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山頂是一片平地,控鳩寇盤腿坐着,聽着風聲從他的耳朵中穿過,沒有帶任何的雜聲。一頭黑髮束在腦後,閉着眼睛,雪花落在他身上,男子始終閉着眼睛,濃密的眉毛鎖着他的等待。
雪依舊在下,控鳩寇仍然閉着眼睛,任雪將他蓋住。
遠處,他期待的身影出現。盤腿坐着的控鳩寇也不急着睜開他的雙眼看個究竟,該來的還是應該要來的。
“我來了。”
“我是要你回來。”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是不是隻有我知道。”控鳩寇此時睜開眼睛看着雪花點點的冰麒麟,那個就是他們的廣角端。
“你放過她吧,她不過是個小女孩。”
“你回來。”
“是條件?”
“是必須,有沒有她跟你要不要回來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薩滿種羣是不允許優秀的咒師遠離羣人的。”
“我都說了我不是他。”
“我也說了你是不是隻有我知道。”
“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冰麒麟不與控鳩寇多說廢話,直中控鳩寇的要害。
“我說,你是,那你就只能是。”
“要我怎麼做。”
控鳩寇接了海胡亥的位置成爲了羣統後權利一直得不到加強,只因控鳩寇的咒語沒有廣角端的程度。廣角端殺死海胡亥的觀點日益盛傳,如此盛傳對新一任的羣統控鳩寇來說不是一個好的預兆,控鳩寇無權發動對外戰爭,羣人也就不再擴外了。薩滿種羣會受到海瑟族偶爾的挑釁,不能力敵只能請來浩瀚鬥幫忙,浩瀚鬥幫過海瑟族人的忙來打薩滿種羣,不過對於這種兩面倒的角色浩瀚鬥做得甚樂。可浩瀚鬥說到底是外族人,趁火打劫的事情浩瀚鬥做過不少,爲了保住薩滿種羣只能聽命於浩瀚鬥,控鳩寇也就落得與克勞深聖光狼狽爲奸的境地了。
就在那天,控鳩寇看到了他的希望,是廣角端卻又不是廣角端的冰麒麟。在控鳩寇心中生出了他的想法,羣人認爲廣角端才應該是他們的羣統,可是一個死人,怎麼做他們的羣統。控鳩寇不是一個爲了權力而不擇手段的人,但是爲了他的羣人,作爲羣統的他必然要負起這個責任——自己給自己強加的責任。
“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是你跟我回去做你的羣統,第二是你死。”
“就我而言只有一條路,死。”
冰麒麟將廣角端的事情向控鳩寇說清楚,果真,海胡亥是死在廣角端的手上。那晚,廣角端潛入海胡亥的房間與海胡亥大戰了幾千個回合,海胡亥力不能敵廣角端,慘敗。廣角端也受了重傷,重傷之後爲了不讓別人發現是自己殺死海胡亥就急忙逃離,急忙逃離所用的氣息反傷內臟,所幸的是被冰麒麟救起。冰麒麟在第二天的時候就聽聞海胡亥已死,這時他猜到昨夜救起的受傷之人是廣角端,是冰麒麟所崇敬的廣角端。
廣角端斷定冰麒麟是一個學薩滿咒的奇才,就將自己的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他,冰麒麟很認真地學,可就在冰麒麟只學到皮毛的時候廣角端突然消失不見。廣角端爲冰麒麟留下了一封信,信裡的內容只有“廣角端”三個字,冰麒麟揣摩很久才明白廣角端的意思:從今以後沒有廣角端也沒有冰麒麟,冰麒麟就是廣角端,兩人一體。
“我只要讓廣角端出現在羣人的面前,至於是死的還是活的,都不是我關心的。”
“只要我做到了是不是就可以放過她了。”
“只要你履行你的君子之言,我保證,沒有問題。”
“不錯,不錯,我都沒同意你就敢說沒有問題了。”克勞深聖光站在更高的雪地俯視着他們是怎樣商量出賣她的利益的交易。
冰麒麟擡頭,看見克勞深聖光的周身都不曾有雪花的停留,克勞深聖光用魂力阻止了雪花的飄落,冰麒麟道:“爲何不感受雪花落於身上的感覺。”
“我不喜歡。”
“怪不得你的心陰霾。”
“是嗎?”克勞深聖光說着突然氣勢暴漲,停留在空氣中的雪花化爲虛無,身後散射出三道刺眼的紅綠藍光芒,隨着三道光芒不斷的交碰衝撞,克勞深聖光也變得朦朧。
控鳩寇用魂力形成保護罩不參加這場戰爭,這本就不是他參加的,所以他這局外人帶着娛樂性的心態來欣賞這場表演。與控鳩寇不同的是冰麒麟得迎上來勢洶洶的克勞深聖光,冰麒麟順着光勢回身,幻化成一道道海苔般顏色的暴狼迎着克勞深聖光,兩股力量相碰,本歸於塵土的雪花獲得再次飄飛的機會。
第一回合過後,冰麒麟放鬆吐氣地說道:“謝謝漂亮島主的解癢。”
控鳩寇“撲哧”一笑來回應他對冰麒麟這句帶着點無賴的話,控鳩寇沒有發現的是他的這一笑是他從坐上羣統寶座之後的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狂妄。”克勞深聖光雙掌合上,氣流流過雪花之處就將雪花彙集,一顆越來越大的雪球滾動於克勞深聖光的雙掌上,冰麒麟的眼球慢慢放大,注視着克勞深聖光的所有動作。
雪球朝着冰麒麟的方向而來,冰麒麟下意識的朝邊上一閃,只一閃就撞上克勞深聖光的掌力,原來雪球是克勞深聖光的障眼法,她利用雪球的巨大來給冰麒麟製造一個盲區,克勞深聖光的掌力擊傷了冰麒麟的胸膛,鮮紅的血映襯着雪白的雪,那抹豔紅是那樣的怵目驚心。
冰麒麟的衣角拭去嘴角殘留的鮮紅,掃過雪花將那抹豔紅覆蓋,表情凝重的擡頭看着克勞深聖光。克勞深聖光魂力提起,預防冰麒麟做困獸之鬥,冰麒麟狡黠地嘿嘿一笑,說:“這次下手重了些,其實我也不是很癢。”
控鳩寇無語,克勞深聖光道:“死到臨頭了你還……”
“就是要死了纔要樂一樂嘛。”
“那你就陪你師尊一起樂吧。”
師尊!
