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個小醫院裡,發生了求婚這樣的大事,不到第二天,消息就不脛而走,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莉莉醫生向上扶了扶眼鏡鏡框,若有所思的看着陸白雪,“你瞞的還真的是挺深的。”
陸白雪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擡頭看向莉莉醫生,“我……也沒有想到他會找到這裡來。”
莉莉醫生一臉早已經看透的表情,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我能看出來你對他呀,肯定是餘情未了,當時你出去救他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我問你吧,還顧左右而言其他不肯告訴我,好在幸好這位杜先生有先見之明,早已經買好了鑽戒,直接把你套得牢牢的。”
陸白雪其實也沒有想到,杜墨淳竟然連鑽戒都已經買好了。
求婚也十分的倉促,如果他在那個時候,不跪下來求婚的話,陸白雪真的內心已經開始動搖了,或許這樣一猶豫,就又是好幾個月過去。
興許她的決定不會改變,畢竟自從她成年以來,就認認真真的交過的唯一一個男朋友是杜墨淳,真真正正喜歡過的,愛上的也只有一個,還是隻有杜墨淳。
誤會竟然綿延了五年之久,這麼長的時間。
她和杜墨淳來到法國這個小鎮,在經歷了近半年的尋找之後,重新遇見,也算是和法國這個小鎮結緣,所以在臨走之前,衆多認識的人都決定要給他們兩個先辦一個小型的婚禮。
因爲在國外也可以登記領結婚證,只需要兩人的護照就可以了,而恰巧,兩個人都帶着護照,他們就在衆人的簇擁下,去了當地的結婚登記所。
從結婚登記所中走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站在陽光之下,相視而笑。
陸白雪看見男人的臉上撒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就算在異國他鄉,有相愛的人陪伴,內心也是充滿喜悅的。
陸白雪在法國小鎮的住所,就是在醫院旁邊的一間出租屋裡。
條件不算好,但是,卻很乾淨。
領過結婚證之後,他們兩個在外面請了醫院裡面的同事吃一頓結婚晚餐,回到出租,就已經是臨近半夜了。
“先去洗澡?”
杜墨淳一邊解開身上的襯衫衣釦,看着陸白雪,問了一句。
陸白雪臉上浮過一抹嬌羞的紅暈,脫下了腳上的高跟鞋。
“嗯。”
她在房間裡面拿了自己換洗的衣服,想要走進洗手間,但是,還沒有拉開門,就被身後的杜墨淳給攔住了。
“一起。”
陸白雪當然不願意了,好不容易自己洗個澡,卻還要讓這男人陪着,那還怎麼好好洗澡。
“我要自己洗,你在我沒法洗。”
“我在,你也可以自己洗。”
杜墨淳舔了一下嘴脣,反手把浴室的門給關上了,“而且,我在,還可以幫你脫衣服。”
陸白雪:“……”
終歸自己洗澡成爲奢望,沒在浴室裡面,被杜墨淳這隻已經餓了,四五個月的餓狼吃幹抹淨,就已經是她的幸運了,戰火還是綿延到了外面的牀上。
一夜歡愉,一夜纏綿。
在陸白雪不知道第幾次被狠狠的貫穿的時候,聽見男人低沉暗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我愛你,白雪。”
都說男人牀上說的話不可信,但是陸白雪相信了。
新婚夜就這樣過去了。
隔了一個星期,兩人買了回華國的機票。
在回去之前,杜墨淳給賀西決打了一個電話。
“我找到陸白雪了,應該是明天的航班,就能到達。”
“嗯。”
杜墨淳聽出來,賀西珏情緒不太高,“和喬莫晚又吵架了嗎?”
“不是莫晚,是……大哥。”
這件事情說來也長,杜墨淳也不完全知情,在五六個月之前,杜墨淳出去找陸白雪的時候,大哥和宋淺淺之間就已經出現了裂痕,只是因爲當時杜墨淳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辦,賀西珏並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出了什麼事了?”
