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客棧後,卞若萱驚異地發現自己居然已經不困了。
想着不能讓申氏一直悶在房間裡,卞若萱在和師姑說過以後,回了客棧帶着申氏出來玩了一圈。
申氏之前入住的時候,並沒有聽到卞若萱叫的師姑二字,驟然一聽,有些接受不能。
“萱萱,不是說這位前輩是和我們一起出遊麼,怎麼就成你師姑了?如果前輩成了你師姑,那佑棋長老該怎麼辦?”
這種事情自然是要解釋清楚的,但現在在城內,也不好說這是權宜之計:“佑棋長老是教我陣法的師傅,並不干涉我拜其他師傅的。師姑在符道上教了我很多,但她本人又沒有收弟子的意願,所以我就叫了師姑了。”
申氏的眼神懵了一會兒,看起來像是被卞若萱繞進去了,過了一會兒才囑咐道:“既然前輩教了你東西,你就得把前輩當師傅一樣的尊敬,不可因爲沒有師徒名分而有所怠慢。”
卞若萱忙不迭地應了,開玩笑,她對師姑肯定是尊敬異常的,拋開教導不說,人家是隨手能把她給捏死的大佬啊,又不和便宜外祖一樣,有點親緣關係在。
當然,嚴格來說,這親緣關係其實是並不存在的,申氏雖然是外公獨女的轉世,但身體的親緣關係是和已經在墳墓裡的她的親外祖父外祖母聯繫的,她也只有那一個正經外祖而已。
鄴都城內的建築走的是古樸風,一眼看去並不是特別攝人眼球的繁華,而是有那種年代久遠的味道。
卞若萱是比較喜歡在這種風格的建築的,尤其接近城中部分建築的牆體,頭一眼看去的時候她還沒有什麼想法,再看一眼,才覺得這東西有點像低階符液中常用的中和劑,磨成粉末後,加入符液中能夠幫助一些材料進行融合。
正好她現在需要進行符液的配比實驗,在加入這種材料後,應該能幫助她更快地調配出所需的符液。
這種礦石在碧瀾界並不算特別珍貴,而且好像已經失去了作爲中和劑的作用了,是作爲一種煉器材料被記載的,但她之前也沒見過有人拿它來建過房子。
小晨界的這種礦石出產並不多,所以價格方面自然就不太親民的。
卞若萱只買過一次,當時她記得店裡都是把這礦石磨成粉以後,按錢計價的,她記得她當時是買了兩錢,好用是好用,就是這價格實在不太親民,比她調廢的符液還要費靈石。
所以,她也不太確定這種用來建房子的,到底是不是她所知道的那種礦石。
“師姑,這種用來建造房子的礦石叫什麼,一般是在哪才能買到?”
順着卞若萱手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無塵師姑很快就給了答覆:“豹血石,用來鍛刀的,你若是感興趣,就去器行問問吧。”
豹血石?這可跟她以前聽到的名字不一樣,到底是不是她想到的那種,還是得去器行買點回來試試才知道。
到了器行一問,卞若萱頗有些爲難,這豹血石在碧瀾界雖然也不算特別常見的富礦,但都是整塊地使用的,她想拆開買一點,但器行方面缺並不同意。
而且,因爲她問了能不能拆開賣的原因,這店家還不太願意把這東西拿出來給她看看。
她原來也只見過沫沫,沒見過整塊的礦石,這麼隔着個玻璃罩子,能看出什麼啊,要不是她要的東西,幾百的靈石不就打水漂了麼。
看了師姑和申氏一眼,卞若萱還是準備賭一把,這東西應該不至於賣不出去,如果不是她想要找的那種,大不了她再轉手就是。
豹血石的整塊也是有幾種規模的,卞若萱毫不猶豫地就選擇了規格最小的那種。
名矽的卡里,上次的靈石已經到賬了,正好這器行和名矽也是相互承認的,卞若萱也就沒有從鐲子裡再取,而是直接刷卡解決了。
升等以後的卡,不但在名矽本行的折扣上升了,和名矽合作密切的關係方,也有了更優惠的折扣。
刷卡的時候,卞若萱很是受了掌櫃的一番注目禮,只不過這注目禮不太正面,大概是覺得她既然卡里有一筆不小的靈石,買豹血石的時候爲什麼還這麼摳吧,最小的塊還要跟割肉似的猶豫半天。
豹血石到了手裡,卞若萱也顧不得這是在外面了,立刻給自己的手指加了個小庚金術,從這快被切成正方體狀的豹血石上劃了個微微的槽,取了點粉末在手指上。
這點小動作自然是瞞不過師姑的:“你要這豹血石的粉末幹什麼?”
