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周子寒說得如此輕鬆自信,再一想及周子寒一身的本事,不由得將信將疑起來。
張康年出身卑賤,祖上三代均是地主家佃農,所以他對農桑之事頗爲知悉,對糧食的重要性也相當瞭解,若非當年鬧饑荒,否則他也不會隨劉福通造反了。這一聽周子寒說可以將水稻的產量增產一倍有餘,吃驚道:“周兄弟,若是你真能將水稻的產量增產如此之多,那可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普天之下的萬千黎民百姓怕是要感激你得緊了,那以後也就不會鬧饑荒了,更不會有人造反了。”
周子寒聽他說“那以後也就不會鬧饑荒,更不會有人造反了”,忍不住感覺好笑幼稚,這鬧饑荒的因素可多了,與糧食增產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一旦遇着罕見的天災,糧食大幅度減產,萬千黎民百姓嗷嗷待哺,若是州府官員漠然視之消極怠工,甚至將朝廷撥下來的救災款項和糧食物資層層剋扣下來,那鬧饑荒也就是必然了,搞不好還會釀成民變。
周子寒也不好直言張康年的話語有問題,畢竟這年代的老百姓的見識好還停留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張康年有如此幼稚的想法也不足爲奇。當下笑道:“張大哥,你說得極是,我若是能將這種水稻弄出來,就能養活更多的人,確實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所以說呢,這也算不上是埋沒了我一身的本事。只不過張大哥你們是在沙場上建功立業,而我是在農場上建功立業罷了,其實目的都是一個,都是爲了讓普天之下的萬千黎民百姓吃得飽穿得暖,過上幸福安穩的日子。”
“說得好!”祝升邊拍手邊讚道,“周兄弟,你這一番話可是讓我茅塞頓開啊,我祝升活了二十多年,腦子裡漿糊多了去了,整日裡淨想的是打打殺殺的江湖恩怨,從來就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周子寒笑道:“現在想到了也不晚啊!”衆人相視大笑。笑聲一畢,周子寒續道:“諸位,這事兒咱們且放在一邊,還是說說那傳國玉璽和氏璧吧。對了,祝大哥,張大哥,你們是從何處得知那和氏璧出現在萊州的?”
祝升搶先道:“這事兒不必說,都是江湖上風傳的。本來我是不大相信的,只是這和氏璧相當重要,事關咱們漢人萬里江山的氣運,再加上韃子王爺王保保也派出了手下不少高手前來爭奪,所以少林寺武當兩派光撒英雄帖,邀請天下武林同道齊聚萊州,竭盡所能阻止韃子奪走了那和氏璧。我武力雖然低微,但說不得運氣好搶着了那和氏璧,如此一來也算是爲天下漢人出了一份力。”
周子寒點了點頭,笑道:“祝大哥真是勇氣可嘉,令人好生敬佩!”祝升笑得好不開心,連連擺手謙虛。周子寒又問:“那你們可知道那和氏璧現下落於何人手裡呢?”
祝升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不太清楚,只是聽武林同道說和氏璧重現於萊州。”
周子寒腦中電光一閃,心裡隱隱覺得不妥,自己曾在萊州城上空飛過幾次,都沒發現到啊!真是奇怪的得緊。只得又問:“那你們若是真搶得了那和氏璧,那又將那和氏璧置於何處呢?”依着他的想法,這和氏璧自秦以來一直是歷代王朝夢寐以求的傳國之寶,那就該是許多人爭奪的目標,既然搶着了,總得藏着吧?
祝升笑道:“周兄弟,莫不成以爲我會獨吞這和氏璧麼?那你可就想錯了,這玩意兒雖然貴重,但在我眼裡頭,不過是一件不能當飯吃的東西,更何況,這玩意兒在我手裡,保不定天天都有人來找我搶,那我還要不要活了?”說着,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周子寒苦笑道:“祝大哥,你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問問,這和氏璧一旦給咱們漢人搶到手之後,會將它交給誰人來保管?”
祝升止了笑聲,道:“周兄弟,我人雖然笨了點,但你的話還是聽明白了的,方纔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呃,這個,這個和氏璧呢,是早已確定好了的,咱們一旦搶到了手之後,就交給少林寺掌管,一旦天下共主出現,統一大江南北之後,就將這和氏璧獻於此人。”
周子寒點了點頭,沉吟一會,又道:“祝大哥,我聽說這次你們前來萊州城,其實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參加那少林寺主持的屠宰大會,對吧?”
