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菲痛呼幾聲,狼狽的滾向一側,顏少程想要追過去,被人勸說着拉住了。他冷笑着坐回沙發上,眼角的餘光不帶一絲溫情的斜睨着狼狽不堪的賀菲。
陪他喝酒的女人嚇得發抖,早已沒有了勸酒的興致,顏少程倒是笑意又浮了上來,端起自己的酒杯,塞到女人手裡,冷聲命令:“喝!”
方纔還豪爽的女人,膽戰心驚的將酒杯放在嘴邊,小口小口喝的極慢,沒成想,賀菲也是一個驕縱潑辣的性子,忽然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奪過她的酒杯,對着來不及反應的顏少程潑了過去。
又是幾聲驚叫,顏少程猛地閃躲,卻還是晚了一步,因爲,他根本沒有想到,一向對他俯首帖耳的賀菲,在被打之後,還敢攻擊他。
瘋了!今天的賀菲,真的瘋了!
“賤人!”顏少程是何等狠厲的角色?當即惱羞成怒,隔着寬大的茶几,伸手去扯賀菲,竟將偏瘦的賀菲,從茶几上,用力拖了過去,狠狠按在沙發上,扼住了她纖細的脖頸。
“你個瘋子!給你幾分臉面,你還來勁了?今天我要不掐死你,我就不姓......”
儘管已經被他鋼鐵一樣的手指掐的氣都喘不順了,但賀菲仍冷笑着,用盡全力擠出那句詛咒:“顏少程,我賀菲就是死,也一定拉上你!我若做鬼,就拉着你一起下地獄,一起到地獄裡繼續快活去吧!哈哈.......”
顏少程愈發惱怒,手指用力,卻驀然變了臉色,眼底閃過驚恐。
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抵住了他的脖頸,那把刀只需要微微用力,就能輕而易舉的刺破他的咽喉。那是方纔他用大力將賀菲從茶几上拖過來的時候,她掙扎着,從茶几上順到手中的。
現在,只要他的手指用力,她的刀子,也一定會用力割下去。不,不需要太用力,他已經感覺到痛了,那應該是刀子刺破肌膚的緣故。
喉間火辣辣的痛,讓顏少程囂張的氣焰頓時滅了三分,掐住賀菲脖頸的手指,也馬上鬆了一些。
“放開!”顏少程的口氣,依舊冰冷,但是熟悉他的賀菲不傻,她聽的出來,他的底氣已經沒剛纔那麼足了。
顏少程也是怕死的人。
“你先放!”這一次的賀菲,毫不妥協,她算準了他惜命。
“賀菲,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什麼時候輪到你對我吼三喝四的?”
“顏少,是,我賤!你是富家公子,我跟您怎麼能比?可是我賀菲再賤,也跟你溫存過,也爲你賣過命,也對你體貼過......你真是一匹狼,咬死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爲了收拾葉晚,你把我也賣了!顏少程,你不是人!如果不是警.察及時趕到,我能不能活着回來,還不知道!如果沒有人報警,也許出事的不會只是葉晚,還有我!顏少程,你太狠,每當我回想那一刻所受到的驚嚇,我就恨不能剝了你的皮!”
“你以爲你是誰?賀菲,賀小姐,你在我眼裡,就是一雙鞋,還是特麼的一雙拖鞋,破拖鞋!”
“混蛋!”賀菲怒了,手上的刀子用了幾分力,顏少程脖頸上,立刻傳來火辣辣的痛意,跋扈的他,臉色馬上軟化了。
“放下!你要知道,我捏死你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即使你殺了我,你也走不出這間房門,而我,弄死你也一樣不會讓人知道.......”
“我早已經安排好一切了!我已經告訴信得過的人,那天打電話提醒那些混蛋的,就是你......只要我出事,馬上有人會把真相告訴警.察!顏少程,下地獄吧,我們一起!”
