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櫃子往客廳裡一放,雪風便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倒在了沙發裡,他興致勃勃地趕回西京,原本是準備要大幹一場的,沒想到迎面就先讓人敲了一大棒。老劉的話讓他一下明白了過來,自己上了張凌風的當,他之前那些話都是騙自己的,陳硯也根本沒去什麼秦怡的老家,只有自己傻乎乎把這話當了真。
雪風狠狠抽了自己幾個嘴巴,臉上頓時留下了幾個烏青的手印,雪風啊雪風,你真他媽的天真,那張凌風是誰,豈是能被你三言兩語就說動了的,人家家大業大的,就算外甥女真的嫁不出去了,也不會輪到你這麼一個一文不值的倒黴蛋。你竟然還找上人家的門,企圖說服人家,可笑啊可笑,人家憑什麼要相信你的空話呢,沒有直接羞辱你就不錯了,你這是自取欺辱!!!
這幾個巴掌讓雪風清醒了不少,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總以爲只要是自己想辦的事就一定能成,自己的自信也是源自於此。就算是在倒黴到了極點的時候,自己也認爲自己將來肯定會大有作爲、飛黃騰達的,所以自己並不認爲自己和陳硯存在什麼差距,張凌風有的,自己將來也肯定會有。
可是,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自己根本沒有一丁點務實的心理,那自信也只是盲目的自信罷了,自己總想着要一步登天,總認爲成功只是唾手可得、早早晚晚的事情而已,這纔會有了那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星河項目輸給了銀蝶,老式看門狗的慘淡收場、新式看門狗的胎死腹中,還有這次的陳硯出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哪怕是自己當時有一丁點的務實心理,能夠把困難估計得充足一些,結果怕是也不會是這樣。
自己把自己當根蔥,可是誰又拿自己蘸醬呢?雪風又狠狠錘了自己幾下,一臉悽苦的慘笑,自己纔是天底下頭號的傻瓜,不但讓人耍,還整天自己欺騙自己。自己有什麼值得自信,值得驕傲的呢?自己屁都不是,屁都沒有,還整天把自己當塊寶,誰也不放在眼裡,真他媽的可笑,可笑!!!
雪風一腳把茶几蹬翻在地,站起來大罵道:“雪風,你太媽的屁都不是,你就是個傻瓜,天底下頭一號的笨蛋。”
雪風牙關緊咬,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兩行虎淚卻不由涌出眼眶,三年前自己在銀蝶極度失意的時候,想着自己還有戴靜,可是戴靜卻拋棄了自己,自己花了三年的時間來療傷;世事輪迴,在自己再一次一敗塗地的時候,陳硯也離自己而去了,這次的痛,怕是要伴隨自己一輩子了。
雪風回西京時的萬丈雄心,也因爲陳硯的離去而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連三天,他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吃不喝不睡,就是那從來不碰的煙,也讓他拿了出來,吸得滿地都是菸頭。三天的時間,讓雪風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唯獨一件事情他始終想不明白。
他明白了張凌風對自己討厭至極的原因,因爲自己從不把張凌風放在眼裡,所以張凌風就不會把自己放在眼裡,但這並不是主要原因,問題全出在星河的項目上。
星河項目自己的落敗,讓張凌風的得力助手歐陽菲離開了大秦,歐陽菲對張凌風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歐陽菲展現出現的商業才能並不在李秀鳳之下,所以張凌風對自己這個罪魁禍首自然是痛惡有加,以至於後來陳硯也有樣學樣,提出了辭職,這筆帳,張凌風都是要記在自己頭上的。
張凌風這個人是很講究的一個人,在媒體界一直保持着爲人仗義、知恩圖報的名號,但爲了能讓歐陽菲能夠重回大秦,他不得不自毀招牌,拋棄了韓君毅,得罪了多年的恩人,但換來的結果卻是歐陽菲自己在外面開了一家健身館。張凌風鬧了個灰頭土臉,這讓他很沒面子,對自己的痛惡又是深了幾分。
再加上後來的俞雪事件,俞雪是凰天的人,但是她是自己介紹給陳硯,雖然那時候自己也並不知道俞雪的身份,但是張凌風肯定是有想法的,後來自己又參與進了俞雪的健身館計劃,促成了歐陽菲和凰天的合作,這樁樁件件,在張凌風眼裡,無疑與是他對着幹,自己對凰天的事情越是摻和地勤快,其實也就變相成了大秦的敵人,張凌風豈能容下自己?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自己和陳家的人走得太近了,自己的事總和陳兵陳伍摻和在一起,這也觸犯了張凌風的規則,他不喜歡陳家,更不喜歡當兵的陳家。
