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璽洲,大嶼山
天晴且明,半空中一陣陣鶴舞,時不時傳來一陣嘶鳴的叫喊。
“過癮過癮,太好玩了。”
循着聲音望去,此時半空中飛快略過一個人影,只見她踩在一柄長劍之上,搖搖晃晃的在大嶼山上方盤旋,手中還拿着一個紅豔的果子,時不時咬上一口,臉上洋溢着激動興奮之色。
自從夜央三日前在舒樺的指示下修習御元決,如今已然過了三日,而她的御元決也逐漸成熟,如今甚至可以達到御劍飛行的地步,雖說有些不穩,但比起舒樺還不能操控飛劍,卻是要好上許多。
“快閃開,笨鵝。”夜央望着前方翩然起霧的白鶴,一臉焦急的揮了揮手,不斷的叫喊着,或是因爲她叫錯了名字,那白鶴不止沒有飛走,反倒朝着她衝了過來,眼看着就要撞上,夜央身子急忙朝左一扭,卻是沒有躲過,被白鶴的羽翼掛到,搖搖晃晃的從半空中跌落到了山底。
撲通一聲,夜央只感覺全身骨架都快要散開一般,一陣劇痛傳來,讓她的臉色都變得猙獰扭曲。
“該死的笨鵝,早晚把你們這些害人精捉來煮了吃了。”夜央趴在地上,惡狠狠的叫嚷着,卻是痛的不能動彈,眼中都變得有些溼潤,透出元力包裹着全身之後,才發覺好了一些。
“完了,也不知道跌到哪裡來了,聽舒樺說這大嶼山晚上有很多冥獸出沒,不會我…”心裡想着,嘴中卻不敢再說,夜央臉色變得越發難看,急忙進入玉符之中找尋着,看是否能找到一些療傷的丹藥,結果丹藥倒是找到不少,就是不知道哪種是療傷用的,怪只怪自己這幾日都想着御劍飛行,完全沒有心思去學這些,如今倒真是應了那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
“有沒有人啊!舒樺!師姐!”夜央扯着嗓子喊着,雖說知道希望渺茫,但也想盡力試上一試,可惜過了許久,也不見有人迴應,漸漸地,她完全失去了耐心,將玉符中的丹藥一股腦全部取了出來,呆愣愣的望着,一臉迷茫。
這些元丹形狀顏色皆是各異,有點像是糖果,夜央一眼掃過,將目光投放在一粒橢圓形粉色的元丹身上,看樣子似乎無害,而且聞起來還有點清香,思慮了半晌,覺得無毒,便猛地一吸,將那粒元丹給吸入嘴中,入口一陣清涼,還有點微甜,頓時放下心來,大口咀嚼着,而後順勢一吞,只感覺心裡像火燒一般,臉上浮現一抹驚慌,拼命作嘔,希望能將它給吐出來,卻是無用,過了半晌,全身都好似烈火灼燒一般,漸漸只覺得腦袋暈暈乎乎的,順勢暈了過去。
時間緩緩過去,夜央卻依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是那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着。
天色漸漸沉了下來,四周林中變得暗沉,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窸窣聲響,像是一些野獸,卻是從草叢中竄出一大一小兩個人來。
兩人一男一女,年紀看上去差不多大,十五六歲的年紀,比夜央要小上兩三歲,男孩穿着一身灰色的長衫,衣服上粘着些泥土,隱約有些血跡,皮膚黝黑,頭髮有些凌亂,相貌平平,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只是那對眼睛卻是好看極了,如同清澈的溪流般透明。
那女孩也是穿着一身灰色的長衫,相比男孩卻是乾淨整潔多了,她有着紅撲撲的杏仁小臉,眉下是烏溜溜的雙眸,烏亮的黑髮,隨意紮了個馬尾披在背後,看上去和身旁男孩有幾分相似。
兩人臉色皆是有些驚慌,不知從何處來的,看他們的動作,像是在躲避着什麼怪物。
男孩緊緊拉着女孩,兩隻明澈的眼睛四處打探,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
“嗯?”那女孩只感覺腳下一陣柔軟,卻不知道踩到了什麼,發出一陣狐疑。
男孩見此,停下身子,小聲試探道,“怎麼了?”
女孩面露困惑,朝前望去只是一片半人高的雜草,急忙將那隻腳鬆開,卻是看見腳下露出一隻潔白無瑕的玉手,不由得大驚失色,卻又不敢叫喊,拽着男孩的手,朝下指了指,細聲道,“哥,你快看!”
