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君

陵闕關中,忽的聞聽一隻大雁從關口飛出,傳來一聲嘶鳴,四周一片灰濛濛的,每過一段時間便會有一支七八人組成的巡邏隊從一旁經過。

“如此說,豈不是絕無可能上到這琰峰頂上了?”洛天將嘴中的酒水嚥下,微微皺了皺眉,試探道。

“是的少爺,這琰峰到底有多高,至今也無人知曉,更別說有人回去嘗試。”坐在洛天對面的衛士喝了口酒,露出一臉愉悅的表情,解釋道。

那衛士姓鄭,單名一個桐字,參軍已有二十餘載,窺元境一段的修爲,在軍中只是擔任二十人左右規模的小隊長而已。

軍中的官職幾乎是按元煉修爲來排布的,但卻不是唯一,有些是按行軍大戰的指揮能力和應變能力,此外還要考慮是否捨生忘死。

其軍士以元體居多,大約七八成都是,剩餘的纔是元士,他們大多處境窘困,沒有身後勢力,沒有資源,自身也沒有拿得出手的實力。

當然,其中有不少人是元嬰閣或者一些大小家族中賣到這裡來的,從元嬰閣中通元的元體,往往天資愚笨的,便會被送往一些與武館類似的地方,或者是送到一些大大小小的家族之中當一個奴僕,而如果是在武館訓練期間教而不善,亦或在家族中犯了過錯,便會被賣到這軍營裡面,充當軍士。

但更多的是一些閒雲野鶴,與其四處奔波勞累,倒還不如參加軍營之中,雖說年年征戰,但到底是守衛自己的國家領土,哪怕戰死,也有一份榮光隨自己長埋地底。

“少爺您身子嬌貴,可莫要涉險,去攀那琰峰啊!。”鄭桐猶豫了半晌,看着洛天一味的打探此事,終是忍不住開口勸誡道。

聞言,洛天微微點頭,面帶笑意,示意自己不會去冒險,只覺得這人倒有幾分好心腸,但轉念一想,或是礙於自己的身份,畢竟自己如今也聲名在外了嘛,難免會碰到一些崇拜者,實屬正常。

兩人又聊了一會,接連喝了好幾壺酒,直到把那鄭桐的珍藏全部喝完才作罷,此時鄭桐早已暈暈乎乎的說着醉話,夢周公去了,可洛天卻還是清醒的很,此時天際已然泛着些微光,破曉時分的天空煞是好看,洛天緩緩走出營帳,擡頭望去,只見一左一右赫然便是兩座對立的山峰。

高聳入雲,直插雲霄,這兩個詞形容琰峰和瓊峰再適合不過了。

洛天伸手拍在額頭上,只感覺有些暈暈乎乎的,看着兩座山峰表面的峰沿,曲裡環繞,如同看到一條巨大的黑龍盤旋在上面一般。

站在原地思慮了半晌,洛天眼中透出堅定,終是下定了決心,緩緩朝着關口走去。

擡頭向上望去,搭在兩座山峰之間的那段石樑估摸着有個一百多米高,而這只是在兩座山峰的山腳下而已。

“還好我不恐高。”洛天自嘲道,四下尋找着上到石樑之上的階梯。

走了一會,在靠近琰峰的附近,立着一個木頭架子,架子上打着很多支架,一直到石樑上。

洛天順着支架快速的朝上爬着,僅僅十來分鐘便爬到了石樑上,雖說有些輕微的氣喘,但是尚算輕鬆。

上到石樑上,洛天方纔發現這道架着的石樑竟然如此的寬廣,足足有十多米寬,就算並排站着二十人都不覺得擁擠。

這石樑就如同城牆一般,看來是爲了防備敵人特意做出來的,只是有一點讓洛天感到好奇,兩邊距離足足有八百米遠,石樑之下又沒有支撐點,這石樑是如何能夠搭建起來的,換句話說,修這個城關之人,是從哪裡找到的如此長如此寬又如此完整的一道石樑。

眼下還不是驚歎此事的時候,洛天趁着沒人發現,滋溜一下跑到一處角落,順着向上望去,如同懸崖峭壁般直插雲霄。

“見鬼,見鬼。”洛天嘴裡嘟囔着,只有在自己束手無策的情況下,他才最愛說這兩個字。

“這種情況至少要找個會攀巖的才行吧,而且身上什麼工具都沒有,估計爬到一半便會掉下來摔個粉身碎骨。”洛天自言自語的思考着,沒曾想,還沒開始,心中便覺得陣陣不安,打起了退堂鼓。

思慮了半晌,洛天卻是想到了一個辦法,徒手爬當然不行,至少也要用到一些工具,不敢耽誤,急忙爬到下面,找到了昨晚一起喝酒的鄭桐,像他借了幾把十分鋒利的匕首。

洛天再次來到石樑上,一手拿着一把匕首,腳尖上也緊緊各綁着一把匕首。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洛天臉上有些緊張,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右手緊握着匕首深深一插,匕首便被完全插入到了琰峰中。

