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伴隨一陣淒厲叫喊,只見一二十出頭的男子騰地從睡袋中坐了起來,一臉驚恐的望着前方一動不動。
“玄灝!”
話音未落,卻是從他身旁坐起一名年輕女子,女子長相清新脫俗,肌膚晶瑩如玉,臉上若有若無帶着一絲俏皮,或許是天氣太冷的緣故,一張臉格外顯得潔白。
女孩翻了個白眼,嘴角透着戲謔,衝着玄灝豎起了一個大指姆,咬牙切齒道,“你昨晚說的一點沒錯,無論這個世界怎麼變,狗都依然是狗,而你,有時卻不是人,我想請問,我是上輩子掏你家祖墳了嗎?你至於每天準時準點用鬼嚎叫我起牀。”
說完依舊眉頭緊鎖,下意識的裹好自己身上厚厚的羽絨服,哈了口白氣,一臉憤憤地盯着他,“前幾天都只是‘啊!’的一聲,我以爲你尿牀,不和你計較,今天倒好,直接把‘啊’改成‘操’了,說吧!你在夢裡究竟把誰給C了?”
而他似乎沒有聽到女孩的叫喊般,依舊怔怔出神,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微微擦了擦額上佈滿的汗珠,一臉不可思議地望着女孩,嘴脣微微張了張,正欲說些什麼時,卻被女孩出手打斷。
女孩眼睛睜得大大的,擺出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嘴角微翹似在挖苦,無奈的將手攤開放在睡袋之上,隨意道:“不用猜,你肯定又要跟我說那些個什麼千年巨蟒飛昇,遠古巨人賽跑,什麼龍啊鳳啊之類的。”女孩一邊說着一邊還做着各樣奇怪的動作,“我早跟你說了,少玩點遊戲,少玩點遊戲,這下好了,徹底玩魔怔了,唉,真是可憐!”
玄灝望着身旁一說起來就沒個完的女孩,面露尷尬之色,似乎被她言中,也沒想着辯解,翻了個白眼,起身象徵性的披了條圍巾,徑直地朝帳篷外走去。
出來正迎着兩束耀眼的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他的表情迷茫中略顯無奈,嘆息着看向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早在數日之前,進入崑崙山中的還不止他們二人,隨行的足足有二十幾人,大多數都是考古學家,當然,其中也混雜些神學、氣象學、登山學之類的專家,而最不該的便是混入了像玄灝這般這方面一竅不通的建築師,沒錯,他是一名建築師,自學的,一切源於愛好。
玄灝今年二十一,在自己五歲那年,災難爆發,自己的父母也在災難中遇難了,自小孤苦無依的他由他父母的朋友撫養長大,沒有什麼特殊才能,只是一心想着災難之後能夠重建家園,便自學了建築,姑且算得上一名建築師。
而就在前幾日,這二十多人在遭遇風雪滑坡、雪崩、山塌等重重危機後,很不幸的只剩下他們兩人,理所應當的這拯救萬千黎民的尋寶重任也就落在了他們兩人的身上。
剛纔那女孩名爲靡霏,名字有些古怪,是個中日混血兒,她母親是日本人,今年二十,比玄灝小上一歲,是個名副其實祖傳的考古學家,沒錯,相傳他們祖上世世代代都是考古工作者,就連如今傳的那本沸沸揚揚說能拯救全世界的《始煌記》也是他們家挖出來的。
玄灝和靡霏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收養照顧玄灝的正是靡霏的父親,俗話說近水樓臺先得月,理所應當的這兩人,便從兩小無猜轉化爲青梅竹馬,再變爲如今的經常鬥嘴。
迴歸正題,此時外面寒風呼嘯,夾雜着點點冰瑩雪花,雖說有兩個太陽的映射之下,卻依舊無比嚴寒。
此時玄灝和靡霏艱難的朝前緩慢移動着,玄灝穿着一身淡藍色的登山服,衣服前的胸口刺着中國五星紅旗,戴着衣帽,全副武裝。
只見其腰間纏繞着一圈攀巖繩,順着繩子看去,其後緊跟着穿着粉色連體登山服的女子,頭戴着防風眼鏡和羊毛帽,包裹得十分嚴實。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兩個多小時,此時靡霏突然站在原地,一臉哀怨的望着前方,隨後生氣的將腰間的拉繩用力拽了兩拽,嬌嗔道,“魯大師,我走累了,休息會兒。”說着也不顧其他,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岩石上。
這魯大師的外號是靡霏給他取得,倒不是什麼電腦軟件之類的寓意,而是玄灝一心要成爲建築大師,而魯班又是一位鬼斧神工的大師,便有了這個外號。
聞言,玄灝轉身望去,苦笑着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朝靡霏走去,到了身邊,也不言語,獨自坐在一旁,掏出包裡的飲用水喝起來。
靡霏見此,頗有些惱怒,可又轉念一想,臉上立刻轉怒爲喜,泛起燦爛的笑容討好道,“好啦好啦!還在爲早上的事生悶氣啊,我賠罪還不行嗎?莫不是要爲這點小事讓我分分鐘切腹給你看吧。”說着,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小鋼刀,信誓旦旦的裝着樣子。
玄灝扭頭望着一臉嬉皮笑臉的靡霏,哪裡還生的了氣,伸出手指點了點靡霏額頭,笑道,“果然是有一半日本人的血統,動不動就說要切腹,還有沒有新招了?”
