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杜墨淳的這句話,陸斯承向後退了兩步,眼神一下變得諱莫如深,嘴脣動了動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杜墨淳看着陸斯承這樣大的反應,就知道自己是想對了。
他本來還說要打電話去詢問一下婦產科的醫生,自己的熟人調一下徐微微的病歷。
現在看來,就連調病歷都不用了,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杜墨淳心裡忽然是有一絲傷痛,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吧。
“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她。”
過了良久,陸斯承纔開口說。
這樣的話就是完全承認了杜墨淳剛纔的猜測。
“好,我知道。”
陸斯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着另外一邊走,“其實,我妹妹是很喜歡你的。”
杜墨淳聽見這話,說實在的去弄了一下的,怎麼忽然又扯到陸白雪。
陸斯承站在門口,單手扶着門把手,轉過身來,一字一頓的說,“我能看出來,我妹妹是真的喜歡你,否則的話,五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去忘記另外一個人了,可是,到底,白雪回來之後,還是選擇了去低聲下氣的找你,這就說明,他心裡是有你的,你永遠不能低估她對你的感情。”
有我的麼?
杜墨淳自嘲的笑了笑。
有他的話,又爲何會選擇在大學畢業那一年,在他都已經計劃好他們共同憧憬的未來之後,卻忽然消失了。
而且,還一消失,就是長達五年的時間,不聞不問,就好像憑空失蹤了一樣,蒸發了一樣,再也尋不着這個人。
有多少午夜夢迴,都是他一個人,從夢中驚醒,只有在夢中,才能夢見那樣美好的,曾經的初戀,就好像是曇花一現一樣,再也尋不着了。
所以一直到去年,陸白雪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看着她的眉眼。
五年的時間幾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一樣的青春靚麗,一樣的意氣風發,這讓他,如何能夠甘心?
他在愛的同時,也深深地恨着。
五年以來,從傷心,到悲痛,到失望,再到濃濃的絕望,最後到了麻木,以至於,他纔會遊走於夜場之中,交很多個女朋友,流連花花世界。
他想要刺激自己,刺激自己,重新找回那種熱戀的感覺。
可是,看到陸白雪那樣的低聲下氣,似乎都已經失去了原本的靈氣,他的心就非常的疼,總是會把這種淤積在自己內心心底的感覺,雙重加在女人的身上。
而陸白雪越是對他好,他就越是覺得心裡不爽,就彷彿是一種反彈的抖M的心理。
他捏了捏拳頭,剛想要說話,轉身卻已經不見了陸斯承。
陸斯承去找徐微微了。
徐微微還坐在保溫箱旁邊,就這樣靜靜地看着躺在裡面的嬰孩,似乎已經睡着了一樣。
皮膚皺皺的,眼睛也沒有睜開,就好像是一個小猴子一樣。
這就是陸斯承的孩子啊。
陸白雪靠在一邊,問徐微微:“嫂子,你愛哥,愛到可以爲了他,把他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當成是你自己的親生孩子麼?”
徐微微一時間沉默不語。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能不能將他的孩子當成是自己的孩子。
愛情是一種無條件的付出,不奢求回報的。
她原本也是這樣想的,所以纔會在陸家最困難的時候,帶着自己所有的資金前來,救下了陸家那個已經風雨飄搖的時候,挽回了一個財政敗局。
她從來也都沒有奢求過回報。
因爲他喜歡陸斯承,所以就心甘情願的爲他付出。
只是,一直到現在,她忽然覺得累了。
爲了陸斯承養孩子,而放掉自己作爲母親的資格,這是她本身想要的麼?
陸白雪蹲下神來,“嫂子,剛纔我的話也是隨口說說的,你別當真,就算是這個孩子過繼到你的名下,你和我哥,還是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的,不會有事的。”
徐微微吸了吸鼻子,“我知道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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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白雪忽然有點不好意思,都已經這樣了,她還是在爲了自己的哥哥說話,一個渣男哥哥。
“我……”
“不用說了,白雪,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樣說的,我們的立場不同,但是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不是麼?”徐微微看了一眼保溫箱中的嬰兒,“他的母親死了,臨死之前是將他給託付給我的,我會好好地照看他長大的,他就是我的孩子。”
陸白雪忽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
她忽然很心疼。
她將徐微微給拉起來,給了她一個擁抱,“嫂子,你其實不必這樣委屈自己的,你想要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
徐微微笑了一聲,“我還有什麼想去做的。”
她今生,也有唯獨有一件事情愛着陸斯承。
她沒有多少朋友,她幾乎將自己所有的生活都給了自己最愛的人陸斯承。
而就算是現在,有人問她,她後悔麼?
她也會說,從不後悔。
這是她的選擇,她從來都不後悔。
愛他,不後悔。
陸斯承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就這樣靜靜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和最愛的女人擁抱着,口中說着那些心灰意冷的話。
一直到陸白雪擡頭的瞬間,纔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陸斯承。
“哥。”
徐微微的後背一僵。
她直起身來,目光朝着陸斯承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雖然只是一秒鐘,卻也叫徐微微的心顫了一下,急忙就避開了目光。
陸斯承走過來,直接伸手去拉徐微微的手,牽着她的手走到保溫箱前。
“給他起個名字吧。”
男人的大掌將她的小手包裹其中,溫熱溫暖。
徐微微眨了眨眼睛,看着保溫箱之中的嬰孩,說:“叫陸良諾吧。”
良人,諾言。
組合起來,就是良諾。
“好,就叫良諾。”
陸斯承轉過身來,覆在徐微微的肩膀上,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徐微微閉了閉眼睛,卷長的眼睫覆在眼瞼上,輕輕地顫動着。
她擡起頭來,看見陸斯承的眼睛溼潤了。
是因爲什麼呢?
因爲那個女人……去世了麼?
徐微微沒有推開他,他心裡也很難過吧。
陸白雪站着看了一會兒,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母親打來的電話。
想必剛纔哥和嫂子從家裡出來到醫院來,也是一陣兵荒馬亂把。
現在還是要自己來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