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口舌引起的鋒芒,那長劍晃過一陣虛影,直直的朝着夜央刺來,卻在緊要關頭被邱鳴給直接擋在了正中。
“代師姐,你別生氣,有話好好說,夜姑娘說話直了些,那也是因爲我們壞了人家的好事。”
“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苦莦嗎?”代曼冷聲道,似乎對那東西極爲熟悉。
邱鳴一臉欣喜的問道,“這麼說,代師姐身上有那東西?”
代曼沒有言語,而是盯着夜央,眼中劃過一抹隱晦,正色道,“你若想要苦莦,需得受我一劍。”
“你敢!”夜央還來不及表態,卻是一旁的初九開口喊道,他一直站在旁邊,心中早就對這些人生出恨意,如今那代曼更是得寸進尺,讓他越發惱怒。
“小東西,你看我敢不敢!”代曼說着,一把將面前礙事的邱鳴給直接推了開去,而後舉劍朝着初九刺來,看來真是被氣急,就連八歲大的小孩也敢下殺手。
初九本就憤怒不已,體內的力量瘋狂涌動着,如今劍影將至,他也沒再顧忌,直接運轉那無字書上的心法,一陣狂暴的靈力瞬間席捲全身,而後朝着他胸口處的那道印記匯聚。
隨着一陣呼呼風響,初九自胸口處突然爆出一陣火光,那橙色的火焰瞬間襲遍全身,將上身衣物全部化爲灰燼,眼中透着血紅,好似吃人的怪物一般。
代曼見此,急忙收劍,身形猛地朝後退去,不敢與之硬拼,而那一直在後方打坐的石透,陡然睜開雙眼,一臉驚愕道,“聖典?”
話音未散,洞門外卻是射入一道青光,將初九整個包裹在其中,一眨眼見,便消失不見。
“初九!”
夜央和穆彬見此,急忙追了出去,卻哪裡還看得到人影,除了厚厚的毒霧,一切都好似沒發生過一般。
“夜姐姐,初九他…”穆彬一臉震驚的問道,方纔那一幕就和穆凡消失的時候一模一樣,心中難免會覺得不可思議。
夜央盯着天邊,看到的只有厚厚的毒霧,她回想起方纔那一幕,也覺得光怪陸離,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真是沒想到,區區一個下沌界的孩子,竟然擁有四聖血脈。”
不知何時邱鳴出現在了兩人的後方,一臉感慨的嘆道。
夜央聞聲轉過頭去,心裡嘀咕着四聖血脈這幾個字,忽然想到五族,下意識問道,“你是說初九是四聖一族?”
邱鳴聞言,臉上透着詫異,很明顯沒有意料到夜央竟然也知道五族,關於五族的事就連他也是偷偷聽他師傅提起過一次,沒曾想身處下沌界的夜央居然也早有耳聞,看來這五族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我曾經聽師傅提過,據說踏入大觀天的元士便能夠獲得成爲五族之一的機會,但也不乏有些人天生便繼承了聖族的血脈,只待血脈覺醒,便能直接踏入四聖一族。”
“如此說,初九方纔便是血脈覺醒了?”夜央繼續追問道,她雖然知道初九不同於常人,卻沒想到他竟然是天生的聖族一脈。
邱鳴搖了搖頭,不解道,“這其中的鉅細,就連我師傅也不太瞭解,而且那個層次的事,也不是我們現在應該知曉的。”
夜央待在原地,腦海裡回憶着和初九相識的種種,好似冥冥之中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在暗中牽引着某些事情,這種感覺讓她既煩躁且不安。
衆人緩緩回到洞中,因爲初九一事都有些不安,但誰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原因無他,這璽洲的支配者永遠都是聖族,關於聖族的事,他們不敢妄下非議,更不能私下探究,這無疑是對聖族的不敬。
代曼臉上的心悸依舊明顯,要不是方纔她對危險來臨的警惕,及時收手,只怕後果不可設想。
“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各位不要透露,須知禍從口出!”