靡霏聽完,調皮的笑了笑,也未言語。
玄灝站起身來,望着遠處皚皚的雪山,不由得眉頭緊鎖,似覺得困惑不解,急忙掏出包裡一個巴掌大的金色羅盤,望着四周,一陣晃動,不知在搗鼓些什麼。
忙了好一會兒,他纔回過頭來,一臉擔憂道,“靡霏,我感覺我們的方向....”
話還沒有說完,只見靡霏急忙打斷道:“請叫我崑崙山女王,謝謝”一邊哼着曲子,一邊緩緩起身,一臉嚴肅的望着遠方,手裡還裝模作樣的托起王冠一般,朝着自己頭上罩去。
一切看在玄灝眼裡,直翻白眼,一陣捶胸頓足,當真覺得她這無場合無底限的搞笑忍無可忍,氣急敗壞道,“玩夠了吧!再胡鬧我就打道回府了,丟你一個人在這鬼地方找你那該死的璜墟玉去。”
聞言,靡霏立刻識趣的收斂了,摘下手中的空氣王冠朝着遠方一扔,大聲喊道:“走你,我的女王。”
而後快步走到玄灝身旁,趴在其肩膀上,掃了眼羅盤,四周環顧一圈,秀眉微蹙,思慮半晌後,正色道,“《始煌記》中曾記載有,崑崙之墟,顯四門,隱九門,九門拱日,璜墟玉現。”
說完又看了眼遠處山崖下的一片環繞的山窪,思慮了半晌,繼續補充道,“倘若我們昨日走的方位是正確的,按照這個順序推斷下去,四門便是那片山窪的東南,西南,東北和西北這四門了。”
一邊說着,玄灝順着靡霏手指的方位一一望去,那山窪處的確如她說的那樣,四個方位都留有一塊空缺,不覺暗暗點頭。
“可是這九門又在具體什麼方位?”靡霏嘟囔着,伸手摸着下巴,一臉疑惑地看着遠處,一時間犯了難,不知該何去何從。
玄灝在一旁看着,也是一臉迷茫,看着靡霏一臉失落的模樣,急忙安慰道,“不要緊,我們先下去看看,說不定有什麼發現。”
聽完玄灝的話,靡霏乖巧的點了點頭,緊跟着玄灝的腳步緩緩朝着下方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還算順利,可玄灝卻是越走越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但是要去刻意體會,也實在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來過此處一般,但他心裡極爲清楚,自己從未來過這兒。
他下意識地擡頭望了眼天空,刺眼的日光順勢投射在眼中。
呲呲!
正此時,玄灝眼前突地閃過一幅與眼前景象截然不同的畫面,如海市蜃樓般,夾雜些許喧囂,轉瞬即逝,無跡可尋。
忽的又是一瞬畫面閃過,他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腦中轟然一陣巨響,望着前方的四門,似發現了什麼蹊蹺,急匆匆朝着下方奔去。
靡霏跟在其後,不知發生了何事,嘴裡大聲叫喊着,急急忙忙跟着一起向下方跑去。
待兩人跑到山窪中央,舉目四望,只見皚皚雪山,猶如一羣雪白巨人將兩人環抱其中。
靡霏看向四周,越看越是驚奇,興奮道,“我知道了,原來這隱九門的準確方位,不像四門那般凸顯在山中,只有陽光餘暉照射在四門上時所漫射出的光影罷了,哈哈哈,我真是太聰明瞭。”
正陶醉着,轉頭卻是看到了異樣的玄灝,此時他正目光呆滯的看着遠處,完全沒有聽到靡霏方纔所言。
靡霏急忙靠攏過去,試探性扯了扯玄灝衣角,一臉緊張道,“你沒事吧!剛纔怎麼...”
話還沒說完,玄灝伸出雙手緊緊抓住靡霏的肩膀,臉上明顯透着驚慌,眼睛佈滿血絲,顫顫巍巍道:“我,我剛纔,看到,看到一些...”
