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輕輕撫摸着她細滑的臉頰,他紅着眼眶,輕聲提醒:“這種話,以後不可以再說了!這種想法,更是不許有!有你在,孩子早晚還會有,沒有你在,給我什麼,都沒有意義。要記住,沒有你,我一定會虐待咱們的娃,爲了他,你要照顧好你自己。”
葉晚輕笑,微微歪頭,用自己凌亂的髮絲,去蹭他硬硬的下巴,像討人憐惜的小貓,又萌又壞。
淮生抱緊了她,捨不得鬆手。
“小如送我的首飾,你收好了嗎?”葉晚擡頭,輕聲問。
淮生猶豫了一下,坦白交代:“扔了!”
“扔了?”葉晚震驚,忙問:“爲什麼扔了?那麼貴.....”
“珍珠不適合你。”
“怎麼不適合?很漂亮啊!”
“你適合鑽石和水晶。”
“爲什麼?”
“乾淨、純粹、璀璨。珍珠雖好,卻略顯滄桑厚重,你戴不合適。”
“那也不能扔了吧?好貴的呢!再說了,那是你妹妹的心意,她如果知道......”
“你不用操心這個。不適合你的東西,你戴了我不喜歡,女爲悅己者容,難道,你不是戴給我看嗎?”
“可是......那麼貴的東西,你也不能說扔了就扔了,送人也是好的啊!”
“睡吧!”
“不行,我得跟你算清楚帳。”
“想一想後果.......”淮生的手,滑入了被子,直接覆到了她的胸上,她瞬間卡了殼。
淮生狡黠的笑,緩緩收回了手,在她眼皮上吻了吻,她便乖乖閉上了眼睛,呼吸一口氣,放鬆,隨之漸漸沉入夢鄉。
淮生沒有離開,就坐在牀邊的地板上,一手撐着頭,一手握着她的手,脈脈的凝望,陪她入眠。
小悅拎着垃圾袋,大步往外走,廖競如擡頭看了一眼,又低垂眼眸,看着手中的iPad,屏幕上,是她喜歡的舞蹈。
“等等!”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急聲開口,喚住了小悅。
“廖小姐,有事嗎?”小悅緩緩轉身。
“你的手鍊是從哪裡來的?”廖競如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她的腕間。
“哦,撿的啊!”小悅擡起手腕,粉色的珍珠手鍊,在腕間輕輕晃動,襯得她的肌膚,愈發白皙。
廖競如的臉色,瞬間鐵青。
“從哪裡撿的?”她很快恢復了淡定,輕聲追問:“你倒是撿到寶了。”
“先生房間啊,可能是晚晚不喜歡吧?扔到垃圾桶裡了,我看着漂亮,就撿起來了。”小悅的解釋,讓廖競如的眼神,漸漸冰冷。
門被輕輕敲響了,淮生小心翼翼的放開葉晚,踮起腳去開了門。
“我要跟你談談。”廖競如的臉色,有些蒼白,微紅的眼眶,有淚光在熠熠閃動。
淮生轉頭看了一眼沉睡的葉晚,低聲拒絕:“我要照看我妻子,改天吧!”
“不!”廖競如執拗的伸出手,擋住了他要關閉的房門,紅着眼眶低聲堅持:“我不能等,就現在!”
“我妻子在保胎,我不能離開她。”
“你工作的時候可以離開幾個小時,我只是想跟你說幾句話,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你卻忽然不能離開了?”
“她現在在特殊時期,等她好了.......”
“她已經好了!”廖競如倔強的緊緊盯着他,將聲音壓到最低,逼問:“你是不是不敢跟我談?從你去美國就在迴避我,我回來你還是這樣.......淮生,我們什麼時候變的如此陌生了?當年,你飛去美國找我的時候,我問過你......我說,淮生,我們以後還是親人嗎?還是朋友嗎?你沉默了很久,對我說.......是,永遠都是!但是現在......”