說話的人是一直沒有言語的石透,他身爲上沌界劍隍樓中的人,對於這些隱秘似乎瞭解的要比衆人更多一些,而且身爲衆人之中的最強者,他覺得有必要出言警告一番。
衆人聽完,默默點頭,表示會管好自己的嘴,不會將此事透露出去,即便是沒有收到這番警告,他們也定然不敢討論有關於聖族的事。
“師兄,接下來準備做什麼?”邱鳴站在一旁問道,發生了這件事,惹得衆人都緊張兮兮的,就連氣氛都有些凝重。
肖庶緊皺着眉頭,望着手中那顆白色透明的玻璃球,眼中透着失落,搖了搖頭道,“看來師門任務是完成不了了,距離升界試也快開始,我們還是直接趕往下沌界去吧!”
聽他們要去下沌界,而且還跟升界試有關,夜央忽然來了興趣,插嘴道,“莫非你們便是升界試的引薦之人。”
邱鳴笑着擺了擺手,開口道,“非也,我們只不過是爲了師門任務來這黑山脈中找魂…”
話沒說完卻是印上代曼警告的目光,忙改口道,“只是爲了尋找一樣東西罷了,至於升界試不過是去湊湊熱鬧,再一起回山門中而已。”
夜央點頭示意,對剛纔的說辭她一點也不感興趣,如今她唯一要做的便是找尋到苦莦草,回去救方錦的性命,而如今知道的便是那代曼或許擁有不少的苦莦草,只不過她似乎憎恨自己,如此一來,勢必有些難辦。
“那你們可找到要找的東西了?”夜央試探道。
邱鳴搖了搖頭,露出一臉的無奈。
“那你們決定放棄了?”夜央繼續問道。
“那也是無奈之舉,我們到這裡都兩個月了,始終一無所獲,不放棄又能如何?”邱鳴萎靡道,望着夜央,卻是有一絲竊喜,雖然師門任務沒有完成,卻是被他尋到一個可人兒,兩相權衡之下,他頓時又覺得自己賺到了。
代曼見兩人說個沒完,又是一肚子悶氣,朝前踏出一步,正色道,“你問這麼多做什麼,這些事輪不到你們過問。”
夜央訕然一笑,也不惱怒,雖然知曉這女子有意針對自己,但如今她手上卻有自己最想要的東西,眼前實在不宜將兩人之間的誤會擴大。
“俗話說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是哪兒得罪了你,一直揪着我不放。”
夜央的話語好似在告饒,但語氣卻是沒有透出弱勢,她只是在闡述眼前的事實,這句話已然極爲客氣了,倘若不是她手上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定然不會如此。
代曼臉上浮現一抹詫異,很顯然沒想到夜央居然跟她講起了道理,只見她嘴角微翹,輕蔑道,
“出言不遜在前,出手傷人在後,你還有臉跟我提得罪二字。”
夜央直呼這女的當真巧舌如簧,不可理喻,能輕而易舉的將黑說成白,當真極爲附和狡辯二字的真意。
“我們原本素不相識,只爲採藥,卻是被你們破壞,即便語氣有些刻薄那也是你們錯在先,更何況所謂的出手傷人,也和你無關,倒是你每次都仗着自己修爲高強,找我麻煩。”
“你…”一句話說的代曼有些啞口無言,一張臉顯然氣急,用劍指着夜央喝道,“簡直放肆。”
“哼,我只是就事論事,倘若你覺得下沌界的人論理便是放肆,那我無話可說。”
夜央話一脫口,便覺得有些懊悔,也不知怎的,反倒惹怒了這女子,看來苦莦一事,定然泡湯了。
一旁的邱鳴和肖庶見兩人越吵越烈,擔心又會大打起來,急忙出言勸阻道,“都是誤會,你們就不要再吵了,至於苦莦一事,的確是我的錯,夜姑娘說的也是事實,我早就應該賠罪。”
“這裡沒你的事,她身爲下沌界中的人,就應該有尊卑之分,哪怕我現在將她殺了,也是理所應當。”
代曼呵斥道,內心中的尊卑又開始冒出,似乎下沌界就該是螻蟻,任由他們蹂躪。
“什麼尊卑,全是狗屁,你知道人們爲什麼都怕你嗎?他們怕你不是因爲你的身份和靠山,更不是因爲你的實力,而是因爲你長得面目可憎罷了。”
夜央不打算再忍,她知道跟這樣的人講道理,無疑於對牛彈琴,既然她找罵,那就痛痛快快的罵好了。
“找死”代曼惡狠狠的瞪着,霍地拔出寶劍,指着蒼穹,而後透出元力,猛地朝着夜央衝去。
轟隆!