卞若萱沒能第一時間回答,粉末到了她手上後,這觸感就告訴她,她沒有認錯,這就是她之前買過的東西,只不過到了碧瀾界後,它被換了個名字而已。
既然這東西是她想的那種,那這靈石花的就一點不虧了,手上這塊豹血石是標準的二十斤重的小塊,她花出去的靈石是四百八下品靈石。
但是,論錢賣的時候,這東西可是要價二三十靈石一錢的,相較之下,她簡直賺大了。
“師姑,這東西能用來畫符麼?”
師姑似乎是奇怪她爲什麼會問出這種問題:“豹血石並未有明顯的五行特性,但本身極爲堅韌,因此被用於法器的鍛造,以及部分建築的建造。對於符液而言,卻並不太合用。”
既然這碧瀾界以前並未有過這種用法,那麼便不適合在大街上和師姑說了,等回了客棧,做好防護後,再和師姑好好介紹吧。
“你現在若是沒有合用符筆,這東西收着卻是不錯,以後爲自己打造符筆的時候能用得上。”
卞若萱應聲,順手把這東西給收進了鐲子裡。
買完了東西,一行人繼續逛,師姑雖已辟穀多年,但這城中也有不少新穎的酒家,也爲師姑這種修爲高的人提供特製的食物。
最先逛累的人是申氏,師姑雖然不說話,但都看在眼裡,腳步一轉就進了家酒樓。
和師姑一起,就不太適合在一樓大廳了,就算沒有師姑,卞若萱也想找個包間的。
上次天花板上突然掉下來兩個人,把桌子都給砸爛了,實在是讓她對一樓不太感興趣了。
師姑並未從酒樓點菜,而是自己拿出了食材,委託這酒樓中的廚修幫忙製作,卞若萱和申氏倒是各自點了些。
看了一眼她們點的菜單,師姑又伸手劃去了幾樣,然後告訴卞若萱:“剛纔那些食材中,有幾樣是爲你準備的。”
申氏對這事倒是接受得挺好,比較近在她的認知裡,卞若萱差不多等於無塵師姑的半個徒弟,徒弟還沒長成的時候,吃師傅的用師傅的實數正常,以後有了能力,好好孝敬師傅便是。
但是,卞若萱對這事就有些接受不能了,大佬已經給過她報酬了,而且也幫她解決了不少麻煩,這個師姑也是權宜之計,怎麼看她都像佔了人不少便宜。
師姑對她的糾結視而不見,像是卞若萱年少輕狂時幻想過的那種大能的形象,突然冒到你面前給你一大堆靈物,然後飄然而去。
幻想歸幻想,當這種大能真被她碰到的時候,她總覺得渾身都不對勁。
接受別人的饋贈,總是容易讓她沒有實感,她摳歸摳,但這種幾乎是天上掉下來的沒有名目的東西,實在是讓她有些接受不能。
旋即她便發現自己實在是想太多了,便宜外租給的鐲子都收了,雖然叫人家一聲外祖,但嚴格來說她和人家並沒有任何關係。
怎麼他的東西她收的那麼自然,到了無塵師姑這,就一再糾結呢?