正是因爲有了這些故事,纔給自己和陳硯的結合增添了一個最大的阻力――來自張凌風的阻力。自己太天真,太幼稚,也把所有的人都想的太好、太簡單了,自己認爲張凌風那麼一個高高在上的人,應該有着很大的度量,也不會有一般俗人的想法,自己太高估他了,也高估了人性這個東西,是個人,他就得有七情六慾,更何況張凌風三番兩次栽在自己這裡,他就是個泥人,他也得有點火氣了。
自己早就該想到這些了,如果張凌風真的是那種知錯能改的人,那麼他在宣佈拋棄銀蝶的時候,就應該會把大秦的信息項目交給自己來做,因爲自己纔是那個項目的第一人選,也是最符合要求的人選。他寧可把流程序的概念公佈出去,面向世界招標,讓大秦繼續承受等待,也不願把項目交給自己這個現成的人選,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可惜自己明白得太晚了,否則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歐陽菲無疑是個智者,她早已看透了這一切,所以她沒有回去大秦。只是她不可能會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的,她告訴自己“男人就應該有屬於自己的事業!”,就是希望自己能夠明白,自己和陳硯的最大阻力,其實是張凌風,自己沒有把她的話理解錯誤,但是自己卻忽略了她的話中本意,着急忙慌之下,反而把看門狗的攤子鋪太大了,這纔有了後面全線受挫。
此時想想,就算自己的看門狗真的成功了,張凌風就會對自己前嫌盡釋嗎?不會,他不會的,除非你能夠做到李秀鳳那樣,能夠時時威脅到大秦的生死,否則,張凌風是根本不會正眼看自己的。雪風想明白了這些,但是他始終無法理解,陳硯爲什麼要出國,陳硯和自己一樣,不是那種任人擺佈的性格,如果她不願意,就是十個張凌風,也未必能把她弄出國。
那就是說,陳硯是自己要出國的,可是,這又是爲了什麼呢?就算是她要出國,也不至於連句話都不留,就匆匆離開了西京,這不是她的性格,其中肯定是有緣由的,只是自己琢磨不透而已。
“哎~”雪風嘆了口氣,推開窗戶,散着屋裡的煙味,想明白了一切,他也就不再那麼難受,這不過是把三年前的打擊重演了一次而已,三年前自己沒有倒下,此時也不會倒下的。只是他有點擔心陳硯,想不通陳硯爲什麼出國,他總是放心不下,但是他絕不相信那是陳硯拋棄了自己,陳硯不是戴靜,自己也不是三年前的自己。
至於張凌風,讓他好好看着吧,自己遲早會讓他後悔的,只是這次自己再也不會象以前那麼魯莽天真了,自己會踏踏實實做好眼前的事情,一步一步完成自己的目標,同樣的打擊來兩次就已經夠了,自己是不會讓歷史第三次重演的。
雪風還在想着今後計劃的時候,就聽了“哐哐”的敲門聲,雪風的心一下就跳得急了起來,會是陳硯嗎?只有她才敲門的。
雪風一激動,就朝門口跑去,可是門外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小風,是你嗎?你是不是在屋裡?”,是張叔的聲音。
“咳~”(此處念hai,四聲。)雪風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己糊塗了嗎,陳硯不是都已經出國了嘛,隨即打開了門。
“小風,你這是怎麼了?屋子裡怎麼這麼大煙味!”張叔和張姨被雪風的樣子給嚇住了,雪風一臉萎蘼,手指和臉都被煙燻得發黃,人站在哪裡總是給人一種精神恍惚的感覺。
“沒事,吸了點菸。”雪風看不到自己的臉色,自然說得很輕鬆。
“小風,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家裡出事了?你有事就對張姨說,可不敢憋在心裡,這麼糟踐自己身體,可怎麼得了!”張姨說着就開始抹眼淚,一邊埋怨着旁邊的張叔,“都怪你這死老頭,前兩天我就說上面有動靜,讓你上來看看,你非說我是耳朵出毛病,要不是今天服務員看見樓上窗戶冒煙,你的罪過可就大了…”
“怨我,怨我,都怨我!”張叔也是一臉自責,“小風,到底出啥事了,你可不要把張叔當外人,說出來,心裡就好受點,大家幫你一起解決。”
“真沒事,沒事!”雪風肯定是不會把這事告訴張氏老兩口的。
雪風滿臉都寫滿了心事,老兩口哪裡肯信啊,當下就苦口婆心地勸了起來。
“要說有事,還真的有事。”雪風可受不了這兩口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勸,本來自己都想開了,讓他們一勸,說不定又整出什麼事呢。
“快說,我們一定幫你。”老兩口都看着雪風。
“我這好幾天都沒吃東西了。”雪風摸着肚子,“張姨您給熬點粥吧。”
“你這死孩子,總是讓人操心。”張姨看雪風這時候還能開玩笑,就知道沒事了,笑着抹了抹淚花,“好,你就在這乖乖坐着,我這就下去給你弄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