那男孩看着女孩驚慌失措,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同樣看到一雙玉手,臉上雖說有些驚愕,卻是急忙轉爲鎮定,用手中的長劍試探着扒開面前半人高的雜草,卻是發現夜央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觀其臉色還有些痛苦。
“哥,她,她是不是死了?”那女孩臉色有些難看,下意識地朝後挪了挪,站在男孩身後,忐忑問道。
男孩仔細打量着夜央,卻是看的停不下來,夜央本就生的如仙女脫塵一般貌美,更別提這樣一個傻小子會看的入迷了。
“別瞎說,你沒看到她胸腹間還有微微的起伏嗎?”男孩說着,伸出手指在夜央鼻翼處探了探,隨後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濁氣,臉色漸漸緩和下來,站在原地思慮半晌,又朝身後方望了一眼,臉色變得糾結。
女孩似乎看出了男孩的心中所想,卻是有些緊張,開口道,“哥,我們把她帶回去吧!放在這裡她會被吃掉的。”
男孩沒有搭話,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妹妹,眉頭微皺,似在下定決心,過了半晌,男孩緩緩點頭,伸手抱起了地上的夜央,也沒覺得吃力,跟着女孩急忙朝前走去。
兩人在大嶼山走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月亮露出全貌,方纔走了出去。
女孩乖巧的跟在男孩身旁,時不時看一眼昏迷的夜央,看她是否醒來,越往前走,臉色明顯有些忐忑,不知在想些什麼。
“哥,我們要帶她去哪兒?”女孩開口試探道,語氣雖是問詢,卻是透露出一些擔心。
男孩聞言,旋即一怔,他只顧着將夜央從大嶼山救出來,卻是還沒想到應該如何處置她,被女孩一問,突然怔在原地,看了眼懷中的夜央,露出一臉苦澀,而後搖了搖頭,繼續朝前走去。
女孩看着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急忙小跑過去,一把拽住男孩的的臂袖,忐忑不安的說道,“哥,這女子來歷不明,你要是將她抱回去,被師傅看到了,又會打罵我們了。”
男孩停下腳步,回頭望了眼一臉擔憂的女孩,仔細一想,暗暗點了點頭,一臉無奈道,“那能怎麼辦,她這麼一個女子,又一直昏迷不醒,總不能把她丟在大街上放任不管吧!我想好了,先帶她回去,等她醒了,自然會走。”
“可是…”
“別可是了妹妹,我意已決,等會到堂裡,我會想辦法安置她的,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還未等女孩說完,男孩急忙插話安慰,雖說臉色也是有些難看,但終是不願意拋下她不管。
此時天色已晚,兩人來到一座城中,四周的商鋪雲集,卻是關門了大半,只留有少許酒家客棧還亮着燈。
兩人順着街道又走了兩三個時辰,從城中穿過,來到郊外,順着山道又往上爬了大半個時辰,纔算是到達目的地。
順眼望去,前方是一大座院落,兩邊各站着三人守夜,門匾上用朱漆寫着‘煉羽堂‘三個大字,整個山頭三千畝地,似乎都是這煉羽堂的地盤。
“哥!我們…”此時兩人半蹲着身子,藏在樹後,望着門口的守衛,不敢進去,一旁的女孩拉着男孩的衣角,臉色有些緊張,噓聲問道。
男孩急忙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靜靜等在原地,約摸半個時辰過去,只見那門口的守衛紛紛伸了個攔腰,按順序朝煉羽堂裡面走去。
男孩見此急忙把一旁的夜央抱起,一臉緊張的和女孩快速朝着門口跑去,還沒跑幾步,從裡面又緩緩出來了五六人,站在兩邊,男孩見此,一臉的驚慌失措,急忙又回到了原處,和女孩重新躲在樹後。
