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跟在身後的隨從衝上前去,宋保軍剛想調用暴戾人格反擊,臉上馬上捱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他還想着應該怎麼解除危局,小肚子又挨一腳,當即痛得眼淚與鼻涕齊飛,滾進沙發裡片刻做聲不得,遲遲進入不到猥瑣人格所說的“虛數空間”中。
張明芳捂着耳朵尖叫道:“不要打啦!”
王靈鵑掏出電話想撥給家裡人求救,一名手下馬上伸手搶過,嘻嘻笑道:“對不起了王小姐,您不能打電話。”
王靈鵑惡狠狠瞪着賴子翔,牙齒緊緊咬住下脣,勒出一道細痕。
賴子翔對女孩子的表情視而不見,心中反而涌起異樣的快感,順勢坐在宋保軍旁邊,正要向手下吩咐打到死爲止。另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趕緊湊過來附耳說:“翔少,光是打有什麼好玩?最好是在王小姐面前狠狠的羞辱他,讓他生不如死才爽快。”
賴二爺知道自家兒子性格驕橫,容易得罪人,花費重金在當地黑幫裡頭請了幾個厲害的打手跟隨兒子,以防不利。幾個打手都是蹲過局子的慣犯,下手既黑,手段過人,根本不是棒球名將董昌河那等蠢材可以比擬。賴子翔帶着他們橫行一時,無人敢惹。那賊眉鼠眼的男人則是賴公子的一個堂兄,有些見識的,向來臭味相投,玩在一處,幫忙出餿主意的狗頭軍師。
賴子翔一想這可不是麼,還有什麼能比在意中人面前折辱野男人更解恨的?道:“把這小雜種弄起來,讓他知道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一名打手就拽住宋保軍的頭髮直拖起來,一口濃痰吐進雅緻的水晶酒杯裡和紫紅色液體混入一塊,說:“喝了它!”
宋保軍死死梗住脖子,那打手索性抓起酒杯往他嘴裡灌。
他緊緊咬住牙關,一杯酒全潑在了脖子上。
那打手見這宅男如此不給面子,頓時有些羞惱,使勁按着他說:“跪下!”
宋保軍當然不肯,打手一腳踹向他腿彎,撲通跪了半個膝蓋。
賴子翔得意洋洋,暗中瞥一眼王靈鵑,笑道:“乖孫子,跪下磕三個響頭,我就饒你這次。”
宋保軍驟然間一股熱血直衝腦門,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打手蹦跳起來,身軀繃得站得筆直,昂然道:“要我宋保軍跪,除非你死,不然就是我死!”
“呵呵,還真有點臭脾氣。”賴子翔搖着頭一臉無奈,“那就讓他好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
吵鬧之間,隔壁十九號桌正與副市長低聲交談的青年男子聽到“宋保軍”三個字傳進耳朵,蹭地站起,本來懶洋洋的表情驀然變成一團嚴肅。
他扭臉向後一張,凜冽如寒霜般的目光立即鎖定二十號桌的幾個人,扔下錯愕中的副市長大人便徑直走了過去。七八名隨從紛紛站起跟在後面。
“誰是宋保軍?”青年男子完全丟掉瀟灑從容的做派,伸直身子急急問了一聲,看看賴子翔又看看鼻青臉腫的宋保軍。
幾個正要動手的打手見狀停住動作,拿眼去看賴子翔等主人家的表態。實在是來者氣勢太足,單單往前一站,猶如淵渟嶽峙一般,就連這些跑老江湖的打手也沒多少底氣。
“我就是。”宋保軍抹抹脖子的酒液應了聲。
那青年男子的眼睛登時如同一百瓦燈泡亮堂堂的,急急問道:“那你爸叫什麼名字?”
宋保軍滿頭霧水,好端端的問這幹嘛,沒見老子正被人打麼?但他腦筋倒也轉得快,思忖對方無緣無故問自己父親名字,說不定有些沾親帶故的關係,便老老實實答道:“我爸叫宋世賢。”
“表弟!果然是你啊!”青年男子再也顧不得身份,搶上前去握住他雙手叫道:“宋世賢是我舅舅,你姑媽是我媽,我是你表哥啊!”
“啊,你就是杜伯伯的兒子!”宋保軍想起父親早前說過的故事,一時恍然大悟,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識!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見面,讓人尷尬也不是,感動也不是,丟臉無比。
原來這人就是杜隱廊,中海軍區總司令杜元鏞口中“不成器”的第二個兒子。看他出入前呼後擁,好幾個重量級人物相陪,已是比自己大大成器得多了。
杜隱廊激動不已,緊緊握住表弟的手說道:“小時候見過你幾次,到現在都不認得了,變化真大。前幾年我回茶州給我媽掃墓,你都在學校沒見着,要不聽你喊這聲,我們兩兄弟還真錯過了。我爸把我關在中海,想過來看看舅舅也不成,唉!”
杜隱廊自幼喪母,連母親一面也沒見着,又是個私生子的尷尬身份,難以融入那個大家族體系,父親後來娶的妻子也沒過他好臉色,因此對舅舅一家十分看重。
宋保軍忙說:“上一輩人的事情亂七八糟,我也是今天才聽我爸說起還有個表哥。”一時唏噓,忘了剛剛被賴子翔飽揍一頓的糗事。
賴子翔見他們表兄弟倆互述衷腸,撇了撇嘴,冷笑道:“起開些,大塊頭,沒看見老子正在修理你表弟嗎?要認親等下我讓你們去化糞池認個夠。”
這位賴公子尋得王靈鵑與閨蜜喝酒聚會的消息趕來,卻是來得晚了,沒看見杜隱廊剛進場時的氣派,以爲不過是個尋常的大個子。他手下幾個都是犯過故意傷害罪的硬派打手,管你長得比姚明還高同樣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