如此一來,靡霏也一臉驚慌失措,他從未見過玄灝如此反常的模樣,一顆心彷彿被提到了嗓子眼般,焦急道,“看到什麼了?你倒是說啊,急死我了。”
玄灝吞吞吐吐,一臉驚愕道,“我,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極不尋常的畫面,一閃而過,好像有什麼聲音一直在我腦裡迴盪。”
聞言,靡霏只覺得玄灝或許是連日來的噩夢讓他不堪重負,當即安慰道:“好了好了,別擔心了,應該是被連夜來的噩夢鬧得,如今九門已經尋到,我們只要取了璜墟玉,立刻啓程回家,再也不來這鬼地方了。”
聞言,玄灝站在原地,深呼吸一口氣,過了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兩人從揹包中掏出一大批銅線和銅鏡,還有一些釘錘,環顧四周,找尋着方位。
靡霏指了指西北角和東北角,示意玄灝過去,兩人分別拿着銅線從一處山腳走到另一頭山腳,然後將銅鏡固定在銅線的一頭,用鐵釘釘在山腳處。
此法是按照《始煌記》中所記載的,名爲九星曜日,便是依靠銅鏡的反射,將黃昏時的太陽光輝盡數引到此處,而後召喚出埋藏在地底下的璜墟玉。
兩人循此往復,忙了一個多時辰,此時正好將近黃昏,纔算是佈置完成,而後一起手牽手地站在了山窪中央略微凸起的圓壇上。
只見此時,從遠處射來一道夕陽餘暉,不偏不倚的照在東北一處山峰的銅鏡之上,只見連着銅鏡的數根如絲般的銅線似引燃的火線一般,極快的朝着另一處山峰延伸過去。
循此往復,僅僅片刻工夫,整整九座山峰上的銅鏡如白織燈一般,齊刷刷被照亮。
還沒結束,那九面銅鏡之上的光束,又順着銅線,齊刷刷的朝靡霏他們所站的中央匯聚,仿如衆星拱月一般。
而此時懸在靡霏頭頂之上的銅鏡也正如一輪初升的朝陽般璀璨,將整個晦暗的山窪照耀的如同白晝。
兩人被眼前景象震撼的半天說不出話,呆呆站在原地,卻從地底深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只感覺一陣地動山搖。
玄灝見此,臉色透着驚慌,眼明手快的拉着靡霏躲到一旁。
巨響過後,只見方纔兩人所站的圓壇陷下去足足半米左右,只留下最中心露出一根巴掌大小的細石柱。
靡霏望着石柱,如着魔了一般,緩緩朝前走去,留下玄灝呆呆站在原地,望着四周,只覺得一系列事情發生的過於詭秘。
“你悠着點!”望着靡霏的背影,玄灝急忙提醒道,露出一絲苦笑。
也不知靡霏是否聽見,依舊朝前緩緩走去,走到圓臺之上,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起石柱上的一塊黑色圓形美玉看個不停。
玄灝見此,當即放下戒心,急忙朝前走去,心想着定要好好瞧瞧這害人不淺的璜墟玉。
還沒走進,只離了幾步遠,緊接着又是一陣轟隆巨響,可憐靡霏還沒來得及反應,便連着腳下的圓臺一起墜落下去。
“靡霏!”
玄灝大喝一聲,腦袋一陣轟鳴,只感覺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到。
過了半晌,眼角才逐漸清明,朝前望去,只見靡霏正單手掛在石柱一旁,順着手臂向上看去,卻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全身黑袍裹身的人。
此時黑袍人正單腳蹲於石柱之上,如一塊巨石,紋絲不動。
“把璜墟玉扔給我,拉你上來。”
黑袍男人沉聲道,不帶任何語氣,仿若九幽傳來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聽在她耳中,似有一股魔力,靡霏想也不想,將璜墟玉朝上一拋,一把便被黑袍人捏在手中,全程行雲流水,不帶一絲停滯。
璜墟玉到手,黑袍卻顧不得去看一眼,而是緊緊盯着靡霏看了半晌,好似要說些什麼,欲言又止,正欲將其從下方拽起時,卻不知從何處射來一道金光,不偏不倚的打在黑袍人手背上。
呲啦!
黑袍男子手背冒起一陣青煙,在看去時手背竟被灼了一個血洞,由於劇痛,他下意識稍一鬆手,伴隨一聲尖叫,靡霏便墜落入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
“靡霏!”
伴着一聲驚呼,玄灝來不及多想,直直的朝着靡霏撲去,兩人一同墜落下去,只留下黑袍人獨自站在石柱上,凝視着腳下的深淵。
“終是不行麼!”
黑袍人宛如自嘲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