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塊就想去海上仙山訂包廂,你他媽哪個山溝子出來的鳥貨?海上仙山那場子身上沒帶三五萬別想進門。”龍涯罵了幾句,說:“今晚叫全班男的去東校區‘水光酒吧’,那裡馬子多,還好騙,啤酒管夠,包你們個個喝到吐爲止。若是和美女約了炮,我可不包開房的費用。”
幾個男生都笑得非常猥瑣。龍涯口中的“全班男生”,想來是將宋保軍和譚慶凱排除在外的。
“哐!”的一聲巨響,門口猛然衝開狠狠撞在牆上,再反蕩回來,嗡嗡的震動搖曳,險些散架。
巨大的響動突如其來,宿舍內部的龍涯等人紛紛朝門口看去。
只見宋保軍光着膀子站在門口,瘦嶙嶙的排骨一根根凸將而出。雙手插兜,亂糟糟的頭髮,腦袋不自覺的往右邊角度傾斜,目光一一往裡面的人掃射,臉上寫着“惹是生非”四個大字。譚慶凱跟在後面半米左右距離,仍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龍涯、鄧彥林、周翔、郭俊、馬國棟一共五個人在裡面。
“去水光酒吧泡妞,不知有沒有我的份?”隔着對面的窗戶,宋保軍有半張面孔藏在陰影之內,另外暴露在陽光下的半邊臉顯得愈發冰冷。
龍涯驟然大怒,叫道:“傻男軍,你他媽敢踢老子的門,是不是找死啊?”
“我找死又怎麼樣?”宋保軍徑自走到龍涯面前,微微揚起下巴,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欠條在哪裡?還有騙譚慶凱的錢,另外再加上五千塊精神損失費,通通拿出來,我今天就不打你。”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繼而哈哈大笑,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幽默的笑話。
“喲呵,打我?你今天受刺激了?吃了幾瓶壯陽藥纔敢說出這樣的話?”龍涯本來坐在宿舍中央的椅子上和大夥兒聊天,感到宋保軍有些“居高臨下”,便想起身同他對視。
剛站起到一半,腰還沒直起來,宋保軍一腳直踹在他小肚子上,說:“我今天就是吃了壯陽藥纔來捅你菊花的。”
龍涯根本想不到宋保軍敢動手,更想不到對方說打就打,事前沒半點徵兆,一下連同椅子一起摔開,腳下絆住椅子腿,狠狠坐了個屁墩。
宋保軍的思維已經完全接受暴戾人格主宰,體內腎上腺素瞬間飆升十倍,心率由平時每分鐘跳動七十二次(入校時體檢結果)增加至每分鐘一百八十次,動作快得沒有思索的餘地。
一腳踹中,馬上跟着又是一腳過去踢在龍涯臉上。
宋保軍仍是穿着譚慶凱借的那雙硬底金屬尖頭皮鞋,只聽咔的一聲脆響,龍涯嘴脣從中破裂,仰後便倒,後腦撞中堅硬的水泥地板,腦袋嗡嗡嗡直響,只覺有一股金屬的味道在鼻腔盪漾。
而這個時候,其餘幾個人臉上還留着嘲諷的笑容沒來得及散去,譚慶凱則帶着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表情剛剛跨入613宿舍,見了這一幕,嘴巴立即張成o型。
宋保軍憑藉暴戾人格豐富得可以寫教科書的街頭打爛架經驗判斷出龍涯還沒有失去反抗能力,緊接着躍起半個身位,半空中突出一腳,藉着全身自上而下的力道跺中龍涯的小腹。
宋保軍原本體重一百一十五斤,這些天吃得多胖得也快,差不多一百二十斤。從空中跳起約莫半米,按照物理重力加速度的原則,一百八十斤左右的力量集中右腳的腳後跟,再跺中龍涯。
“哇唔!……”龍涯半邊身子弓起,剛吃過飽飯的胃部根本無法承受,仰天噴出一股足有半米多高的糊狀食物殘渣。
宋保軍一個周星馳式的側身,極其瀟灑的避開嘔吐物攻擊。那攤穢物以拋物線全灑在龍涯半邊身子和地上。
在龍涯倒地的瞬間,鄧彥林已經有些反應過來,正打算動手,見狀又以比起身快十倍的速度縮了回去。
可是他這麼一躲不要緊,宋保軍反手提起椅子就砸了過去。老式的四十釐米高四方矮椅,樟木材質,七八斤重的份量非常趁手。就像《食神》裡薛家燕說的:“好凳子!奧妙之處是可以藏於民居,隨手可得,還可以坐着它隱藏殺機,就算被警察抓也告不了你,真不愧爲七種武器之首!”
眼下宋保軍手裡的七種武器之首嘩啦掄在鄧彥林臉上,差點將他的小臉蛋兒拍成麻花,兀自意猶未盡,提起又來了一記。
鄧彥林蹬蹬蹬後退,整個人摔進電腦桌裡面,撞翻主機箱,桌面上的菸灰缸、筆記本、光盤、煙盒、打火機、水杯、手機通通灑落。倉促間伸手一抹,臉上全是血。
剩下的周翔、郭俊、馬國棟根本不敢動手,全都傻愣愣站着,嘴巴箕張的弧度足足可以塞進十枚茶葉蛋,臉上驚慌錯亂的表情詮釋着這樣一種信息:我的天啊,李小龍轉世了?
撒得滿地的嘔吐物令室內腥臭撲鼻,略微膽小的馬國棟腦子飛快,假裝掩住鼻子,急步退到接近衛生間的位置,離宋保軍遠遠的,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
龍涯呻吟着爬起,宋保軍左手抓住他的頭髮狠狠拽起半邊身子,一巴掌直甩過去,打在臉上啪的一聲極其清脆響亮:“小兔崽子,不給你點顏色瞧瞧,還當老子開玩笑呢。”
龍涯緊抿嘴脣,一拳直揮過去。雖然捱了三次重擊,終究體質比宋保軍好得多,又是心中憋着一股惡氣,拳頭含恨而發,來勢非常勁猛。
宋保軍急切中側身避讓,抓住他頭髮的手就勢往前一帶。正所謂四兩撥千斤之力,自己不花什麼力氣,龍涯反而撲通摔了個標準的狗啃屎姿勢,一時間七葷八素,片刻不能動彈。
“你真有種!”宋保軍抓住龍涯的腦袋扳起來,又是一記猛烈的耳光:“沒想到文科生還有像你這麼能頂的。”
龍涯被打得渾渾噩噩,嘴巴一張,吐出一顆斷掉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