“哥,現在怎麼辦?”女孩一臉焦急的問道,不知道是過於緊張還是害怕,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男孩回頭看去,急忙將兩手放在女孩肩膀,眼中透着堅定,噓聲道,“沒事的妹妹,我們今晚一定進的去,哥有辦法。”說着臉上透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微笑。
女孩見此,臉色逐漸的緩和下來,跟着男孩緩緩朝着一邊走去。
兩人圍着大宅轉了個圈,似乎是來到了偏門,這裡有些荒涼,少有人來,雖然有一扇略微破舊的鐵門,卻是被一把大鎖給死死的鎖住了。
女孩見此,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如今就連唯一可以進去的路也被那把無情的大鎖給封死了。
“快過來妹妹!”男子來到牆角,捏着嗓子喊道,做了個手勢,示意女孩抓緊。
女孩一臉疑惑的走了過去,只見那牆角雜草叢生,都有半米高,卻是不知道男孩想做什麼。
男孩依舊是一臉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模樣,他先將夜央遞給了女孩,而後緩緩蹲下身子,將一處牆角的草叢扒開,居然露出了一個狗洞,而且還不小,看樣子是經常有人從這裡鑽來鑽去。
女孩看着狗洞,臉上瞬間轉憂爲喜,望着男孩緩緩從裡面鑽了過去,便急忙將手裡的夜央,也從狗洞中遞了過去,隨後女孩才緩緩的爬過去,還不忘將那草叢重新整理好。
此地是一處極爲雅緻的庭院,有山有水,還有許多形態各異的盆景,在西北一角還生出一棵枝繁葉茂十分粗壯的大樹,而在一處角落,卻圍着幾方花圃,其內種着一些顏色各異的花草。
“哥,這是哪兒?”女孩環顧着四周,只感覺有些陌生,但是此處的空氣中卻瀰漫着陣陣藥草的芬芳,聞了讓人心曠神怡。
男孩急忙做了噓聲的手勢,示意她說話小點聲,而後賊眉鼠眼的四處掃了一番,噓聲說道,“這裡是內閣方長老的庭院,你沒來過倒不奇怪,哪怕是我一年最多也只能來兩三次,還是偶爾送草藥的時候纔有機會過來此地。”
“你說的是方錦長老?”女孩輕聲試探道。
男孩點了點頭,噓聲道,“內閣長老一共就兩位,除了方錦長老之外,還會有哪個方長老。”
女孩一聽,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似乎打心底裡畏懼這位名叫方錦的長老,而後急急忙忙的拉着男孩的臂袖,就欲朝外面走去。
兩人踮着腳尖走的極爲細聲,生怕驚動了他人,穿過一個個院落,走了一兩刻鐘,纔算是到達了目的地,此處是一片庭院,坐落於西北偏角,庭院一旁有一口豎井,靠着牆角堆滿了木材,看起來像是打雜的柴房,庭院附近有四間木頭達成的簡陋房屋,看起來年久失修,有些搖搖欲墜。
“哥,她怎麼辦?”女孩吐了口濁氣,臉色變得自然了許多,或是因爲來到了自己的地盤,頓時放鬆了警惕,說話聲音有些稍大。
男孩一聽,急忙做了個禁言的手勢,朝着右手邊的矮屋使了個眼色,女孩當即會意,抱着夜央急匆匆的朝着那邊走去。
“誰在外面?”從正中的屋子裡忽的傳來一陣呵斥,房門被猛地拉開,露出一個肥胖的小鬍子。
男孩急忙衝着女孩做了個快走的手勢,臉色有些緊張,望着小鬍子,嘿嘿笑了笑,“飯球是我。”
這小鬍子本名樊秋,由於愛吃,而且飯量驚人,又長的圓滾滾的,所以大家就飯球飯球的叫了開來。
“秦明,原來是你這小畜生,怎麼?從大嶼山回來了?”樊秋一臉戲虐的問道,眼角卻是極其隱晦的瞟了眼急急忙忙鑽入屋內的女孩。
“你師兄韓風呢?怎麼沒見他?”樊秋眼珠滴流一轉,繼續問道。
秦明一聽這話,臉上瞬間佈滿傷心,沙啞道,“師兄他死了,被,被一頭老虎給一口吞了。”
“什麼?”樊秋驚呼道,朝後猛地一仰,險些摔倒,急忙抓住身旁的門框,穩住身形,而那滿身的肥肉卻是稀里嘩啦的顫抖個不停。
秦明眼中夾着溼潤,點了點頭,回想起那時候的情景,一臉心悸。
“此事跟你師傅說過了嗎?”樊秋繼續問道,臉色有些緊張。
秦明埋頭望着腳下,只是搖了搖,呆呆站在原地。
樊秋再次看了眼消失的女孩,試探道,“秦月方纔抱着誰進去了?”