顏少程的眼神,顫動了幾下,咬了幾次牙,終於先慢慢鬆開了手,但依然一臉警惕的,盯着緊緊握住水果刀的賀菲。
賀菲冷笑,終究慢慢坐起身,收回刀子,一把扔在茶几上,冷笑着譏諷:“顏少,刀子給你了,來,衝老孃這兒捅.......”
顏少程咬了咬牙,卻極其難得的,一動沒動,只是冷冷的、警覺的盯着她。
賀菲也一動不動,冷笑着盯住了他,這是他們認識以來,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大膽的與他毫不掩飾用意的對視。
良久,顏少程揮揮手,包廂內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顏少程的臉色,像是六月天,驟然變了。
“我承認,我那時候確實是對付葉晚差點把你也害了,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對不對?你以爲我捨得?”顏少程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又如過去某段時間一樣,溫柔體貼了。
賀菲推開他攬在自己肩頭的手,冷笑着揭穿了他:“你完全可以在通知那些人之前打個電話給我,可是你沒有!你不是沒有時間和機會,你是怕我走漏了消息,或者怕我耽誤了你收拾葉晚。更直白的說,我的命在你眼裡,根本什麼都不是。顏少,別裝了!沒有這回事你裝就裝了,出了事還跟我來這一套,不管用了!”
顏少程暗暗咬牙,可是,她口中所說的已經將真相告訴信任的人,讓他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所以,他不得不先忍了,伸手摸出支票簿,一邊簽名,一邊淡淡的問:“十萬?夠花幾天的了吧?”
放在以前,這些已經不算少了,但是今天的賀菲,可沒那麼容易滿足。
“五十萬!”
“五十萬?你瘋了?你當我是銀行?”
“一分不能少!或者,一分不要!顏少,你自己看着辦......”賀菲極能沉得住氣,冷冷喝着自己的茶,拿下巴點點他。
顏少程咬着牙,狠狠盯了她幾眼,寫下了五十萬的數字。
支票推到她面前,顏少程冷聲嘆息:“五十萬,算是對你的補償,但是我提醒你......別貪得無厭沒完沒了,否則......”
他的威脅,她何嘗不懂?她來的目的就是爲了一個公道,現在公道算是討回來大半,她便當即收了支票,匆匆離去。
她一出門,顏少程便摔了杯子踢了茶几。
“賤人!”
顏少程發完了脾氣,忽然頓了一下,轉身叫來了自己的手下,低聲叮囑:“以後多給我盯着這個女人一些,這個賤人,早晚是個禍害,只希望她拿了錢,能安生一些!”
“是!”
葉晚走進甜品店,往那個熟悉的位置看過去,正對上凌嘯晨幽深的目光。那一瞬間,兩個人都頓了一下,葉晚竟生生在原地僵立了足足三分鐘,才慢慢擡腳,往他走過去。
十米的距離,長的像是半生,每走一步,心間便輕輕顫抖一下,似歲月的手,緊緊揪住了心間銘刻的過往,一個腳步,便是一聲提醒。提醒她,這個人,是她真實愛過的,如今,她退了,他卻還依然執着的守侯着。
她知道不該招惹他,招惹他也等於是激怒淮生,可是.......無論是因自己還是因景南,她都不能爲了自己的寧靜,選擇明哲保身,明明有可能,卻任由可以彌補公公遺憾的機會,從指間溜走。
看到她的第一眼,凌嘯晨有些恍惚,時光如梭劍一般後退,這些年的沉浮如流星,光影劃過卻留不下痕跡,他眼底用心看到的,只是他們的年少.......
咖啡館的門彷彿又被推開了,個子高高的少年頂着一頭汗水闖進來,皺了一下眉頭,催促道:“晚晚,你怎麼還站這兒?想吃什麼甜品,點了沒有?”
“沒有,在等你啊!”
“我比你放學晚,以後你別等我,點了自己先吃着,我放了學就來找你。”
“不要,我要和你吃一樣的。”
“好像我想吃的你吃着才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