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命聽了荊楚潔的話,神色頓然一黯,見她說話猶豫,就道:“沒事,你繼續說。”
荊楚潔這才加快了語速:“第二條路則是將楚紅安排至赫特山脈與凡人交界之處,一旦出現任何情況我們這邊都能及時接應。據我我知,荊歌原來就是生活在天幕山腳,延國邊境,可讓他一起去,將楚紅隱藏在他的家鄉。還可以派葉一古師弟同去加以保護。葉師弟雖然已經開始修真,但在凡人界生活多年,有武藝在身,天罰對他的影響不大。將楚紅安排在此地,能夠長期與人接觸,對她的成長甚爲有利。只是這樣也有很大的弊端。首先,葉師弟入門尚淺,又沒受師父多大恩惠,萬一出現什麼情況,師父你就算修爲再高,在天罰之下,也都只能束手無策。其次,師父你暗地仇家衆多,天幕山腳地勢並不隱秘,很容易被人探知發現,楚紅也很容易遇到危險。”
荊無命滿意地看了一眼荊楚潔,隨即眉頭一皺,道:“還有一條選擇呢?”
荊楚潔猶豫一會兒,才道:“我個人認爲,這個星球太過混亂,實不適合楚紅生存。最好是通過傳送陣,前往其他靈氣匱乏、修真者極少的星球,那樣才能保證楚紅安全。”
荊無命聽了一呆,下意識道:“那你覺得送哪個星球更好?”
荊楚潔道:“這我曾查略過典籍,最適合凡人居住的星球應該是深藍星。深藍星是所有已知星球中最爲怪異的一個星球,天罰也最重,靈氣也極度匱乏,屬於修真者的禁區,上面沒有任何修真者留守。這種情況,自上面凡人界國土統一稱秦之後,就一直持續。”
“可是那上面凡人界怎麼樣?如果那凡人界比我們這裡的凡人界還要紊亂,楚紅沒人保護,她還是個孩子……”荊楚紅是荊無命的親生女兒。所謂關心則亂,即使是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這我也有過考慮,我認爲,荊歌屬於一種特殊的修士,他本是異能者,天生強大。又是一個傀儡,在不激發咒語的時候除了肉身強悍以外,和凡人無異,身上也沒有絲毫真元,只有少許的血煞之氣,卻在引氣期的範圍之內,在深藍星上可以完全避免天罰。而且,荊歌不像葉師弟,他與師父有契約限定,絕不敢反叛。在深藍星上,就算有厲害的武士,在被荊歌年幼的外表迷惑下,也未必能傷到他。而普通人根本不是他那古怪異能的對手。至於凡人界裡的異能者,這我就無法判斷了。因爲我也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不知道他們的一切。不能比較荊歌和他們孰強孰弱。至於戰亂這些因素,我也不知曉,畢竟我沒去過深藍星,也去不了!”
“荊歌……”荊無命對此更加猶豫了,說道,“你要知道,他死化後的力量十分強大。走了太可惜了。而且他還是個孩子,兩個孩子隻身前往另一個星球,太遠了點,而且也不好生存。”
荊楚潔道:“這不是遠近的問題,因爲天罰,只要是修真界和凡人界,都是同樣的遙遠,沒有區別。而因爲傳送陣,即使身處兩個星球,也都算很近。師父的敵人都是修真者,在這星球上,修真者若要對楚紅不利,就算在凡人界也十分危險。至於荊歌,師父,你如果真的要奪宗主位置,荊歌屬於魔道,在威靈宗根本不能公然死化,並不能幫到你什麼忙。等師父當上宗主之位,要私藏一個凡人在宗內是絕對可以的。荊楚紅在外也只有十幾年時間而已。過了十幾年,再召他們回來就行了。”
荊無命又問什麼時候送她下山最好。荊楚潔道:“楚紅現在還小,正不懂事。一般來說,當然是年齡越大越好。不過我認爲就是現在送下山最合適。此事並不關乎年齡,而是適應能力。年輕越小,接受新環境的能力就越強。即使再過幾年,楚紅也只有十歲,十歲和五歲,在生存能力上來講,並沒有什麼區別。反而年齡越大,就越會降低她的適應能力。”
論適應能力,嬰兒的適應能力纔是最強(生存能力也最弱)。無論環境如何變換,只要處於能夠生存的環境之中,嬰兒都能夠適應。因此,年齡越小,接受新環境的能力越強。相反,那些在一個地方活了幾十年的人驟然搬遷到新環境,生存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一時間難以適應新環境而已。
特別是像荊無命這樣的人,除非在這個星球上無路可走,不然是不會選擇離開此星的。離開之後,修真照樣能夠進行,只是對他心神有大影響而已。
荊無命沒有說話,似在考慮,良久,他才道:“你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是!”荊楚潔乖巧地退去了。
荊無命此刻心情很差。
自從蘇筱月死了之後,荊無命就一直活在內疚和悲痛之中。人一有心事,就會覺得孤獨,想要有人陪伴。而荊楚蘇性格大變,根本不會理他。收來的弟子,始終都是外人,心存芥蒂。惟獨剩下一個荊楚紅留在身邊,她卻偏偏不能修真……
時間又過了近一個月。
到了這月月底最後一天,荊無命突然召所有人要宣佈一件事,連荊楚蘇也被強拉了出來。
久未見面,荊歌看到荊楚蘇的時候,心裡很開心。剛想開口說話,荊楚蘇卻一個人走到了遠遠一邊坐下。荊歌見狀,只好做罷,心裡暗思:“師父連師姐都叫出來了,難道出了什麼事?”