見這匕首如此鋒利,洛天臉上立刻露出喜悅,咬着腮幫使勁的拉扯,試了試承受的力道,發現完全沒問題,便正式朝着琰峰頂上進發。

先是右手用盡朝上方一插,整個人吊在崖壁上,然後左手急忙再一插,靠着臂膀的力量,急忙將腳上的匕首向前猛地一踢,便徹底貼在石壁上穩住了身形。

經過第一次的勝利嘗試,洛天逐漸找到了經驗,一插一抽間,緩緩的朝上爬去。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便已經到了正午,雖說秋天沒有感覺到多熱,但是洛天全身皆是汗溼了,盯着那耀眼的日光,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糟糕。”洛天突然驚呼道,“爺爺的,昨晚光顧着喝酒了,幾乎沒怎麼吃東西,如此消耗體力的事,自己可怎麼撐得下去。”洛天直呼自己真蠢,爲什麼會把如此重要的事給忘了。

轉念一想,或許自己壓根就不該到這鬼地方來,那團光,鬼知道是什麼東西,自己竟然還信誓旦旦的以爲上面有什麼寶藏不成。

越想這些,洛天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驚慌,他不想爬了,他想下去直接回家,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吃頓大餐,而後躺在柔軟舒適的牀上美美睡上一覺。

可是眼前的形勢也只能讓他埋怨幾句,發泄一下,卻不能讓他真的折返,因爲爬了半日,洛天向下望去,卻是壓根看不到石樑所在,下面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洛天心裡氣的罵娘,進退兩難,腦子裡重新權衡了半晌,終於還是選擇緊咬牙關,繼續向上爬。

龜速一般前進,越爬到最後,洛天越是慢的如蟲子蠕動一般,此時再看洛天的身體,卻發現他停在半山腰,雙手雙腿崩的僵直,全身都在輕微的顫抖。

向上望去,依舊是毫無希望,看不到盡頭。

洛天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這下可算是把自己給徹底作死了。

正想着後面自己將會遇到的下場,由於身體不聽使喚的抖動,插在崖壁裡的雙腳,竟然挪了出來,身體直接懸空掛在崖壁之上。

“啊!”洛天驚呼一聲,身體迅速的向下滑動着,只能拼命依靠兩手的力度,死死的劃過崖壁。

“鏗!”匕首已經到了極限,應聲折斷在石壁中,沒有了匕首的支撐,洛天直直的便從崖壁上摔了下去。

“砰!”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洛天突然一屁股坐在了突出來的岩石上。

洛天來不及絲毫反應,迅猛的站了起來,將身子緊緊的貼着崖壁,眼中透着深深的驚懼。

“媽的,嚇尿了,還真以爲自己會如此摔死。”洛天心悸的說道,一動不敢動,緊緊貼着崖壁,過了半晌,纔算安定下來。

此時天邊透着火紅,不知不覺間已然到了黃昏,天際的朝霞顯得格外靜謐美好,可是洛天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些美景。

只見他將頭小心翼翼的掉轉過去,迎面而來的便是萬丈深淵,略微瞅了一眼,便急忙縮了回來,心裡默唸着,讓自己安心。

緊接着將頭低下,恰好看到雙腳踩在突出來一點的石壁上。

洛天看了看石壁的尺度,恰好能容下自己腳的寬度,又朝着腳下右邊看去,也是凸起來一點石壁,緩緩的朝着整座山峰環繞而上。

“這東西剛纔怎麼沒有看到?”洛天狐疑一聲,有些不解,難道剛纔只顧着爬了,卻是沒有看到崖壁上生出來的這條狹窄的小道。

眼下實在不是思考此事的時候,遂也顧不得許多,既然天無絕人之路,洛天也不敢耽誤,順着延伸出來的小道,緊緊貼着牆壁,一點點向上移動着。

如果能從山頂鳥瞰的話,便會發現,這生出來的羊腸小道,如同一條細蛇,環繞在整座山峰之上。

雖說進度較慢,洛天卻不敢大意,每次挪步都非常小心謹慎,生怕一腳踩空,跌入腳下的萬丈深淵。

一轉眼間,又是幾個時辰過去,此時已到夜深,就着明亮的月光,洛天一刻也不敢耽誤,一點點朝上挪移着,一圈又一圈緩緩的朝山頂移動。

越往上爬,便覺得風的助力越大,呼嘯的寒風拼命往耳朵裡、身上亂鑽,只感覺全身凍得都有些僵硬了。要不是自己以前極爲注重淬體,只怕是現在早已經被活活凍死了。

一邊緩緩爬着,一邊想着,這一路走來,又有哪一件事是輕而易舉辦到的,哪次不是險象環生,差點丟了小命。哪一次不是忍着劇烈的疼痛,一點點去努力,才獲得了成功。

“師傅那老玻璃說的真準。”洛天突然回憶起和伯一分開的那一幕,伯一曾告誡過自己,元煉一途十分兇險,須時刻保持警惕,不要相信任何人,可是自己就是因爲爭強好勝的心理,才落得了如此地步,仔細想想,還是師傅他老人家有遠見,只可惜自己沒聽他的。

