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南晏?你還在聽嗎?”逍葉一直沒得到回聲, 側頭瞟了眼手機,沒掛斷啊!
“......恩,我在, ”南晏扯着發緊的嗓子, 邊說邊伸手攔了輛車, “我馬上回去。”
“啊?馬上?不用急啊, 你事辦完再回來, 這快遞又不會跑了。”逍葉說。
“不,挺急的,”南晏說着, 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沒錢,餘光看了眼司機師傅, 咳了下, “你待會兒能來路口接我嗎?”
“......”逍葉沉默了一秒, 然後特認真地回了句,“你被癡漢尾隨了?好, 我明白,你不用出聲,我去找王哥要把刀。”
“不......”南晏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電話裡就只剩忙音了。
等等。
怎麼個說法?
他一個男的,哪兒來的癡漢尾隨?!
“小夥子打架了?”司機師傅衝後視鏡上瞟了眼。
南晏收了收摔破褲子的腿, 不好意思地搖了下頭:“沒, 不小心摔的。”
“去醫院?”司機師傅把計價表給撥了下去, 順手開了收音機。
“不用, 去明德路......”南晏話說到一半, 就聽着收音機裡的新聞走神了。
“據知情人士舉|報,今日下午7點15分, 在巫溪市柳家鎮發生了一起惡劣鬥|毆事件,造成3人重傷,13人輕傷,其中1人仍在搶救當中......對於此次......”
“嘿!去哪兒啊帥哥?”司機回頭瞪着南晏,奇怪道,“叫你幾聲怎麼沒個應?”
“抱,抱歉,”南晏抹了把臉上的汗,“明德路步行街街口。”
“好嘞。”司機打了個轉彎燈,給車掉頭。
此時正好是下班放學的人流高峰期,路上密密麻麻地擺出了許多小攤。
特別是賣涼麪和西瓜的攤子,被穿着校服的學生圍了一圈。
南晏聽着窗外興奮熱鬧的喧譁聲,忍不住拿手機拍了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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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歸南]:(圖片)
[雁歸南]:一中側門那家奶茶吧裡的涼糕也很好吃,下次帶你去(跳跳)
南晏習慣性地盯着屏幕等了一會兒,然後按住消息框,想要撤回,卻發現超時了。
車裡的冷氣發出嗚嗚震響。
南晏被凍得嘴皮發白。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一個殘酷卻正常的現實。
他根本就不夠了解伯青元。
他不知道對方的生活環境,也不瞭解他身邊的那些人。
對他來說,只有伯青元。
可對伯青元來說,他還有很多的,朋友,以及家人,他不像自己,連個分享風景的人都沒有。
他不一樣。
“到了...小帥哥?”司機回頭拍了拍座椅,“到了哈!”
“恩?”南晏剛要擡頭,身側的車門就人拉開了,一隻白淨的小手抓着他就往外狠勁拽!
“你!”逍葉指着司機,呲牙咧嘴地猙獰着問,“是不是你!”
“我?”司機一臉愣逼,“我什麼我?”
“南晏,是誰......”逍葉一眼望過去,正好對上一雙紅透了的眼眶,刺得他心都麻了,“怎麼回事啊?”
“沒,”南晏嗡着聲音,轉開視線,“我去看看快遞。”
“等等!錢還沒給呢!”司機又反過來指着逍葉,“你!給錢!”
“我......”逍葉見南晏走遠了,梗着脖子掏錢,“我給就我給!”
南晏回到理髮店的時候,王哥正給人染髮,餘光瞟見他身上的傷,差點沒把染髮劑塗人臉上!
“你他媽是送快遞呢,還是打仗呢?”
“我的東西呢?”南晏往桌臺上掃了眼,沒有,又彎腰拉開板凳,發現了一份快件。
他確認了名字後,也沒急着拆開,而是照着上面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哈。”南晏放下手機,憋不住的鼻酸。
他捏着手裡的紙袋,想撕開,又手疼得沒力氣。
“你沒事吧?哥幫你拆拆?”王哥見他鬆鬆緊緊地試了幾次,看不下去了。
“不,我自己來。”南晏指尖掐着膠帶口,疼得直顫,卻還是呲啦一聲,給撕開了。
“什麼東西啊?這麼寶貝,”王哥說着,見逍葉回來了,又問他,“南晏拿的什麼啊?”
“我怎麼知道!”逍葉兩三步小跑到南晏身邊,瞪着他手裡的東西,有點無語,“就一根紅繩子?!”
南晏沒說話,握着紅繩又往紙袋裡翻了翻,沒了。
“喲呵,哪個小情人送的?”王哥調侃道,“她自己做的吧?繩結都扎不好,一看就用火燒的。”
南晏看着手心裡細細一根紅線,接頭處已經凝成了一坨黑疙瘩......風格很是伯青元了。
“你......到底是想哭,還是想笑啊?”逍葉複雜地看着他,發現自己看不透。
“我...我......唔,開心!哈哈哈!”南晏眼裡還裹着淚水,卻笑得眼睛都彎了,像個小孩一樣,迫不及待地把紅繩戴好了。
“瘋了瘋了,又瘋一個。”王哥嘖嘖兩聲,給客人頭上罩了個“鍋”。
逍葉挺酸地多瞄了兩眼紅繩,然後頓了一下,睜大眼睛說:“你那個疙瘩,還是個心形的啊?”
“什麼?”南晏嘴角還往上勾着,擡手仔細看了眼黑疙瘩,還真是!心形的!絕了!!
“你笑這麼久,臉不酸嗎?”逍葉不大情願,又發自內心地誇了句,“那人還挺可愛的。”
那是。
我家的,隨我可愛。
南晏帶着紅繩,就像得了張護身符一樣,傷不疼了,腿不麻了,一口氣能蹦躂起來了!
“哎,你電話響了!”王哥抽空用梳子戳了戳南晏的肩。
南晏趕緊接了起來:“曼姐?”
“牙牙,”久違而熟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你最近有跟青元聯繫嗎?”
南晏從對方的語氣裡聽出了一點不對,臉上的笑意減了一半:“這兩天沒有,怎麼了?”
“我,”方曼曼擔憂地望向身旁的黑哥,黑哥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說,“我惱火啊!他每天定時定點來我這裡問你一天的行程,比當媽的還操心細緻呢!”
可她沒說,她已經兩天聯繫不上人了。
“這,這樣嗎,”南晏忽然就結巴了,“挺...挺好,不是!我是說,挺,挺,挺......”
“哎喲,你挺不出來就別挺了!”方曼曼不經意地換了個話說,“這都幾號了啊,高三不是要提前開學嗎,你準備好了沒?學校那邊要不要我幫你?”
“沒,沒事,我都聯繫好了。”南晏說。
“哦,哪個班啊?”方曼曼笑眯眯地問。
“還,還能哪個班,就,就理科班啊,”南晏越來越結巴了,“隨機分的,一班。”
“哦~”方曼曼樂呵道,“就是那個班長叫伯青元的一班嘛?”
她說完還以南晏會否認,沒想到對面直接“恩”了一聲。
掛斷電話。
方曼曼想都沒想,直接告訴黑哥:“回去找青元,巫溪出的那件事,跟他有關沒跑的,這次不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