兩人還未臨近,卻是從洞口處傳來一陣巨響,待衆人反應過來之時,只見一大團烈火如決堤之河一般,猛地灌了進來。
“小心!”
石透快速起身,取出木匣中的長劍,朝前接連斬了好幾劍,纔講那火勢給遏制住了。
夜央拉着穆彬,快速退到後方,這等威勢的力量不是她能抗下的,也只有石透能夠抵抗得住。
只是讓她好奇的是,那石透並未使用元力,卻能夠散發出如此強大的威力,莫非是運用了某種武技。
“該死的斑駁是鐵了心要我們的命了,躲在這裡都能夠找到,實在可惡。”邱鳴憤憤道,下意識朝着自己玉符中摸去,卻是難以再找到赤玉,早在之前,他接連使用元陣,便將玉符中的赤玉全部耗盡。
“師兄,你手裡還有赤玉嗎?”
肖庶聞言,點了點頭,在玉符一陣搜索,找了五六塊嬰兒拳頭般大小的赤玉遞了過去。
“還有嗎?”邱鳴急忙問道,很顯然這些完全不夠。
肖庶聞言,詫異問道,“你莫非想要使用玄階囚陣?”
邱鳴點點頭,解釋道,“黃階囚陣根本困不住它,只有玄階囚陣才能拖它幾分時間。”
“可是你現在修爲不夠,元力不足,隨時會遭到反噬,太過冒險了。”肖庶急忙阻攔道,就連他如今也不敢輕易嘗試玄階的元陣,風險實在太大。
“放心吧!我之前成功過一次,相信這次也不會有事的,畢竟眼下刻不容緩,倘若拖不住它,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邱鳴咧嘴笑道,似乎不當回事,也不知是哪兒來的信心讓他如此堅定。
肖庶緊皺眉頭,猶豫了半晌,眼見那斑駁即將衝進來,無奈之下,只得將身上所有的赤玉一股腦掏了出來。
邱鳴一把接在手中,不敢耽誤,將那些赤玉全部裹上一層粘稠鮮紅的液體,而後等待着斑駁衝進來那一刻。
夜央站在一旁,將兩人的對話全部記了下來,心中腹側着,這元陣原來也有品級之分,似乎也是按照天地玄黃來劃分的,而且還跟施陣之人的修爲有關,只是目前她不知道的是,這元陣是否只有囚陣一種,還是有很多種。
正待想着,洞門外傳來一陣嘶鳴,鐵蹄的聲音在外面想起,有些紊亂,隨着一陣巨響,一根七彩的獨角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當中。
邱鳴露出一臉凝重,急忙將沾染上紅色粘液的赤玉朝前拋出,而後一道道元力灌注其中,雙手快速捏着符印,隨着雙臂猛地展開,從赤玉中忽的射出數道橙色的光束,相互交聯,湊成一個橙色的光圈將斑駁籠罩在其中。
“噗!”
