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爲照顧景月,隊伍停停走走相對緩慢,景月深知,所以倔強異常,要求保持疾行,咬牙堅持着。單駱天心中不忍,只得快慢兼施,緩解景月的體力損耗。
途中多次施法逼問‘雙尊’老二其中詳情,開始不從,怎奈單駱天下手辦法極多,不多時就服帖而出。從中瞭解到‘雙尊’老二叫方鹿邑,後師承幽冥十三,這個邪魔厲害的緊,早先‘雙尊’大獲‘破影掌法’和‘閃躍術’後,闖出一片天地,心高氣傲之時遇上幽冥十三,沒想到不到十招敗下,正待閉目等死,這邪魔突發奇想非要收納兩人爲徒,迫於壓力照做了,直至近幾年出師,趕上一組織看中,跟着所謂宗主甚是風光。不過他們也不知宗主背後真正來歷,畢竟只是匹夫,不善用腦,只求榮華不管實事。
最近隨宗主來到越門鎮,送給巫家糧草、物資,就是爲了扶持這股力量留爲己用,密謀大事。方鹿邑只知道,巫家原計劃需要爲宗主找一件信物和一人,不知具體實情。而後新來消息更加緊迫,所以暫緩,改道準備前去汴州,不曾想就這樣被單駱天一潰成敗,巫家勢力從此消失。
看着方鹿邑的描述過程,不似虛言,畢竟這兩個老賊功力有限,不像能當大事者,因此再無有用信息,便不再問。一路無話。
經過兩日靠上的急緩交錯前行,終於快到指定地點,夜間衆人在林間休息,單駱天安排幾班人輪流守夜,而景月則要求她好好休息。
不知不覺間有人靠近,單駱天問道:“怎麼不再休息?一路之上想必你是累壞了。”來人正是景月,回道:“大哥不也是如此,一路勞累,守夜之人還能輪換休息,你卻始終未合雙眼。”說罷裹着薄毯靠在單駱天身旁。
單駱天緊張想躲,被景月拉住,沒辦法任由其依靠在側。
看着天空的夜色,景月說道:“大哥,未來會如何發展?景家是否還能重振聲威?莫要欺我。” 單駱天沉吟片刻回道:“並不樂觀,樑王是其中關鍵,可惜目前自身難保,不知結果。再者就是信物遺失,即使拿到,咱們人輕言微,各諸侯和散落勢力,皆是餓虎豺狼,誰肯爲區區景家伸出援手?即便誓約在身,咱們又如何尋找證據是個問題,如無實證,即使信物和誓約在手,都是徒勞…”真是鋼鐵直男。
看到景月哀傷,就不敢再說下去,想要轉移話題去寬慰,突聽景月說道:“我知道的,景家難復,目前勢力已弱不可見,如何爭雄抗爭。大哥,咱們是否能想盡辦法救出樑王?豈不是…”
單駱天知道景月的意思,點頭道:“是的,這是最好的辦法,雖然可能讓小人更加藉口坐實樑王計劃謀反之事,可仍有一線之機能持有信物與高祖分庭,訴說實情,以求查明因果,尋找背後那股挑動勢力。即使最壞的情況背後就是高祖,那麼分庭之勢,恐怕也會讓其忌憚三分,救下樑王,也算是對景家上下犧牲的…”
景月抓緊了單駱天的肩頭,身子抽動,無聲哭泣着。他知道,這是一種不甘,即使最好的結果,然難以換回景家成爲皇圖霸業路上犧牲品的事實。僅僅是爲削弱一方諸侯手下勢力,做的必然策略罷了。即使樑王恢復自由取得勢力,又能如何?逝者已矣,不能復生。景家必定也就淪爲歷史長河中的一段歷史而已,百年之後誰還記得?
