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劍鋒不禁目瞪口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才結結巴巴說道:“小、小宋,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不成?”
宋保軍點點頭:“我是心理專家,順便簡單猜測一下,你最近正和妻子吵架,大概因爲房子的事情,也可能是孩子的教育問題。總之在這個問題上你妻子絕不讓步,於是你相當鬱悶,上課提不起精神,覺得人生沒有指望,社會如此艱難……”
顧劍鋒一個嘴巴早已張得老大,雙目寫滿震驚,不由自主的說:“家裡確實發生了一點小問題,我老婆想給孩子請個家教,我不太同意。才小學三年級的孩子,請家教管什麼用呢?於是我老婆就和我打了起來……”
“女人嘛,當自己無法實現這一輩子的願望時,便會把畢生的理想通通寄託在孩子上,希望孩子能夠代自己實現。總之這是個價值觀的事情,矛盾基本無法調和,你也別想着去解決了,儘量滿足就是。自己少花點零用錢,少抽幾包好煙,少去酒吧喝幾次酒,拿錢給她請家教就是了麼。”
顧劍鋒點頭不迭,發現自己無意中被學生上了一堂人生教育課,鬱悶的說:“是了,你打算繼續留在籃球館訓練?要不這樣吧,看你基本功很不紮實,平時一定沒怎麼接觸籃球,我陪你練練好了。”
“那敢情好。”宋保軍擺出一副恭聽尊命的架勢,“是先練空中灌籃還是三分線外跳投?”
顧劍鋒不禁扶額,感覺雙方難以溝通,說:“你連走路都不會,還想飛麼?空中灌籃!你衝刺起跳看看能不能手觸籃筐?”
宋保軍果真傻乎乎的衝刺起跳,揚手往籃筐摸去。但是用盡了全力,手指離籃板最下方還差着二十幾公分。重重的落下,雙手撐住膝蓋喘了口氣說:“現實和理想果然有相當大一段距離。”
顧劍鋒搖搖頭說:“你起跳姿勢不正確,不能產生爆發力。肌腱、韌帶、肌肉、關節都沒有做過拉伸。大腿後側肌肉羣根本沒有力量,而且衝刺速度太慢,連球都運不穩還好意思提空中灌籃,我不能想象你代表班級籃球隊上場之後會是怎麼一種垃圾表現。”
饒是宋保軍擁有猥瑣人格的強力心理素質,臉色仍禁不住紅了,勉強分辯道:“總得有個積極向上的動力嘛。”
“飯得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別想着一步登天。”顧劍鋒終於找到身爲全國教師田徑第一名的自信,大聲說道:“先從帶球跑開始練起,直到你能夠做到在跑動不丟球,我們才能繼續下一步訓練。”
兩人一直練到晚上八點多鐘夜色降臨。宋保軍從未經歷過如此高強度的訓練,拍打着皮球來回跑動,折返、急停、運球、帶球,過程枯燥,而且極爲消耗體力,中途產生過無數次放棄的念頭。
想想自己的幽能儲備連融合暴戾人格三分鐘的時間都支撐不起來,以後遇到事情拿什麼收別人的保護費?還得繼續被人欺負麼?於是咬咬牙又堅持了下去。
顧劍鋒又一一向他講解如何在運動中調整呼吸,保持節奏,什麼樣的姿勢最爲恰當,怎麼做纔不會傷害到自己。這些都是宋保軍平時沒接觸過的知識,感覺甚是受益。
茶州大學一般下午五點左右下課,課後不少同學都自帶籃球來籃球館玩,熱熱鬧鬧的,不過大家對這兩個練習運球的學生不怎麼關注。
顧劍鋒本以爲他最多練個三十分鐘就會叫結束,不成想這瘦弱的男生竟然一直跑了三個多小時沒喊過一個累字,汗水灑得滿地都是。驚訝之餘不由十分佩服,也陪在旁邊練習不肯回家——反正回了家也是和老婆糾纏吵架,不如留在球場上瀟灑一些。
看看手錶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吹響哨子道:“行了,今天先這樣吧,再下去你的身體要吃不消的,過猶不及,效果適得其反。回去以後找個人幫你按摩肌肉,這樣纔不會造成損傷。否則你第二天可能爬不起牀。”
宋保軍拾起衣服抹掉臉上的汗水說:“顧老師忙不忙?我請你吃晚飯,順便叫幾個拉拉隊的美女作陪,去歌練房喝幾杯小酒怎麼樣?想顧老師一把年紀了,懷裡抱着比你年輕十幾二十歲的下一代,嘴裡唱着《遲來的愛》,該是多麼美妙一樁事情。”
顧劍鋒擦着冷汗暗道這傢伙貌不驚人倒是一肚子花花腸子,連忙搖頭拒絕:“這麼晚再不回家你嫂子就得懷疑我是不是有外遇了。下次吧。”
“想和漂亮的女大學生喝酒,隨時找我。”宋保軍揮揮手朝門外走去。
看臺上的一個女生見狀站起身迎上前去說道:“你們終於練完了?”
宋保軍嚇了一跳,女孩子身材高大,一對華麗的長腿,身上還穿着體育課沒換下去的白色條紋運動裝,腦後扎着個清淡利落的馬尾,可不正是葉淨淳麼?
宋保軍心裡一激動,馬上擺出運動健將剛從賽場上下來揮灑汗水的迷人姿勢,說道:“剛練完球,你在這裡幹什麼?”
“在等你啊。”葉淨淳露出明眸皓齒的笑容,說:“見你在球場上跑得挺用心的,就沒好叫,一直在邊上看着。”
宋保軍一時只覺難以自已,身爲一個沒有女人緣的非著名挫男、傻男、宅男,除袁霜之外沒和其他女生牽過手,這時竟有一個又高挑又俊俏的女生願意在球場邊上癡癡等待自己三個多鐘頭,換做是以前怎麼敢想象?
眼看便要紅着臉在葉淨淳跟前吭吭哧哧的說不出話來,這窘態哪好意思給女孩兒看到?總算猥瑣人格及時發揮作用,在火熱的心思外已變成平靜的表情,說:“啊,等我這麼久,怎麼不早說?太讓人難爲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