賀西決用自己最簡單的言語幾句話,把這件事情給說了一下,杜墨淳的眉心已經緊緊的皺了起來。
原來宋淺淺懷孕之後,又和莫司霆吵了一次架。
之後,莫司霆就搬了出去。
幸而宋淺淺沒有再提過,要打掉肚子裡的孩子的這件事情。
杜墨淳在心裡默算了一下,他出來有五六個月,當時宋淺淺懷孕是不到三個月,現在也就是八九個月,預產期應該到了。
陸白雪和杜墨淳兩人雖然並不是婦產科的醫生,但是醫學方面是互通的。
“叫大哥這幾天往別墅裡安排幾個家庭醫生看着宋淺淺的情況。”
賀西珏哼了一聲,“這個大哥比你還要我的心裡面焦灼,不用你說了,我也會去辦,你和陸白雪早點回來。”
………………
宋淺淺懷孕八月半了,預產期在下個月的十號。
在懷孕後期的這幾個月裡,宋淺淺不再孕吐了,但是因爲肚子越來越大,行動也越發的不方便起來,幸而在別墅裡,一直有經驗十分豐富的保姆傭人在陪着她,還有時刻陪伴在左右的家庭醫生。
其實,這樣算起來,他也已經有將近半年的時間都沒有見過莫司霆了。
心中不是沒有想念的。
特別是作爲孕婦,就喜歡胡思亂想。
她總是在一段時間裡閉上眼睛,就可以想到莫司霆那張英俊非凡的面龐。
她知道了,當年自己家裡破產的真相,雖然知道那個時候就算是沒有莫司霆,也會有其他人,但就是沒有辦法接受,於是莫司霆給了她一個空白的空間,讓他自己去消化,去吸收。
和現在,一樣。
隨着懷孕的時間越來越長,她就越發的開始胡思亂想。
內心裡不斷有渴望在叫囂着。
莫司霆爲什麼不來看她呀。
終於,這一天,宋淺淺從樓梯上走下來,在經過一個拐角的時候,腳下一打滑一下向前面栽倒過去,幸好旁邊有一個桌子,她急忙扶了一下,才緩衝了向下摔倒的力氣。
可是,即便是這樣,對於一個已經臨產的孕婦來說,卻也是致命的。
她的肚子很痛,捂着肚子倒在了地毯上,來回的打滾,大聲的叫着,“李嫂!李嫂!”
正在廚房煲湯的李嫂一聽外面這樣持續不斷的尖叫聲,連手都沒有擦,就急急忙忙的衝了出來。
看到地上捂着肚子,正在痛苦呻吟的宋淺淺,李嫂頭上捏了一把汗,差點站都沒有站穩。
“小姐,你怎麼了?要生了?”
李嫂也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出了宋淺淺的肚子,裙子下面已經溼了一大塊,看來是羊水破了,她急忙就拿出手機來,先給家裡的醫生打了電話。
家庭醫生就在隔壁居住,因爲莫司霆的命令,他們也是日夜待命,只要稍微有動靜,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就可以趕過來。
這邊早已經準備了臨時的產房,比起醫院的產房還要更加衛生,醫療器械更加俱全,可是家庭醫生在握着宋淺淺的手,觀察了她的宮口之後,才發現她,順產很難,有可能幾個小時都在痛苦之中度過,卻沒有一點辦法,但是如果是剖腹產的話,會很容易解除宋淺淺的痛苦。
李嫂說:“那就剖腹產吧,快送醫院。”
在送醫院的過程中,李嫂趁着混亂之中給莫司霆打了一個電話。
“是我,先生,小姐要生了,醫生看了說順產不容易,現在要送醫院去剖腹產。”
莫司霆一聽就有點慌亂了,“哪家醫院?我現在馬上就過去。”
此時莫司霆正在會議室內開一個十分重要的會,下面的下屬聽見總裁竟然用這種焦急的口氣說,這樣的話,一時間都有點呆愣。
總裁不是一向不苟言笑,從來都沒有驚慌失措過嗎?現在這種表情……
來不及向底下的下屬員工解釋,莫司霆風一般的從衣架上拿過自己的西裝,甚至在穿袖口的時候穿翻了,也絲毫沒有察覺。
他沒有叫司機開車,自己直接坐到了駕駛位,轟的一聲踩下了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車速已經飆到更快,看着儀表盤上的指針朝着數字越來越大的方向緩慢滑動着,在闖過第三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後面已經跟了兩輛警車。
但是莫司霆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想這些,到了醫院門口甚至都沒有停穩車子,安全帶都忘了記,就要往下衝,幸而肋骨被安全帶勒了一下,他才匆匆忙忙解開了安全帶。
警車隨後到,而莫司霆的秘書也隨後到,幫莫司霆停了車,就跟着去交罰款,還解釋了一下。
“是我家老闆的夫人難產。”
警察隨便教育了幾句,“以後注意點兒,是安全重要。”
莫司霆一路狂奔到手術室前,手術門已經關上了,在門外等待的李嫂急忙攔住了莫司霆。
“先生已經開始剖腹產了,您在外面等一下吧,執手術刀的是一位知名的醫生,所以一定不會有事兒的。”
有時候在外面手術室外等待的病人家屬,其實是比手術室中躺着的那個人更加焦慮的。
因爲手術室裡的人是打了麻醉的,更可能的是昏睡過去的。
而手術室外的人是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踩在刀尖上一樣。
莫司霆都恨不得直接衝進去,更甚至進去代替宋淺淺。
終於過了半個小時,手術室上面正在手術中的燈,忽然滅掉了。
莫司霆急切的走了過去,等待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怎麼樣?”