祝升朗聲道:“不錯,確實是有這麼一個目的。”說着,語氣變得厲聲起來,“那大惡人臭名昭彰,惡貫滿盈,**無道,欺師滅祖,但凡稍有點正義之感的武林中人,都恨不得食其肉寢
其皮才甘心。只可恨那廝武功實在是太過高強,天下間能與之匹敵的人實在是沒有幾個,以致他猖狂如斯到現在。哼哼,此次屠宰大會,他不來則罷,來了,定教他有來無回!”說完,一拳頭砸下去,正落在他座椅旁邊的茶几之上,震得那茶几上的茶水四濺開來。
周子寒是第二次聽人數落那宋青書的不是,原本向着宋青書的心裡頭微微有些動搖,可他實在是不太相信一臉凜然正氣宋青書會是這等人,正要再問個究竟,卻給一人搶先道:“祝大哥,什麼屠宰大會?要屠宰誰人?”周子寒撇頭望去,卻見那說話之人正是貝錦儀。
貝錦儀這話一出口,衆人除了周子寒與霍蓮兒外均滿面狐疑地看着她。此次屠宰大會早已天下皆知,爲何她卻獨獨不知道,真是令人費解。
祝升微微一愣,奇道:“貝姑娘,這麼大的事情,早已轟動了整個武林了,難道你還不知道麼?”見貝錦儀仍是一臉茫然的神色,只得解釋道:“此番中原武林同道前來萊州城,起先是爲了搶奪那和氏璧而來,省得給那韃子王爺搶奪了去而失了咱們中原漢人江山的氣運,只是後來聽聞那宋青書也要來萊州城,跟他有深仇大恨的武林同道便懇請少林派出頭,在萊州城主持了一場大會,這大會麼,便是專門屠宰那大惡人宋青書的屠宰大會了。”
“啊?”貝錦儀驚訝得花容失色起來,“祝大哥,此話當真?真是要屠宰那宋青書?”
祝升摸着後腦道:“貝姑娘,這事兒當然是真的了,怎麼,你來萊州城不是爲了這事兒?”
司馬芸這時也撇過頭來問道:“是啊,錦儀姐姐,這事兒早已鬧得天下皆知了,怎地你好像才知曉似的,呃,對啦,錦儀姐姐,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此次來萊州城是來尋一個人,莫非就是來尋那大惡人宋青書?”
貝錦儀剛一點頭,正待說話,卻給祝升打斷道:“錦儀姐姐,這宋青書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你尋他幹什麼?莫不成他跟你有什麼......”說到這,突然醒起這貝錦儀跟周子寒的關係,當即住了口,但其意思不言而喻,意思是說宋青書跟她有什麼親密的關係。
周子寒一聽這話,暗道,這宋青書一表人才,保不定錦儀喜歡上了他也說不定,不然她來萊州城幹麼?一想及此,心中頓時有些不高興,當下撇頭過去,看貝錦儀如何說。
貝錦儀聽祝升如此說,啞然失笑道:“祝大哥,你這話從何說起?我之所以來萊州城,還不是奉了掌門師妹的令諭前來萊州城尋他罷了,哪裡有你說得那般不堪。我此次來萊州城,只爲打探他的下落,其他的事情就不聞不問了,所以這屠宰大會一事確實不知曉。”
司馬芸點了點頭,又問道:“錦儀姐姐,那你的掌門師妹着你來尋他,到底是爲了何事?是來找他尋仇的麼?”
話音剛落,卻給祝升笑哈哈地打斷道:“姑娘,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大惡人宋青書之所以成爲現今這般模樣,可以說大部分是因周掌門之故......呃,貝姑娘,我不過是實話實說,你可別生氣。”
貝錦儀心裡頭雖然有些不豫,但她出身名門正派,個人涵養頗佳,表面上還是作出毫不介懷的樣子,淡淡一笑,只是語氣有些森然,道:“祝大哥,就事論事而已,我不會生氣。”
祝升偏偏是個愣頭青,沒領會到貝錦儀話語中的意思,只道她真的不介意,當即又道:“嘿嘿,想當年,宋青書那廝也算是名震江湖的後起之秀,以他的資質和才情,原本會是成爲武當派的第三代掌門人,怪就怪他偏偏歡喜上了周掌門,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周掌門又偏偏喜歡上了明教教主張無忌,嘿嘿,更有趣的是,張無忌偏偏又喜歡上了王保保妹子趙敏,結果呢......”
這時,他一旁的張康年瞧見了貝錦儀臉色難看之極,哪裡還不知祝升得罪了人,當下不住地咳嗽提醒他別再說了,可祝升渾然不覺,依然口沫橫飛道:“......張無忌與趙敏遠走高飛,留下週掌門一人,這時呢,周掌門倒是想起宋青書的好了,可惜那宋青書爲情所困,此時已成了江湖上人人唾棄的大惡人,早已躲着她不知道到哪兒去了。”說着,朝貝錦儀笑嘻嘻道:“貝姑娘,我猜哪,你那掌門師妹此次叫你來尋那宋青書,八成是想找那宋青書破鏡重圓重溫舊情,你說是也不是?”
貝錦儀忍耐着性子聽他說完,這會兒聽他如此問自己,心中的怒
火實在已到了極限,當下咬牙哼了一聲道:“不是!”