單駱天任由其哭泣,無可奈何,所做一切僅爲告慰景家先魂而已。但是做總比不做強,如果不做,恐怕景家更在歷史上全無價值可言。
景月站起緩步向遠處走去,單駱天不知其要做甚,恐遇到危險,手持銀槍也緩步跟上。兩人走出一段時間,聽景月悠悠問道:“大哥,事成之後,你將何去何從?”此話問出,景月轉身注視。單駱天被問住了,因爲這問題自己也問過自己,未來將要如何?保一方明君?還是自由在武林之間?返回師門直至終老?還是…
景月見他不答,又問道:“大哥,事成之後,你將如何安頓…安頓…我呢?”最後幾字西若蚊聲。再看首部低垂,臉蛋兒發紅,等待下文。
可單駱天該如何應答呢?他連自己該何去何從還不知曉,又怎能做主她人命運。兩人又自沉默不語。
此時突然聽到一聲冷笑,聲音柔細,像是女子,且十分熟悉,單駱天警覺的護住景月身前。只聽景月喊道:“秋曄!是你?”果然不遠處有人答道:“虧得女公子你還記着我這侍僕之人,難得難得~”聲音中充滿戲弄。景月嚷道:“賤婢!你所作所爲難道不怕天懲?九泉之下你能對得起白大哥?你…”景月還想再說,但彷彿說到曉飛似觸動了秋曄的心結,失去理智的嚷道:“閉嘴!你們不配提他,若不是…”話未說完,就聽景月說:“大哥你看!”向左邊一指。單駱天也搜尋到秋曄的方向,與景月一致。於是攬着景月飛身形追了過去。秋曄知道厲害,怎敢停留,加速逃去。
三人一線越追越遠,來到一處斷崖,秋曄停住腳步轉身迎敵。眨眼單、景二人追到,放下景月,單駱天緩步靠近說道:“秋曄,當時發生何事?爲何如此喪心?你究竟是誰?”秋曄紗布照面,害怕的身抖,步步後退至崖邊,單駱天看着危險不忍繼續逼迫,停住腳步。秋曄感激一笑,說道:“謝,大哥,看在曉…”還未說完,景月就像瘋了一般撲至,口中嚷道:“你這賤婢!還我白大哥!還我信物,你這賊子,難道非要爲禍民間,生靈塗炭麼?” 單駱天未有防備,沒想景月如此激動失去理智,完全不顧環境,暗叫糟糕,可惜晚矣。
兩人一堆兒,兩聲女子尖叫出口,單駱天反應迅速,運足內力銀槍“噗”的深深扎進崖邊,飛身躍下,看到兩人仍相互扭打急速下墜。單駱天手抄景月腰帶,還好身着男裝,腰帶易抓。同時在飛身之前已解開自己腰帶,左手抖出那曾經救過性命的銀絲帶,纏住崖山銀槍槍身,下衝之力勒緊,方把三人堪堪定住。可是景、秋二人仍不管不顧撕扯,單駱天頭上青筋直蹦,霹靂大吼:“止住!”兩人被喝住,不敢再動手。
單駱天一手拉着景月腰帶,一手拉着銀絲帶,無法用力幫衆人脫險,只得讓秋曄先順着景月而上,手抓自己大腿,再接景月上行。兩人如果都能各自抱住自己一隻大腿,雙手可用,就能提氣依仗臂力攀上,爲衆人脫險。
景、秋二人看到現狀,只能如此,姑且放下成見,合力而爲。依法,果然讓單駱天另一隻手得脫,於是運氣雙手上攀,終於度過危機。兩女上半身趴在崖邊,下半身懸空,大口喘氣,單駱天正準備反身將二人提上來,突然秋曄身下岩石崩裂,驚呼聲中雙手亂揮,求生意識想要尋求救助,可惜仍未如願,長長的哀鳴聲中,那倩影直墜崖下,消失不見了…
景月愣住了,剛纔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現在真的看到伴隨自己多年的往日之友身死崖下,也是悲從中來,哭泣不斷。單駱天急忙將其扯了上來,脫離危險。
返回途中,單駱天有些責備景月,當時情況,既然已經圍住她,爲何不讓其說明來龍去脈,反而如此莽撞行事,最後害人還差點害己。景月後悔加後怕,只是哭泣,單駱天也沒辦法,只得再行勸說。就這樣返回駐紮地。
誰成想眼前一幕兩人驚呆了,二十鐵騎男兒和方鹿邑等人屍橫就地,無一活口,而且竟然全無打鬥跡象,就像是被人突襲而不覺察。但有二十一人之衆,且有人放哨,襲擊之人如何做到,難道來人與己方之人熟知?可是這種場面又如何解釋呢?
旁邊景月“噗通”一聲跪地,顫抖着:“這…這…這是…怎麼…”
還未說完,就被單駱天大力提起,雙手緊扣其雙肩,質問道:“說!你究竟是誰?”景月被單駱天歇斯底里的表情駭住,身體哆嗦個沒完,再加上雙肩被扣,力量奇大疼的撕心裂肺只有哀嚎。
單駱天問的什麼意思?爲什麼會發出此等疑問?