走出來的是一個抱着剛剛出生的嬰孩的女護士微笑着說,“母女平安,六斤八兩,很可愛的女孩子呢。”
莫司霆現在滿門的心思都在送錢錢身上哪裡有什麼功夫去看自己的女兒,直接就繞過護士向着手術室裡走去。
女護士被晾在了一邊,心裡還在嘀咕着,這是怎麼當爸爸的啊。
不過在她看見莫司霆徑直走向手術室的病牀上,拉住了病牀上,那個臉色蒼白,已還在昏睡中的產婦的手,她才知道,這纔是真正的愛情吧。
在婦產科這段這幾年裡,見過了太多,只顧着新生兒而不顧產婦的極品親戚,這種真的是難能可貴的。
宋淺淺是在四個小時之後才醒來的,或許是出於產婦的本能,他首先醒來了,就去摸自己高聳的肚子已經平了下來。
此時病房裡是並沒有開燈的,一片漆黑,已經是半夜近12點了。
宋淺淺口中呢喃了一聲,“水。”
趴在牀角的莫司霆,原本睡眠就淺,肯定宋淺淺的這個聲音立馬就醒來了,在眼睛都還沒有完全睜開的時候,就已經站起身來,轉身走向桌邊去倒水了。
順手還打開了牀頭的壁燈。
閉燈是暖黃色的光比較微弱,並不會一下就刺痛雙眼,但是宋淺淺還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在完全睜開眼睛就和牀邊站着的莫司霆四目相對。
莫司霆拿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頓,卻還是主動上前扶着她起身,後面靠了一個柔軟的靠枕,在水杯裡插了吸管讓他她喝。
宋淺淺喝了幾口水,莫司霆便把水杯放在了牀頭,還有一個保溫杯。
“你要是渴了可以自己倒,我去喊李嫂過來,你醒了就好了,那我走了。”
這是兩人自從在四五個月前,和平分手之後所見的第一面,其實也不盡然,莫司霆在這幾個月裡,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思念,幾次都過來道別墅旁邊,降下車窗來,遙遙的望着。
有時候是可以看到李嫂扶着宋淺淺出來散步,宋淺淺等身形越發的豐腴,遠遠的,從光影之中看到她挺着大肚子,莫司霆都忍不住想要直接走過去,代替身旁的李嫂扶着她。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過去,所以他一直在忍耐,一直在等待,只要宋淺淺,還懷着他的孩子,等到生產這一天,總會有相見的機會。
終於,還是相見了,只是,和他預想當中的不太一樣。
他看着宋淺淺這樣清澈的眼神,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哪怕是她開口叫她走,他也能立即轉身,即便心中再不忍,也會聽從她的話,轉身離開。
她……還是不想看見他的吧。
可是就在莫司霆轉身的那一瞬間,自己的手腕卻被一隻略微冰涼的小手握住了。
這一瞬間,莫司霆的心間猛的顫了一下。
“你陪着我吧。”
莫司霆扭過頭來,眼神還有難以置信,生怕自己剛纔是不是聽錯了。
宋淺淺一雙濃黑的眸,似乎能看到他的心裡去,“莫司霆,我想你了。”
只這麼一句話,就叫男人的眼睛溼潤了起來。
經歷過那樣多的風風雨雨,經歷過那樣難以描述的生命危險,可是到頭來都不如自己最愛的女人口中這樣一句話,平淡無奇,卻是真真正正的戳人心,戳中了他心底那剛硬鎧甲之下最柔軟的部分。
“淺淺……”
莫司霆蹲下身來,只叫了她的名字,準備宋淺淺,用手捂住了嘴。
“不用說,什麼都不用說了。”
她知道他想說什麼,她也知道他想向她道歉。
可是當年的事情,她並不是完完全全的當事人又能預料到什麼呢。
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人不能活在過去,應該活在未來。
莫司霆捧着宋淺淺的手,放在自己的脣邊,輕輕的吻着。