聞言,秦明猛地一怔,卻是沒有意料到這樊秋居然注意到了這點,心裡急忙想着藉口,緩緩擡頭說道,“那不是人,是,是我給妹妹的被褥,她最近有點風寒,我怕她夜裡凍着。”
“被褥?”樊秋狐疑一聲,方纔自己明明看到秦月手裡抱着的是個人,還是名女子,可這小子竟然說是被褥,也罷,待到明日再仔細瞧瞧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而後揮了揮手,沉聲道,“時間不早了,你先睡吧,明日一早還要準備早飯。”
“是!”秦明唯諾一聲,失魂落魄的朝着自己屋裡走去,卻是回頭看了眼對面,嘆了口氣,進入屋內將門鎖上。
一夜無話,衆人睡得還算安穩,只是夜央經過一夜,卻仍然沒有醒來,倘若不是鼻翼處始終保持着微弱的呼吸,秦月都以爲她早就死了。
天還未亮,便傳來一陣陣的嘈雜,一縷縷白煙從屋內冒出,夾雜着陣陣的飯菜香味。
秦明和秦月是兩親兄妹,由於父母早亡,兩人從小到大都是相依爲命,而這煉羽堂類似於武館之類的地方,專門負責培養元士,教他們如何元煉,這兩兄妹由於資質欠佳,離通元到現在已有五年,卻始終沒有成爲元士,秦明元體六重,秦月才元體五重,若不是念及兩人可憐,做事還算勤快,沒事可以幫着跑跑腿,早就將兩人逐了出去,如今被分配到這廚房,也就是每天挑挑水、砍砍柴、做做飯之類的雜活。
此時兄妹兩人正在廚房七手八腳的忙活個不停,那昨晚見過的樊秋算是他們兩人的監工,每日無事也就是指揮着兩人幹活,稍有不滿,便對兩人拳打腳踢,即便如此,兩兄妹也還是願意待在此處,畢竟在外面風雪飄零這裡至少有一片瓦能遮頭。
此時樊秋坐在後面,一臉愜意的喝着茶水,望着兩人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不免有些心煩,透着窗外卻是恰巧看到了秦月的屋子,眼睛滴溜一轉,臉上露出一些陰邪,趁着兩人不注意,悄默默的出了廚房,去到了秦月的房間。
此時夜央依舊昏迷,獨自躺在牀上,斑駁的陽光透着窗戶若有若無的灑在她的臉上,看起來格外顯得出塵。
“我就說有人吧”那樊秋進到屋內,頓時聞到淡淡的桃花香,這是以前從未聞到的,他轉身朝着裡面走去,正好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夜央,稍稍一眼,樊秋的臉色立刻變得驚愕,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繼而眼中露出火一般的炙熱,恨不得將面前的夜央給直接吞了。
他緩緩走了過去,一雙眼珠滴溜溜的在夜央身上打轉,嘴脣微張,已然有些溼潤,臉上也漸漸變得通紅滾燙起來。
他將臉緩緩靠近,貪婪的聞着夜央身上的香味,彷彿喝醉了酒一般,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會整個摔倒在夜央的身上。
另一邊兩兄妹依舊忙的不歇火,秦明負責炒菜,秦月負責洗菜切菜,兩人搭配起來倒是熟練得很。
“飯球,你先把這幾盤菜帶過去,免得他們等着急了。”秦明自顧自炒着菜,嘴裡呼喊道,過了半晌,也不見有人搭腔,卻是一旁的秦月朝後看了一眼,無奈道,“算了哥,還是我去吧,指望他,又不知道跑哪裡躲懶去了。”
“嗯,就這些。”秦明點了點頭,將身旁炒好的菜放入一旁的籃中,而後繼續那起鍋鏟,卻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朝着窗外望去,心中一陣驚慌,想起了昨晚樊秋的問話,大呼一聲,“不好!妹妹你出來的時候鎖門了嗎?”
“嗯?太匆忙,我給忘了。”秦月疑惑道。
“遭了!”秦明將手中的鍋鏟急忙一扔,飛也似的衝出了廚房,跑到秦月的屋前,推了推面前的屋門卻是無法推開,心中一沉,直接猛地一腳踹去,進入屋內,卻是看到那樊秋將自己的上衣脫了個精光,一臉淫笑的望着夜央,正準備朝着她身上摸去。
秦明顧不得喊話,直接衝上前去,一腳踹到樊秋的屁股上,踹的他摔了個狗吃屎,而後呵斥道,“你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