祝升吃了個閉門羹,微微一愣,隨即醒悟過來,笑道:“貝姑娘,周掌門之心,路人皆知,你又何必隱瞞呢?”他以前聽人常常說“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知它真正意思,只道是司馬昭的心思,過路的人都知道,這纔信手拈來拿來換用在貝錦儀的掌門師妹頭上。他卻不知,這話的真正意思卻是包含着貶義。
“夠了!”貝錦儀忍無可忍,拍案而起,鐵青着臉怒斥祝升道:“胡說八道什麼?祝升,我一再容忍你,是不想跟你結下什麼樑子,可並非就怕了你,哪知你竟得寸進尺,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掌門師妹,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不給你點顏色瞧瞧,豈不是墮了我峨嵋派的威名?”說完,身子一縱,欺身近到祝升跟前,擡起一掌,便往祝升胸前拍去。
異變陡起之下,衆人都還未回過神來,眼見那一掌便要拍到祝升胸前,卻聽一人急切叫道:“錦儀,快快住手!”話音剛落,衆人只見坐在左首主位處的周子寒身形一閃,速度比貝錦儀更爲快疾,竟後發先至,在貝錦儀落掌的那一瞬間,一把推開祝升!
“啪!”
貝錦儀那一掌結結實實地落了下來,準確地說,是落在了周子寒背上!
“噗——”
貝錦儀其實只是惱恨祝升出言不遜,只想教訓他一番而已,是以那一掌只用了一成勁力,可那一成勁力相對於內力根基膚淺的周子寒來說,那可是雷霆之力了,這一掌下來,登時給震得五臟六腑鼓盪不已,未幾便吐出一大團鮮紅之極的血來。
“子寒哥哥!”“周大哥!”司馬芸霍蓮兒兩女一見周子寒給貝錦儀打成重傷,齊齊失聲叫了起來,隨即奔到周子寒跟前將他扶了起來。
“周兄弟,你沒事兒吧?”祝升見周子寒如此來救自己,心中頗爲感激,擡頭朝貝錦儀斥道:“貝姑娘,你有氣朝我來撒就是,幹嘛要對周兄弟下這毒手?”
貝錦儀呆立在一旁,一臉懊悔地望着周子寒,顫聲道:“子寒,我......我......”說着,兩行清淚從她那清秀的臉龐上簌簌滑落。
司馬芸見周子寒傷得如此重,忍不住嗔怪貝錦儀道:“錦儀姐姐,你就不能忍着點麼?看你,這一掌落下去,有多重!”
周子寒忍住五臟六腑不住翻滾,拼着一口氣朝貝錦儀笑了一笑道:“錦儀,沒事兒,我還挺......挺得住!”說着,扭頭朝司馬芸吃力地道:“芸兒,取出我懷裡的那個小瓷瓶。”爲了取藥方便,他特地尋了一個小瓷瓶,專門盛了幾粒從後世帶來的藥片。
司馬芸心神領會,慌忙探手伸入周子寒懷裡,取出一個白色小瓷瓶,顫抖着倒出了一粒藥片,這才扭頭朝周子寒望去,像是哄小孩兒似的道:“子寒哥哥,來,張嘴,啊——”說着,給周子寒張嘴做了個示範。
周子寒好氣又好笑,都什麼時候了,還跟我來這一套,可實在是沒有半分力氣糾正她,只得順着她的心思張了嘴。藥片一入口,遇水即溶,沒過了一分鐘,周子寒精神立時大振起來,輕輕推開扶着自己的霍蓮兒,朝衆人微微一笑,道:“勞諸位費心了,我身上這點兒傷已無大礙了。”
“子寒,我......我不是故意的。”貝錦儀垂下頭去,咬着嘴脣歉然道,看她這神情,像是一個做錯了事兒的孩子。
“哎,都是一家人了,還說這話幹什麼,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周子寒擺擺手笑道,笑得貝錦儀臉兒羞紅不已。周子寒扭頭朝祝升道:“祝大哥,錦儀她多有冒犯,還請你別要怪責纔是。”
祝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紅着臉道:“周兄弟,說起來還是我說話不知輕重,冒犯了貝姑娘,方纔若非你出手,怕是受傷的會是我了。呃,對了,周兄弟,我方纔見你從那個瓷瓶裡取了一顆白色的小物事出來,不知那物事可是仙丹?”他這話一出口,除了司馬芸貝錦儀之外,衆人都靠近過來,紛紛豎起耳朵來。
周子寒笑道:“仙丹倒說不上,不過是用來治療跌打一類的藥物罷了。這藥物可不是那麼好弄的,需要天山雪蓮,千年人蔘,冬蟲夏草,虎鞭,獅尾,象牙.......嗯,還有美洲鴕鳥,海底鯊魚,非洲鬣狗等等,少了一樣,這藥物八成是弄不出來的。”說完,往衆人望去,卻見他們個個都是一臉茫然之色,顯然是給自己忽悠得暈頭轉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