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又開始下雨了。
冒雨下山神思還處於恍惚中的陸箏已經不知滑倒了多少次,以至於她根本沒有發現手腕已經摔破了皮,一身素衣盡是泥水。
她此時只想回無回谷。
忽然,前方的路被人擋住了,有人阻了她的路。
陸箏停住腳步,看向前方黑壓壓的一片,眼底不帶一絲感情,手腕一翻,銀針已經落在指尖。
斗篷下傳來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好獨特的香味……”
他目光落在陸箏還在滲出血絲的手腕處,低聲一笑,“先莫要殺她,待我回去做個藥人。”
一滴雨正落在陸箏的眉心。
驀的,昨日夢境中的一些場景突然就在此刻逐漸清晰。
整個世界都是素白的,只除了不遠處倒在地上的人,大片的鮮血再一次映入眼底。
“小阿箏,你記住了,你這雙手是用來救人的,切不可再……除非萬不得已……”
“你控制不住自己,切記……手上不可再……”
“……你記住了沒有?”
這片刻的場景讓陸箏怔在原地,耳邊迴盪着陸乘淵的話音,可陸箏眼前全是那被血染紅了的雪。
此時的感覺就如身臨其境,陸箏指尖控制不住的開始抖起來,銀針落地,陸箏胸腔內一陣噁心襲來。
她膝蓋一軟,扶着一旁的樹就是乾嘔。
“嘔……”
斗篷下的黑衣人意外的看着這場景,他脣角剛掀起一抹嘲意,擡手示意身後的人上前。
還在犯惡心的陸箏眼神一冷,下一刻,耳邊響起令她靈魂都顫抖的聲音。
“汪!”
“汪!汪!汪……”
人羣中閃出一條路,最後面的人牽着一隻獵犬走了過來。
陸箏臉上僅剩的血色瞬間褪了個乾乾淨淨,僵在了原地,耳邊轟鳴一聲,腦海中再次閃過紛亂的畫面。
“師父……師父它們在啃食人的屍……嘔……”
“阿箏別看……莫怕……有師父在……它們不會過來……”
“莫怕……”
“汪!”回過神的陸箏就對上了獵犬兇狠的目光,獵犬盯着陸箏的眼神帶着異樣的光芒,就好像陸箏即將是它的盤中餐。
她身子縮在樹下,聲音都在顫抖。
“走……走開!”
“汪!汪!”
斗篷下的人一聲嘲弄的輕笑後,剛擡手要示意什麼,只聽得利箭劃破雨幕嗖得從他耳邊穿過。
下一瞬獵犬悶哼一聲,倒在了離陸箏不遠的地上。
陸箏看着倒在眼前的獵犬,再次努力捕捉方纔在腦海中閃過的畫面,那一次……纔是她懼怕狗的原由!
衆人臉色一變驀的回首,就看到了遠處的身影。
蕭祁紅着一雙眼睛看着縮在樹下一身狼狽受到驚嚇的少女,眼底的心疼難以言喻。
如果說之前蕭祁在世人的眼中只是個出身高貴的皇家子弟,那麼現在在場的衆人知道他們主子爲何一直忌憚這位陵陽王世子了。
因爲此刻他們在蕭祁的身上看到了陵陽王蕭儲南的影子,若是長成……又是一個禍患。
幾個簡單的手勢山腳下的一場搏殺隨着越下越大而加劇,雨血飛濺,雙方徹底陷入你死我活的境地。
蕭祁在長平的掩護下一直試着突破人羣走到陸箏的面前,明明距離不遠,卻總有人阻礙。
“世子小心!”
蕭祁不知一動不動的陸箏在想什麼,他從來沒有見過此刻的陸箏,他心中的陸箏是愛笑的,明媚的,是隻要有美食心情就會愉悅很容易滿足的姑娘。
可是不過幾日不見,她便如此憔悴,蕭祁只覺得心口處說不出的悶堵。
哐得一聲,長平踹開一名要襲擊蕭祁的黑衣人,又護着蕭祁前進。
而另一側,斗篷下的人看着雙方焦灼的打鬥,心裡有些沒底,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袖珍的香爐,這爐中是他新研製的毒藥。
他手忙腳亂的想將其中的香點燃,可是此時在下雨,幾次無果,他瞄準了還在樹下發怔的陸箏。
他眼底閃爍着殺意,快速的盤算着,陵陽王世子不一定能帶回去,可若是殺了陸箏也算除了娘娘心中的一根刺!
一把匕首出現在他手中,遠處的長平瞳孔一震,揚聲喊道:“姑娘小心!”
“姑娘---”
可是陸箏就像聽不見,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蕭祁紅着一雙眼不管不顧的衝入正在混戰的人羣,只想衝到陸箏的面前,忽然,一支袖箭對着蕭祁的方向破空而來,長平飛身將蕭祁撲倒將人護在身下。
與此同時,那把匕首已經在對準了陸箏的脖頸後方。
蕭祁擡起頭的一瞬間,肝膽俱裂,絕望下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劃破雨際:“陸---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