淮生眼神複雜,但視線,依然落在熟睡的葉晚身上,在她哽咽着說不下去的時候,才低聲開口:“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那時的話,出於真心,但現在,我的心裡眼裡只能有我的妻子,跟我談過去,沒有意義。”
“我不是要跟你談舊情,我是有事要問你......淮生,你是想要吵醒晚晚嗎?”廖競如的眼淚,順着臉頰,滾滾而落。
淮生深深望了葉晚幾眼,慢慢轉身,小心翼翼的將門帶上,快步走到走廊中間的樓梯口,不冷不熱的問:“有什麼事?”
“珍珠首飾呢?我送晚晚的。”她看出來了,他不準備在她身上用過多的時間,所以她只能開門見山。
淮生怔忪了一下,淡淡的說:“那不適合我妻子,所以我幫她處理了。”
“怎麼處理的?”
淮生沒有答,因爲答案對她肯定是一個傷害;但是,除了扔掉便是還給她,結果不一樣是傷害嗎?只是,他有些明白了,大概是自己扔的太近了,被她知道了,他應該悄悄的、遠遠的處理了。
“我送她的東西雖然不值錢,卻是我的一片心意,我以爲.......我以爲過去的事情你不說我不說,她便不會知道。她在我心裡,永遠都只會是我的小嫂嫂,而不是.......淮生......你這麼做,想過我的感受嗎?我送她的東西,你有什麼權力替她丟掉?你恨我,就直接告訴我好了,能不能不要用這種方式,來羞辱我?”
“我沒有羞辱你,如果我直接把東西還給你,反而更讓你難過,不是嗎?是,我處理的不太好。當時我只想趕快些趕回醫院去照顧我妻子,我衝動了......對不起。但你的心意,晚晚領了,我也領了。抱歉!”淮生下巴緊繃,後退一步,微微彎了彎腰,沉聲道了歉,便要離去。
“淮生......”背後傳來廖競如的哭泣和悽楚的呼喚:“你還在恨我嗎?我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你從來不知道,你在我心底的位置有多重要.....”
“夠了!”淮生緩緩轉身,前進幾步,暗沉着臉色,壓低聲音提醒:“拋棄我許多年後的今天,再來跟我說,我對你多麼重要,你覺得還有意義嗎?是,我承認,當年我是挺恨你的,現在也依然介懷,但現在的介懷,已經不是因爲感情的深淺,而是因爲,被拋棄的事實,傷了一個男人的尊嚴。僅此而已!請保持安靜,不要吵醒我的妻子。她的健康,她的快樂,現在在我眼裡,是最重要的!保重!”
淮生迅速轉身,毫不留戀的大步離去,只留給哭泣的廖競如,一個決絕的背影。
廖競如緊緊捂着嘴,奔回自己的房間,伏在牀上,痛哭失聲。
昨日,她傷了他,今日,他傷了她,淮生,我們這樣,算不算扯平了?
何佳慧與趙雲錚來探望的時候,葉晚依然沒下牀。本來只是虛驚一場,以後小心一些也就是了,但淮生與芳姨等人,堅持要她臥牀靜養,大抵到婚禮那天,纔會允許她下牀。
“伯母什麼時候過來?”佳慧接過淮生削好的水果,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婚禮前兩天。”靠在枕頭上的葉晚輕聲回答。
“何佳慧!”淮生一把奪回盤子,拿叉子叉了水果,送到葉晚脣邊:“讓你遞給我老婆,不是給你吃的。”
“陸淮生!”佳慧一把搶了回來,瞪着眼睛提醒:“我是客人!我帶了大包小包的東西來看望你的二貨媳婦,是我的禮貌!你好茶好酒好水果招待,是你的禮貌!看在你我舊情未斷新情未了曾經纏綿如今相好的份上,我吃一口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
陸淮生被她吵的直翻白眼,嫌惡的瞪向抿脣偷笑的雲崢:“趙雲錚,你是男人嗎?怎麼管你的女人的?她到底是來探望我媳婦的,還是來掀我們家屋頂的?你還笑?別笑!都是你給慣的。”
佳慧哼了一聲,在沙發上坐下,冷聲提醒:“我和他沒關係,是他非要蹭我的車過來的。”
“拉倒吧!這藉口他用了一百次了,也只有你這種白癡相信。”
“陸淮生!”