一邊想着,一邊緩緩挪動着,此時只感覺腦子裡嗡嗡作響,整整兩天兩夜沒睡,眼皮重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而肚子裡咕嚕作響,也是動不動提醒着自己。

洛天緊咬嘴脣,直到泛出血紅,才略微的清醒一點,要不然真怕自己會挪着挪着來不及轉動方向,便一腳踩空,跌入萬丈深淵。

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洛天依舊緊緊貼着石壁,緩慢朝上移動着,此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洛天下意識的朝上望去,眼中透出一陣狂喜,竟然看到了峰頂。

洛天下意識舔了舔發乾的嘴脣,盯着呼嘯的寒風,像是瞬間打了雞血般,略微快速的朝着頂峰移動。

“砰!”一陣悶響傳來,只見洛天一個步履未穩,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終是爬到了這琰峰的山頂之上,洛天頓時感覺一陣寒意,急忙起身,環顧四周,卻是什麼都沒有,整個頂峰只有區區的一二十米寬度,除了一塊巨大的岩石立在正中,一覽無遺,壓根找不到絲毫能引起洛天興趣的東西。

隨着身子微微放軟,洛天便覺得鋪天的睡意席捲而來,緩緩的躺在地上,閉上雙眼,進入了夢鄉。

洛天熟睡之際,只見一個長相十分英俊的青年男子緩緩從瓊峰踏空而來,只一瞬間,原本隔着好幾百米的距離,卻只看到該男子微微邁了幾步,便來到了洛天的身邊。

男子穿着一件黑白相間的長衫,威風拂過,一陣搖擺,全身的氣質透出來便知道此人不凡。

男子蹲在洛天身邊,伸出手來,緩緩將洛天拍醒。

“誰啊!別鬧!讓我再睡一會兒。”洛天迷迷糊糊地說着,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面露驚恐的盯着該男子。

“你是什麼人?你想怎麼樣?”洛天急忙驚呼道,雙手抱胸,緩緩朝後退了幾步,看着男子冷若冰霜的面容,只覺得有幾分熟悉。

男子正待說話,只見洛天將手一伸,示意男子不要打擾自己思考,自顧自地原地回憶了半晌,眼中流露出驚懼之色,下意識的又退後了幾步。

“再下一步,可就是懸崖了。”男子露出溫和的微笑,提醒道。

“君?你是君?”洛天驚呼道,此人便是早先出現在自己夢境之中的那名男子,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名被喚作琬的女子,那女子長得跟靡霏一模一樣,當初自己還險些認錯。

聞言,君緩緩點了點頭,臉上卻是泛起一陣困惑,轉瞬即逝,又再次意外的將一臉溫和的笑容鋪在臉上。

君的困惑一出現便被洛天看在眼裡,哪怕只有一瞬,洛天心裡頓時泛起了嘀咕,‘這君居然還活着?而且看樣子似乎很年輕,可他爲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似乎我和他並沒有什麼交集,沒道理會夢到他,而且他剛纔轉瞬即逝的訝異表情似乎也有問題,到底是因爲看到在此地看到自己而覺得訝異,還是自己認識他而覺得訝異呢‘洛天此時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又在夢裡,這一切似乎都表現得異常詭秘。

“諸般世界,如夢幻泡影,皆是幻像。”君臉色平靜,忽的說出一句禪語。

“大哥,你別跟我說禪語,我聽不懂,說人話。”洛天隨口便挖苦道,轉念一想,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指着君道:“真是臭不要臉,還說我不是在夢中,你怎麼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聞言,君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似有些無奈,問道:“你那個時代都如你這般說話嗎?”

聽完君的話,洛天頓時有些慌神,心中急忙腹側着,‘這貨話裡什麼意思,什麼叫我那個時代,難不成他知道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不成。‘’

“對啊,元宙上的人都像我一樣說話,我這都還算客氣的。”洛天弱弱說道,緊接着看着君的神情。

聽完,君微微點了點頭,似乎並未對洛天產生什麼懷疑,微笑道:“你知道自己來此的目的嗎?”

“不知道。”洛天干脆利落回答道。

“那你爲何來此?”君意味深長的反問道。

“不知道。”洛天面露迷茫,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忽然又想到最初來此的目的,便說道:“是一團光帶我來的。”

“光?”君狐疑道,顯然並不清楚洛天嘴中的光具體指的是什麼。

“光,就是一團白光,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東西,反正一路跟着它,便來到了琰峰山腳下。”洛天想到什麼便如實說了出來,眼前此人就算是自己巔峰時候,在他眼裡肯定也跟只螞蟻沒什麼區別,更何況如今,所以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一切如實相告。

聞言,君在洛天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驟地生出一縷兇光,似有些惱怒,大手一揮,一陣狂風襲來,洛天便被吹翻,直直的從懸崖上墜落下去。

“帶着黑龍玉來見我。”這是洛天聽到的最後一句話,聲音夾着凜冽。

輕輕一揮手便將洛天推到了懸崖下面,此時君望着遠處,眼中透着一抹傷感,嘴中呢喃一句,“琬,你總歸還是放心不下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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