等待了半年的時間,終於等來了宋淺淺這樣一句話,他覺得等待的過程是辛苦的,可並不後悔,終於等到了這樣最好的結果。
………………
宋淺淺因爲是剖腹產,所以在醫院裡面住院的時間就長了些。
兩個星期之後纔出院。
出院那天,莫司霆特別遵從李嫂的吩咐,把送錢全副武裝,從病房裡面打橫抱了出來。
宋淺淺哭笑不得,“你放下我吧。”
“不行,李嫂說過的,坐月子一定不能着風,要不然會留下病根的。”
李嫂笑眯眯的抱着小女嬰跟在後面看着先生和小姐,兩人又重新和好了,心裡樂開了花,看來這幾個月來他當臥底也是別有成效,兩人總算是和好了,不管這其中有沒有她的功勞。
宋淺淺在家裡坐月子的,剩下這半個多月裡,莫司霆把公司的事情全權交給了賀西決,自己索性做了個甩手掌櫃,在家裡面,一邊照顧宋淺淺,一邊逗自己的女兒。
這樣的日子,簡直不能再愜意了。
莫司霆開始翻着字典給女兒起名字,看到有十分美好的寓意的字就圈起來,然後寫在紙上,最後給摘出來。
宋淺淺覺得好笑。
“現在的父母給你孩子起名字,哪還有這樣翻字典的,都是老一輩的才這樣翻字典,你都快趕上我爸媽了。”
“那怎麼,我纔不想叫我女兒叫總裁文裡苦逼女主的名字。”
莫司霆回答的一本正經,叫宋淺淺笑個不停。
莫司霆選了幾個名字,也不給宋淺淺,直接就給了手下的秘書去教寺廟裡的大師給看看,選一個。
“莫司霆,你真是迷信啊。”
“這不是迷信,是想要我們的女兒長得更好。”
宋淺淺看着莫司霆眼神之中的得意之色,微笑着。
“下週,就是囡囡的滿月宴了吧?”
“嗯,這個我來安排,你不用管,好好休息,李嫂說了,要想身上不落下病根,月子一般都是要做兩個月的。”
莫司霆現在完完全全就好像是一個婦產科專家一樣,外加上育兒專家,超級奶爸。
就連宋淺淺都不太會給自己的女兒換尿布,但是莫司霆卻可以十分熟悉,甚至可以從女兒的哭聲中聽出來她是餓了,還是想要尿尿。
宋淺淺說:“那你要怎麼給別人介紹你女兒的媽媽呢?”
莫司霆正在逗弄女兒的手,一下就頓住了。
他有些吃驚的看向宋淺淺。
“淺淺,你是……”
宋淺淺低着頭,將鬢邊的頭髮向耳後掛了掛。
“還要我說的更明白麼?”
她的臉紅了而垂,漸漸的浮上了一層嫣紅的顏色。
求婚這種事情,都要女人提出來,這位在盛世是大哥級別的人物,說出去還不叫人笑掉大牙。
莫司霆猛的撲了過來,一把就將宋淺淺給抱住了,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
“淺淺,我……我真的高興……我會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
於是,在當月,就在盛世的第一總裁的女兒的滿月宴上,這位總裁大人公佈了他和宋淺淺小姐的婚訊,幾乎傾城請了上流圈子一大半的賓客,很多人都因爲能收到請柬而相互炫耀,這是安城最值得期待的盛事了,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着。
賀西珏牽着喬莫晚的手,從滿月宴走了出來。
喬莫晚輕輕地靠在賀西珏的肩膀上,“西珏,看着他們終於都走向圓滿了,我心裡很高興,真的是高興。”
賀西珏吻了吻她的眼睛,輕輕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我是最幸福的,有你的陪伴,謝謝你,晚晚。”
此時,大禮堂裡傳來婚禮進行曲,喬莫晚遠遠地看着從紅地毯的盡頭走過來的那一對新人,腳步穩妥的踩在地面上,鏗鏘有力,她握緊了賀西珏的手。
今生最幸福的事,就是能夠遇見你。
(全文完)
(感謝大家,正文和番外都完滿結束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