景月慢慢緩過神來,看到單駱天像是誤會。認爲一切起因發自自身,倔強之氣上涌,強忍雙肩骨裂般的疼痛,咬牙硬撐而起,直直盯着單駱天,但是仍然疼的說不出任何話來,只能以淚洗面,看着這發狂的曾經愛慕的大哥,幽怨、無助。
一聲夜梟的叫聲劃過,單駱天彷彿瞬間清醒,馬上鬆開雙手,景月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單駱天愣住了,自己怎麼了?如此失控,爲什麼?是因爲景月?
良久,還是景月開聲道:“大哥因何如此質問於我?我與大哥一路同行,所作所爲可曾離開大哥雙目?我又爲何要做這喪心之事?難道秋曄的出現也是我這小小女子刻意安排?難道一切一切,大哥都要歸責在我身上麼?”怨毒的看着單駱天,接着說道:“大哥不知我心…爲何還要強求…如果想要泄憤,殺我如何?景家聲威既已無迴天之術,月兒這副皮囊留有何用?”
單駱天被這霹靂般的問話,問的啞口無言,腦中一片空白。
看單駱天沒有反應,景月慘笑,隨身匕首急出,扎向自己心窩。單駱天怒吼一聲“啪”的打掉匕首,冷汗涔涔順後頸流下。“你這是何意?我…”單駱天想要解釋。
“罷了!大哥信我不過,小女兒還能如何…”站起緩慢轉身,一步步向前遠去。單駱天內心絞痛,可是不知該如何挽留。沒有任何動作,呆呆的…看着…
難道我想錯了?可是一切太多巧合。景月就似故意引我離開,時間如此巧合。單駱天內心掙扎着回想:可是的確如景月所說,秋曄的出現才造成二人離開,難道秋曄也是她安排的麼?剛纔墜崖一切均是苦肉之計,包括秋葉身死?期間從未離開自己視線,難道景月可動用鬼神之力計劃一切?笑話!
單駱天又想:可這二十一人屍首又該如何解釋?全無打鬥痕跡,瞬間屠滅衆人,何等功力?還是是中計,引熟人下手?
單駱天越想越難以明白,好像陷入無底深淵,又似被人算計一樣,摸不着頭腦。景月呢?此時方醒,她遠走的方向就是剛纔的懸崖,難道?
單駱天發瘋一樣提槍想要追趕,可突聽背後聲響不善,急忙躲避,回看一眼,怒上心頭:“敗月老兒!是你!”果然正是‘北煞四聖’中的老大‘敗月老人’江彥常。隨後陸續出現的就是‘支天’庫勒和傷好的‘鬼先生’穆鬼仁,最後是那侍隨的童子。
單駱天心中一動:難道是他們?尾隨吾等,接機下手,也想取得其中機密?越想越對,猛地一驚:“景月!”轉身又要追去。可‘北煞四聖’仇人見面怎能放他而去?
穆鬼仁更是懷恨在心,身形一晃追了過去,玄鐵扇擊出,直取單駱天背後大椎。另兩人知道穆鬼仁不是其敵,擔心有所閃失,緊隨而至。
單駱天恨極,可是一時間難以擺脫這三位高手聯合,怒從心頭起,加上剛纔的猜想。“殺!”絕不留手,銀槍迎敵,第一次拿出壓箱底的絕學‘斷’字槍法。
庫勒手持鋼錐(注:此類武器如冰錐,但比之大出許多,精鋼打製)虎虎生風,不離單駱天后腦和天靈蓋;穆鬼仁則是玄鐵扇加透骨釘齊用,不離周身重穴;江彥常則是柺杖左橫右豎穿插攻擊。幾人戰在一處。
單駱天心急加上暴怒,手不容情,‘斷’字訣槍法使出,之前交過手的穆鬼仁瞬間害怕起來,滿眼槍影,如夢似幻,虛虛實實不知真假,慢慢出手越來越少。而江彥常也是如此,畢竟老邁,被這槍影晃得眼花非常,無法使出全力。只有庫勒死纏爛打,猛攻,周身上下不知被槍尖劃出多少口子,鮮血直流,氣的“哇哇”直叫。
眼見久攻不下,庫勒急火攻心,使出險招,右手持錐直攻而上,猛刺單駱天左胸,當單駱天往右躲避時,回拋鋼錐左手接住,橫掃,向單駱天腰間。單駱天看此情形,發狠起來,以險治險,槍交右手迎向庫勒,不躲不閃憑藉槍長連刺‘斷’字第三式連環三擊,只聽“噗噗噗”三聲,夾着一聲慘叫,庫勒屍身栽倒,三個對穿透明窟窿,穿胸而過。