冰麒麟在雪中抖動了一下,這樣細小的動作引起了控鳩寇的注意,冰麒麟的眼中帶悲,“你……”
克勞深聖光與冰麒麟的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一觸即發。安坐的控鳩寇再也不安坐了,控鳩寇撤掉保護罩,說:“島主就看在我的面上放他一馬吧。”
“那你的臉不得要有這雪山的面積大才能讓漂亮島主不撕了我。”
“我看你還能笑到幾時。”克勞深聖光又一次彙集雪花形成雪球滾向冰麒麟。
冰麒麟見克勞深聖光老招重發,說:“拜託,搞點新意嘛。”
“島主,有些事情做一點就可以了,太過了不好收拾。”控鳩寇身動擊碎雪球。
“你也配?也好,兩個一起上,省得麻煩。”克勞深聖光對付控鳩寇和冰麒麟的確有點吃力,畢竟兩人都不是隻會花拳繡腿的小輩,克勞深聖光在此情形下也只好用她的魂力場,眼見着冰麒麟就要被納入其中,卻讓冰麒麟奇妙地一閃閃開了去。
“你算是我的一個對手。”克勞深聖光第一次稱讚別人,這個別人還是作爲她對手的冰麒麟。
“我這麼厲害也只混了個算?”
“讓你明白什麼纔是真實的厲害。”克勞深聖光加快了她進攻的速度,冰麒麟沒有想到克勞深聖光會突然地這麼來一下就落入了她的魂力場。
“島主,你……”
“你放心,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留着給你用。”克勞深聖光的話多少減少了控鳩寇的擔心。
冰麒麟看到了一個明眸皓齒,眼如清泉,膚如凝脂,美目如兮的女子,她是那樣的桃羞杏讓,冰麒麟好像認得她,她不就是火鳳凰。
“鳳凰……”冰麒麟伸出手想拉住這個即將要離開的女子,說:“你怎麼也在這裡。”
“因爲我擔心你啊,所以你一走我就跟着你來了。”
冰麒麟突然變色道:“你快走,克勞深聖光她不會……”
“不會有那一天了,還是由我來解決她吧。”白髮老人橫亙在冰麒麟和火鳳凰的中間,冰麒麟認得那個背影,那是他的師尊才應該有的慈祥的背影。
“師尊,你還活着。”冰麒麟滿臉的欣喜。
“我當然還活着,你巴不得我死了,是吧。”
“沒有,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那你爲什麼不爲我報仇?”白髮老人怒容道。
“我有,我把海胡亥殺死了,我殺死了他。”
“可是他死了之後你又做了些什麼,你把羣人拋棄了,你一個人去逍遙快活,任由浩瀚鬥欺負。”
“師尊,我沒有辦法面對你。”
“我沒有怪你錯殺了我,我是恨啊,我怎麼就看錯了你,我以爲海胡亥死了你就會坐上羣統的位置,控鳩寇不會給羣人帶來安寧的,你看他和浩瀚鬥同一個鼻孔出氣,出賣羣人的利益來保全自己。”
“師尊,我不想……”
“你不想什麼,你就想你眼前的這個女人,那好,我只好殺了她。”白髮老人發力朝着火鳳凰……
克勞深聖光就在這一刻收住了她的魂力,說:“這個假象還可以吧。”
“你狠。”冰麒麟眼帶悲傷,憤恨地看着克勞深聖光,他不允許克勞深聖光拿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和他開玩笑。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是想把我大卸八塊。”
“你小看我了,我是想把你碎屍萬段。”
“哈哈哈,好大的口氣,只是我累了,不想和你打。對我來說你沒有存在的價值了,可對控鳩寇來說你還是有利用價值的,我今天不懂你是因爲控鳩寇對我還有用。”
“所以你就大發慈悲地要放過我。”
“你知道還問。”克勞深聖光自雪地而退,走時還不忘說:“你們要長命百歲最好就要發掘你們自身可以被我利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