要是這會兒覃萬里沒有因爲秘紋的消耗太大,而陷入了睡眠就好了,她還能有個商量的對象,現在一個人在這發散思維,簡直跟鑽了牛角尖似的,壓根兒就走不出來了。
這酒家在鄴都中的規模也並不算小,上菜的速度自然也是過硬的,她還沒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想清楚,申氏點的菜就已經上來了。
這些菜雖然都是凡人都能食用的食材做的,但烹調手法卻頗爲新穎,味道也非常不錯,發揮出了食物的本味,而且外觀也好,讓人看着就頗有食慾。
由於鄴都本身也是著名的商業大城的原因,與楓城的靠山吃山,磐城的靠江吃江不同,城內食材的種類極爲豐富,這一桌子的菜種就有一道水產,兩道山珍,兩道禽類,一碟果盤。
說來也巧,申氏點菜的時候並未特別注意,但居然什麼都點到了,也是有些神奇的。
師姑給的食材上菜速度又快有慢,卞若萱原本以爲給她吃的應該會比較快,但最先上來的居然是師姑自己給自己準備的一樣。
已經上的兩道禽類中,一道是用金頂鴿煨的湯,這道菜應該是後廚提前就準備好,只等客人點菜的。
金頂鴿卞若萱雖然沒有自己做過,但也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端上來的蠱是蓋着蓋兒的,解開蓋後香味被上面的一層薄薄的浮油給蓋住了。
輕輕用勺把上方那一層微微凝結成膜狀的浮油給劃開,便能聞到當中屬於金頂鴿與共燉的輔材組合而成的濃香。
勺子再一碰,原本應該和骨架貼合的鴿肉卻迅速散落入湯中,只剩空落落的一個骨架,上方連一絲肉沫都看不到了。
取出骨架後,這蠱金頂鴿湯便到了合宜的食用時機,當中並未加太多調料,輔材也是有滋補作用的靈植,入口後,反而能極好地感受到金頂鴿肉本身的淡淡甜香。
要做好這道菜,需要花費的時間並不短,因此,卞若萱才能判定這道菜應該是一直煨在後廚的竈上,而不是現做的。
師姑正在吃的那道,卻是一道急火菜,端上來的時候,上方還有微微的藍色火焰在燃燒,應該是在上方澆了某種能燃燒的調料輔助烹飪,端過來後,上方的調料還未完全灼燒殆盡,所以纔會有剩餘的火焰在上方。
不過,這種留有火焰的情況,在卞若萱的認知裡,似乎是給予客人更好的視覺觀感爲主,應該是在客人面前再點燃的吧,怎麼在廚房就點了,端過來在只讓客人看點殘焰呢?
慢慢地喝了兩小碗湯後,師姑自己的菜以及卞若萱的菜幾乎是同時上的。
卞若萱面前的這道,是在一個碟子上,上方蓋了一個倒扣的小碗,當着她的面,小二才揭的這上方的碗。
揭開的一瞬間,當中食材居然開花了,卞若萱看着當中正在緩緩盛開的花骨朵,有點難以下筷之感。
還是師姑及時提醒了她:“在花開之前先把那花骨朵給吃了,不然這菜就算白費了。”
師姑給的食材,師姑說怎麼吃就怎麼吃,卞若萱一筷子直接掐斷了花莖,被斷開後的花骨朵並未停止綻放。
這時候也由不得卞若萱由於,直接將這半開的花苞放進了嘴裡,不得不說,她還真有點辣手摧花之感。
半開的花骨朵和卞若萱認知裡的花骨朵並不一樣,正常的花怎麼着也會有點香味,花瓣也結實不到那去。
這花瓣入口以後的口感則和那些完全不同,頗有嚼勁,還是冰涼的,吃起來像是冰鎮過後的紫紋斑鱷的肉片。
嚼着嚼着,嘴裡的冰涼感越發的重了,有些凍人,師姑又提示了她一句:“把盤裡剩下的給吃了。”
卞若萱看了一眼盤裡剩下的花莖,以及不知是由什麼生物上剃下的肉片,對自己能否一口氣吃下這麼多產生了懷疑。
不過,嘴裡感覺都要起冰碴了,咽又咽不下,吐出來就更不可能了。
師姑說讓她吃,肯定有原因,所以,她還是快些吃,別磨嘰了。
一口氣把肉片和花莖都塞進了嘴裡,卞若萱的兩個腮幫子立刻鼓了起來,一次性吃這麼多,對她而言還是有些勉強了。
最先被她嚥下去的是花莖,花莖一入口,就化作一道流漿,直接往她喉嚨裡鑽了。
剩下的肉片倒是和花骨朵打了個旗鼓相當,不對,還是這肉片更勝一籌,花骨朵好歹還是她嚼過以後纔開始凍人的,這肉片一入嘴,就跟燒着了似的,還好她之前已經被這花骨朵凍麻了,兩相中和反而正正好。
中和的不止這花骨朵的溫度,還有它那絕頂的韌性,溫度恢復正好後,這肉片和花骨朵也都到了正常食物的軟度了,隨意嚼了幾口,她就都一口吞了。
旋即便有一股溫流滋養着她的四肢百骸,舒服到讓她忍不住往後一仰,眼睛都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