荊楚紅就站在荊歌旁邊,見他皺眉,就問道:“荊哥哥,你怎麼了?”
荊歌笑道:“沒事。師父來了!”
荊無命走進來,坐了主位,環視了所有人一眼,當眼神落到荊楚蘇身上的時候,見她還是一臉冷漠,心裡一痛,卻沒表露出來。最後他把眼神落在了荊楚紅的身上。
荊楚紅見荊無命看了她半晌都不說話,就開口道:“爹,你看我幹什麼?”
荊無命露出親切的笑容,緩緩說道:“我今天有事要宣佈,就是楚紅由於不能修真,因此我決定明天送她下山,送入凡人界。”
荊楚紅聽了一呆,其他人也露出驚訝的表情,就連荊楚蘇也是一臉疑惑,眉頭緊皺。只荊楚潔保持着平靜。
荊楚蘇站起來,冷聲道:“爲什麼?她還這麼小!”
“因爲這是我的決定。同時我決定,荊歌同她一起下山,保護她的安全!”
“啊!”荊歌驚叫起來,他萬萬沒想到,荊無命會把他也送出修真界,不由問道:“是把她送到我的家鄉嗎?”心想着如果真的回輕水鎮也不錯,可以和乾爹輕明他們團圓。
荊無命搖頭道:“你們要去一個很秘密的地方,等會兒你留下來,我跟你細說。”然後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楚紅你和荊歌留下。”
荊小蛇看了一眼荊無命,又看了一眼荊歌,活了幾百年的腦袋裡也想不出是怎麼回事,就拍了拍荊歌的肩膀,跟着荊楚潔一同走了。葉一古本來想着師父也許會用上他,畢竟他會武功。但荊無命看都沒看他一眼,也就只好走掉了。
荊楚蘇卻沒動,聲音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爲什麼?”
荊無命哼了一聲,用同樣的話回答了她:“因爲這是我的決定!”
“我不準!”荊楚蘇喝道。
荊無命一怔,似乎沒聽清楚,隨即怒喝道:“放肆!你給我出去!”
荊楚蘇冷笑一聲道:“你害死了娘,現在又要害死我妹妹!”
“你——”荊無命臉氣得通紅,怒聲道:“你給我滾出去!”
“話已經說了,我也盡了做姐姐的義務。聽不聽隨便你了。”荊楚蘇的聲音似乎還是那麼平靜。然後就走了出去。
房間裡安靜了很久。荊楚紅忽然哭了,她說道:“爹,我捨不得你!”
“唉!爹也捨不得你啊!只是爲什麼你不能修真呢?你不能修真,就不能留在這裡,這是規定!爹也沒有辦法。”
“可是,可是不是還有五年嗎?”
荊無命道:“正是因爲你還小,送走你你纔會很快適應新的生活。爹已經準備好,要把你送到另外一個星球,送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我不懂……”荊楚紅哭道,“我捨不得爹!別讓我走,好不好!爹!”
荊歌問道:“另一個星球?什麼星?師父,我這個樣子難道你放心嗎?”意思是說自己一個四歲左右的身體,似乎不能照顧一個五歲大的小孩子。
荊無命把眼睛轉向他,說道:“只有你才能讓我放心。你的肉身很強,凡人輕易不能傷到你。我要送你們去深藍星,在那裡,沒有一個修真者,十分安全。而且,你身上的紫氣別說我不知道,你這幾年也琢磨了一些鬼名堂,從你問我如何控制心靈保持平靜的時候我就猜到了。普通的凡人絕對不是你的對手。至於武者和異能者,你們去了只要保持低調,不主動惹事,相信不會那麼倒黴就和他們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