一口鮮血忽然噴出,衆人始料未及,卻是見到邱鳴一臉鐵青的轟然倒地,似乎真被肖庶言中,遭到了元陣的反噬。
斑駁被困在裡面動彈不得,猛地噴出一口毒煙,朝着衆人匯聚,石透眼明手快,將手中長劍一陣輪轉,將面前的毒煙盡數打散,而後大喝一聲,“快走!”率先從洞中衝了出去。
其後之人不甘落後,夜央見此,急忙拉着穆彬快速朝着外面跑去,路過斑駁身旁,只覺得心驚膽戰,絲毫不敢耽誤。
代曼卻是站在一旁,看着躺在地上的邱鳴,望了一眼肖庶,兩人暗暗點頭,將邱鳴架起,快速朝着外面跑去。
被囚禁在元陣中的斑駁不斷晃動着身軀,屢次被囚,讓它無比惱怒,只見它利用頭上的獨角猛地朝着面前的橙色光圈一次又一次猛撞,竟將那光圈撞出來一條裂痕,而後大嘴一張,噴出一團熾烈的火焰,將那光圈盡數化爲齏粉。
隨着一陣嘶鳴傳出,斑駁從囚陣中脫開了身,迴轉馬身朝着衆人消失的方向快速追去。
夜央等人逃出洞口,便直接朝着外圍區域跑去,可隨着斑駁的嘶鳴,引來無數的冥獸朝着衆人匯聚而來。
石透在前方不斷揮舞長劍斬殺着絡繹不絕的冥獸,可四面八方的冥獸如同潮涌一般,又如何斬殺的完,場面一時混亂不堪,將人羣衝散。
夜央急忙掏出那把龍爪匕首,一手拉着穆彬,一手砍殺着朝自己匯聚而來的冥獸。
遠處的肖庶揹着昏迷不醒的邱鳴,一旁的代曼揮舞這寶劍,在身邊護衛。
一陣滔天的熱浪朝着衆人襲來,斑駁如約而至,擋在了衆人身旁,隨着一陣嘶鳴,吐出一大口毒霧,朝着代曼幾人匯聚而去。
斑駁想殺的無疑是邱鳴,三番五次的利用囚陣戲耍與它,士可忍孰不可忍,對於這些初開靈智的冥獸,最能分清善惡關係,只要是的罪過傷害過它的人,無一例外都會成爲它的敵人。
火焰猛地撲去,代曼急忙運轉元籍,朝着前方一陣劈砍,試圖將那火焰給砍斷,可畢竟太過弱小,無法像石透那般使用劍勢威壓,結果可想而知,三人齊刷刷的被火焰威勢給衝的倒飛了出去,嘴角溢出血跡,看來受傷不輕。
斑駁擡頭揚天一陣嘶鳴,猛地又是一口毒煙噴出,毒煙遇火好似火上澆油,熊熊火焰,欲將這幾人給融爲白煙。
遠處的石透見此,急忙飛身上前,攔在衆人身前,一道道劍氣劃出,將那毒霧給順勢清除。
“石師兄閃開。”
肖庶猛地站起身來,手中接連掏出幾塊赤玉,朝着斑駁扔去,而後雙手捏印,幾道元力匯聚到赤玉之上,而後猛地一推,那幾塊赤玉接連射出數道紅光,如同數把泛着紅光的長劍猛地在斑駁身上一陣胡亂劈砍。
一陣嘶鳴傳來,斑駁似乎覺得有些吃痛,站在原地不斷扭捏着馬身,而後又是一口烈火噴出,企圖趁機燒死這些厭煩的元士。
石透劍勢如山,朝前猛地一揮,將那火焰給盡數斬斷,他這一生踏入元煉一途,修的便是劍道,上沌界劍隍樓中的元士,全部修的都是劍道。
所謂劍道,便是以劍證道,不在乎修爲多少,只在乎你領悟劍道的多少。
劍隍樓一共有七層,對應的便是劍氣、劍勢、劍形、劍意、劍心、劍耀、無極這七層劍道。
五族之人想要證劍道,就必須登上劍隍樓中,也只有劍隍樓中所修的劍道纔是全天下的正統。
石透如今雖然有鼎元境一段的修爲,可這些全部來源於他數月前登上了二樓所致,不止劍道邁入了劍勢一層,就連修爲也突破到了鼎元境的行列。
但即便如此,石透依舊無法與斑駁對敵,實力的差距是致命的,斑駁身爲鼎元境大圓滿的冥獸,其力量實力各方面,哪怕是尊元境的強者都只能望其項背,更何況他區區一個鼎元境一段的元士。
哪怕他已經領悟了劍勢,也只是能稍稍對峙一番,想要活下來已是不易,更談何取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