起來,她,怎麼會知道。“你想怎麼樣?”
“放心,我不會怎麼樣,只是今天來,勸誡你一句,怎麼,你想用你肚子裡的那個東西去保全你自己?等君遷醒來之後,皆大歡喜一家團聚?”似笑非笑的紅脣一字一頓,嫵媚的杏眸一眨不眨地觀察着對面人兒的表情。
“寶寶是君遷的,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原傲蕾迎向衛紫騂的眸光,眼神堅定。
“君遷的孩子,呵呵,君遷的孩子自然有我給他生,如果你知趣的話,應該主動把孩子拿掉,而不是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擦着大紅色指甲油的指甲此時在木桌上不住的敲着,顯示着主人此時的志在必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衛小姐頂多算君遷的追求者之一?”她對君遷的愛有信心,他怎麼會丟下她琵琶別抱呢,他不會的。
似乎絲毫沒有被原傲蕾的話激怒,衛紫騂依舊一副閒適的模樣,“可是隻有我衛家才能幫向家渡過難關,原小姐,你們現在你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先不說你給向家帶來的災難,就你現在的身份,你覺得你還配得上君遷嗎?門不當戶不對,私生活亂七八糟,你覺得君遷的家庭,會接納你這樣的女人嗎?”
“這些都是誤會,只要君遷醒來便可還我一個清白,衛小姐,你對向家的幫助我也很感謝你,可是隻要等到君遷醒來之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這也是她一直撐到現在的唯一寄託。
“如果君遷醒來之後,選擇的是我,你打算怎麼做?”
“他不會。”原傲蕾篤定。
“男人都是會變的,尤其在金錢地位面前,原傲蕾你不要太自負君遷對你的感情,或許他對你,只不過是一時的興趣罷了,好了,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了,至於你自己要怎麼做,那是你的事情,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還沒出生便會註定一輩子背上私生子這個見不得光的身份。”站起身拍了拍原傲蕾的肩膀,衛紫騂噙着笑離開了。
看着那抹窈窕的背影,原傲蕾咬着下脣,握着杯子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着,她承認她不安,很不安,但是心底另一個聲音卻在不斷喊着——你要相信君遷,你要相信他的愛,等他醒過來,等他醒過來便好……
站起身,原傲蕾拿着手機準備給蘇蘇打電話,一個不小心,絆在石頭上,倒下去的時候下意識地死死護着肚子,小腹裝在桌邊傳來刺痛,在失去意識之前,原傲蕾努力睜大着眼睛,緊緊握着跑到她身邊的侍應生的手,喃喃低語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又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原傲蕾慢慢睜開眼,小腹傳來的陣陣疼痛讓她瞬間記憶回籠,白紫蘇看到她醒過來,忙撲過去問道,“蕾蕾姐別怕,咱們現在已經在醫院了,醫生會幫助你和寶寶的。”
“寶寶,一定要保住寶寶……”淚眼朦朧間,原傲蕾彷彿看到向君遷的笑臉,伸手去碰,那個幻影卻越來越遠。
“原小姐,胎兒胎位不穩,再加上現在有出血的症狀,我們建議你拿掉孩子。”耳邊是醫生冰冷的聲音,卻好似利刃直直插進原傲蕾的心間。
“不要,不要,”原傲蕾無助地搖頭,扯着醫生的袖子,“求求你醫生,救救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巨大的恐慌籠罩着她,她要這個孩子,她一定要這個孩子。
“你現在急需輸血,可是你又是RH陰性血,我們醫院現在庫存有限,再說孩子真的很難保住,你還年輕,以後還以再生,拿掉孩子,是對身體損傷最小的方法。”在婦科呆了這麼些年,一般像眼前這個小姑娘大小的,多數都是來做流產手術的,這個,倒還真是個例外。
“我是RH陰性血,用我的,”白紫蘇突然嚷道,她自然知道這個孩子對蕾蕾姐的重要性,好在她幫的上忙,無論如何,她也要幫助蕾蕾姐守住這個好不容易的生命。
“我只能盡最大的努力去幫你保住孩子,至於結果如何,我不敢保證,還有,就算保住了,後面還有極大流產的可能。小姑娘這個孩子如果保住了,你後面必須處處小心。”
“拜託你了醫生。”眼淚滑過眼角,原傲蕾慶幸,好在,這個孩子她不會失去,這是她和君遷現在唯一的紐帶了,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這個纖弱的小生命離開的。
白紫蘇躺在另一張牀上,針管扎進手腕,看着自己的血慢慢傳輸到原傲蕾的身體裡,安撫地笑着,“沒事的蕾蕾姐,孩子沒事。”
像是沒有聽到任何人的話,原傲蕾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沒事了嗎?真的沒事了?寶寶,萬一你爸爸不要你,媽媽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