“好了!淮生,你知道她就是一地雷,一踩就炸,還故意惹她?”葉晚拉了拉淮生的衣袖,笑着提醒。
淮生悻悻的哼了一聲,再挑起水果,溫柔提醒:“老婆,張嘴,來.....唔,吃了一大塊,好棒!再來一塊......”
“你吃!”葉晚就着他的手,笑着推到他脣邊,淮生不得不張口咬住,又接着挑了水果餵給她。
唧唧歪歪的兩個人,要多甜蜜有多甜蜜,雲崢輕聲嘆息,何佳慧酸酸的罵:“秀恩愛可恥。哎,晚晚,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好啊!”
淮生立刻警覺的提醒:“晚晚,沒好話,別聽!”
葉晚好奇,笑着看向佳慧,佳慧已然微笑着開口了。
“從前,有一對情侶,非常相愛。女的爲男的做了紅燒雞翅,男的咬了一口,說:“真好吃!”女的一嘗,壓根就不熟!遂氣惱的罵,男的溫柔的說:“親愛的,不管熟不熟,你做的我都愛吃。”然後倆人親親,甜蜜的要死。後來,女的天天給男的做雞翅.......”
“然後呢?毫無懸念的白頭到老?”
“後來他們雙雙死於禽流感。這就是秀恩愛的報應!”
陸淮生抄起牀上的靠枕就砸了過去,雲崢迅速出手,一把接住,何佳慧仰頭狂笑三聲。
何佳慧的搗亂,讓連日來縈繞在大家心頭的陰霾,隨着罵聲與笑聲一起消散了。
“要去花房看看爲婚禮準備的新花嗎?”淮生起身,眸光深深的看向雲崢。
雲崢會意,笑着站起身迴應:“好啊!正要說呢,你就想到一處去了。”
兩個男人說笑着離去,何佳慧關了房門,壓低聲音問:“我聽說,淮生妹妹也回來了?”葉晚點點頭,佳慧輕聲問:“你繼母可曾爲難過你?”
“沒有!”葉晚搖搖頭,迴避了這個問題。
“我跟淮生訂婚的時候,她說了什麼我忘記了,但她不冷不熱的態度和酸酸的語氣,我至今記憶猶新。那時候,我做什麼,都會被拿來跟她女兒比,她女兒我只在訂婚宴上見過一面,確實是個百裡挑一的美人,又很溫柔。但是,人有千面,她有她的好,我有我的妙,所以,我神煩老太太誇過來誇過去的,拆了她幾次臺,還結了樑子。瞧,方纔我上來,她連一聲招呼都都沒打,就轉過身,裝作沒看到我。要不是爲了你爲了淮生,我纔不會主動跟她問候呢!”
“佳慧,謝謝你爲我着想。長者無罪,說了什麼,左耳進右耳出也就罷了。”
佳慧點點頭,又輕聲問:“她和她閨女,當真都沒爲難過你?”
“沒有!”葉晚笑着搖搖頭,什麼也沒跟她講。佳慧心直口快,若是一個忍不住惹出事來,便節外生枝了。
“我爲我乾兒子或者幹閨女訂了金鎖,好想趕快拿給你看,又怕到時候沒了驚喜。”佳慧笑着摸摸她尚未隆起的肚子,輕聲說:“好羨慕你......做媽媽一定是很幸福的事情。”
“你也趕快結婚生子,咱們到時候結娃娃親啊!現在媳婦不好找,誰生了女孩,就趕緊許給對方吧?”葉晚笑着打趣:“沒準,人家雲崢早急了,他跟淮生可是同學呢!”
佳慧的眸光黯淡下來,手指小心翼翼的在她腹部撫摸着,葉晚看她臉色不對,也沒敢吭聲,片刻,佳慧忽然主動說:“我曾有過一個孩子.......”
葉晚驚訝的看着她,心慌的厲害。
從來沒聽說她有過孩子,難道,是淮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