穆鬼仁氣急跟上,單駱天看到他分外眼紅。‘斷’字訣四式和五式合併而出,槍隨人走,飛衝而出,穆鬼仁急躲,轉身左右持扇反手拍向單駱天后腦。單駱天換手,槍身在雙手交錯循環中旋轉舞動起來,“砰”的一聲槍身擊中穆鬼仁腰部,“哇”的一口鮮血噴出。這回單駱天不會給他喘息的時間,扭身握槍斜插而上,“噗”的一聲,衝勁兒不止,槍頭紮在穆鬼仁心窩,人在空中被慣飛出去直至撞樹,屍身掉落至地上。
那邊單駱天和江彥常已經對了四招,單駱天鬢角虛汗直冒,而江彥常也是大口喘息,不到十個回合,江彥常舉拐下砸單駱天頭頂,依他判斷,對方會迅速躲避,那樣自己就可以變招傷敵。想的挺好,奈何現在的單駱天極盡癲狂,赤紅雙眼,雙手握槍,橫着擋出打算硬碰硬,速度太快,江彥**力正在途中被迎,無處可躲,也只能硬着頭皮硬接,只聽“咣噹”一聲金屬聲大作,江彥常柺杖飛出,一口鮮血激射而出,向後仰面,而單駱天也是嗓子一甜,鮮血順嘴角流出,顯是受了內傷,但是癲狂之心又起,舉槍殺來,眼看江彥常就要斃命當場。
老鬼趴臥地上擡頭看向那個童子,吃力喊道:“救…救…我性命…”突然那一臉稚嫩的小臉,邪邪一笑,迅速兩手探入左右口袋,各抓出四枚旗子,抖手打出,小小旗子帶着哨聲飛來,力道絕倫。單駱天癲狂之際反應遲鈍,舉槍撥開三枚,再躲兩枚,另外三枚再也躲閃不開,“啪啪啪”三響,分別打中其左肩、右腹部外側和右腿,力量硬生生把單駱天慣飛出去,口中鮮血噴出,倒地後勉強依地,可是再也站立不起。
這童子嘻嘻笑着,鬼影般奔來,右手出爪,向單駱天天靈抓來。單駱天瞬間閉起雙眼,默唸:月兒,爲兄以死謝罪來了。嘴角帶笑,準備等死。
在這關鍵一刻,只聽“噗”一聲悶響,就像擊中一坨麪糰,力道全無,反而還震的自己五指生疼,童子一驚非常,急忙飛身後撤,做好防禦開聲說道:“是誰偷襲?”聲音卻是個成人。
“呵呵呵~‘北煞’童囂!果然出手煞氣,囂張十足!只可惜力道麼…差了許多!不夠我撓癢癢!”說罷走近一人,一身肥肉晃晃蕩蕩,手拖兩枚銅球把玩,無須無發,身穿寬袍,不裹束腰帶,上身敞開露着油膩的大肚子。身高八尺還多,足蹬草踢,肥頭大耳的笑着出場。
童囂一看驚呼:“‘笑彌陀’?”扭身拽起江彥常,拾起柺杖飛身去了。原地留下‘笑彌陀’呵呵傻笑。
“大師兄,快來,老五暈過去了,傷勢嚴重!”一個焦急清脆的聲音,來自一位貌美的女子口中,此女一身勁裝身材嬌小,長髮垂肩,容貌較好,背後腰帶插着一雙短刀。表情焦急萬分。
“呵呵呵~四妹莫慌,有師兄在此無礙,無礙。這等蠢笨打法,不受傷就怪了,枉費師傅教他一場,丟人,丟人哪!”‘笑彌陀’晃着肥肉慢慢走來,看到四妹瞪着自己,才加快腳步。
這時又有一人說道:“四妹,就你護着他!這小子太過張狂,從不吃敗仗,這回要讓他長長記性纔是!”一個瘦猴一樣的男子出現,駝着背看似老者,實則年歲不大,尖嘴猴腮,可是雙眼精光四射,背背一對鋼爪。與他同來的還有一人,高大威猛,但看面相憨厚朴實,像是一個老實巴交的泥腿之人,腰間插着銅質大頭菸袋,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那位四妹看看這老實人說道:“三哥快取止血藥!”
‘笑彌陀’呵呵笑起:“你也就拿老實人使性子,我來看看吧。”檢查過後又道:“無礙,師弟功力精純,損傷不大,有我在,兩天下地!”顯得十分自信。這位四妹高興非常。
此時就聽單駱天微微說道:“景…月…月兒…”。那位猴樣老二說道:“呦!果然那女子與師弟有關,呵呵呵,還是我運氣好!搶了頭功!”
聽到這,彷彿喜從天降,放鬆下啦,人已昏迷。只聽耳畔女子哭泣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