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晨剛走,淮生的電話就打了回來。
他明顯壓低了聲音,葉晚知道他不太方便,一定是找了機會,悄悄打給她的。
“淮生.......”葉晚輕輕喚了一聲,便紅透了眼眶,低聲詢問:“她醒了嗎?”
“還沒有,大概是藥物的作用。可能晚上藥勁過去,會醒過來的。”
“嗯,你好好照顧她,不用擔心我......淮生......”葉晚哽咽着,輕聲喚。
“寶貝,怎麼了?”
“對不起.......”葉晚輕聲道歉:“如果不是我不依不饒,現在的局面,一定不會這麼複雜。”
“別胡思亂想,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如果真的要追究對錯,當年我沒有及時通知她離開,是我的錯。但那時候的你,還很小,不認識我們,所以你不用承擔任何責任。”淮生輕聲安慰,低聲傾訴:“老婆......我想你.......在這兒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總想着快些結束,早點見到你.......”
“我等你!另外我要告訴你,醫生幫我做了檢查,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太好了!”
“以後,廖競如她們的事情就交給你自己去處理了,我就不過問了。我擔心我的不良情緒太多的話,會影響胎兒的發育。”
“好!”淮生答的乾脆:“你安心在家裡呆着,她這邊醒過來,我就回去。”
“嗯......”葉晚輕聲應了,可是心裡卻總有不好的感覺,好像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過去,總有更多的風雨,等着他們去接受。
“我們走後,徐偉貞有沒有爲難你?”
淮生馬上回答:“沒有,你安心養胎,不要管這麼多。你剛剛不是說了麼,不好的情緒,會影響胎兒的發育。”
“好吧,那我不問了。你早些回來!”
“嗯。”
兩個人又輕聲膩歪了幾句,葉晚便先掛斷了電話。許是自己聽錯了,掛斷電話的一瞬間,她彷彿聽到誰輕輕嘆息了一聲。是淮生嗎?
淮生掛斷電話,轉過身,從走廊盡頭的衛生間出來,正要往病房走,忽然傳來徐偉貞的驚呼。他嚇了一跳,忙大步跑了回去,剛要推門,徐偉貞拉開門跑出來,兩個人差點撞在一起。
“阿姨.......”
“小如醒了!快點過來,她要見你.......”
淮生鬆了一口氣,忙大步走到牀前,彎下腰,輕聲詢問:“小如,你醒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廖競如眸光還呆滯着,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又輕輕閉上了雙眼,一聲沒有吭,只有眼淚,從眼角,無聲的滑落。
淮生心情複雜,慢慢在她牀前坐下,輕聲安撫:“過去的都過去了,不管誰對誰錯,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你放心,該我們承擔在責任,我們一定會承擔。你安心養傷,醫藥費我已經交足,護工我也已經請好,所有的藥,也都會用最好的。你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
廖競如慢慢睜開雙眼,定定的看了他良久,輕聲問:“如此公式化的語氣,你這是在和我談判嗎?”
淮生頓了一下,沒有迴應。
“我提什麼要求,你都會答應嗎?”
淮生輕輕點點頭:“只要我能夠做到的.......”
“我要你照顧我,直到康復,你也能做到嗎?”
“我會盡量!但我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因爲我有工作、有家庭、有人際交往,有許多許多要處理的事。”
“我一般不會麻煩你,如果我找你,你一定會來的嗎?”
淮生點點頭:“我會盡量的。”
廖競如的眼神,漸漸有了光彩,她掙扎着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手,淮生本能的將扶着牀沿的手收了回來,想要避開她。可是她執着的伸向他,彷彿他不握住,她就不會罷休。
淮生見她眼底的情緒,越來越不好,只好伸出手,輕輕給她握住了,但他馬上又補充了一句:“我一定會照顧好你,作爲兄長,這是我必須要做的。”
一句“兄長”,讓廖競如的臉,驟然變色,握着他的手的手,也開始顫抖。顯然,她討厭他這句提醒。
“兄長會吻妹妹嗎?”
淮生頭皮發麻,果斷搖搖頭:“不會!”
“會!有人是親情之吻,有人不是.......淮生,當年你吻了我,我卻給了你一巴掌,不是因爲我不喜歡,是因爲我有心理障礙。”
“我已經明白了。”
“現在,我會試着接受.......”
廖競如的暗示,讓淮生後背冒汗,但是他的態度很堅決,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輕聲而認真的說:“可是小如,時光並沒有倒流,永遠回不到當年。有些事情接受起來可能不那麼容易,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現在的我,只對我的妻子忠貞。如果我和其他女性/行爲過於曖昧,會讓我妻子生氣的,我害怕,我會被罰跪酒瓶渣或者搓板什麼的。所以,饒了我吧?”
淮生用輕鬆的語氣,微笑着避開了她的試探,轉身對徐偉貞說:“阿姨,既然小如醒了,說明她也沒什麼事兒了,我就先回家一趟,讓人做些飯菜,再給你們送過來。”
“我也想回家......”背後傳來廖競如微弱的呼喚:“媽,我們還有家嗎?”
“你不用擔心!爸爸給你們的承諾,永遠有效。你和阿姨的未來,陸家會負責的。”淮生說完,轉身去拿自己的外套,想要離開,卻被徐偉貞阻止了。
“你現在還不能走!”她擋住淮生的路,冷聲提醒:“小如只是剛剛醒來,她還很虛弱,全身都是傷,腿也不能動,我沒有辦法照顧她。我回家,你來照顧她。”
淮生驚了一下,卻不好直接流露出來,忙輕聲勸說:“您照顧不了,還有護工,我回家不僅僅是爲你們送飯,我還有許多其他事情要處理,比如公司的事情。”
“現在還是新年假期,公司的事情,不是都暫停了嗎?”
“可有些公關事務,就是要趁假期去做。”
“你是找藉口!”
“阿姨,我沒有!我也不需要。我說過,該陸家承擔的責任,一定會繼續承擔。我也不知道,您到底在怕什麼?”
徐偉貞又冷笑:“怕陸家的新女主人,不肯接受真相暴露後的我們,怕她又逼的我女兒跳樓。”
“沒有因,哪來的果?再說了,小如出事之前,是我的狠話刺激了她,與晚晚無關。阿姨,我在這裡低聲下氣的跟你們說話,不代表着,我就可以接受,你們任意的羞辱責難我的妻子!假如您真的恨,不能理解晚晚,堅持仇人一樣對待彼此的關係,那我只能表示遺憾。您先忙着,我晚上再過來。”
淮生說完,再也不看她一眼,強行抓起自己的外套,大步走出了房間。
背後傳來廖競如弱弱的呼喚:“淮生......”
淮生本不想停留,可是念及她情緒還不穩定,又是病人,所以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你不會把我扔在這裡不管的吧?不要像十六年前以,扔下我一個人.....我害怕......”
廖競如的眼底,是無盡的恐懼。可見,當年的傷害,對她的影響,是真的真的很深。
“不會的,我很快就回來......好好休息!”淮生輕聲迴應了一句,努力堆起一個安慰的笑容,便帶上門,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