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未央宮中。
司馬南仗劍而立,坐在龍椅上的武帝劉聰心神恍惚,面如死灰。殿中坐着王公大臣皆戰戰巍巍,莫敢作聲。
劉聰手捧傳國玉璽,戰戰兢兢道:“朕在位二十年,遭天下大亂,幸賴祖宗之靈,危而復存。然今夜觀天象,俯察民心,炎精之數既終,行運在乎司馬。夫大道之行,天下爲公;唐堯不私於橛子,而名播於無窮,朕竊慕焉。今其追踵堯典,禪位於丞相司馬南。請毋辭焉!”
司馬南假意推辭,朝堂之上百官齊道:“此乃上合天意、下順民情之事!”。劉聰驚惶失措道:“此乃天意,朕意已決,還請丞相勿要推辭。”
司馬南猶豫了片刻,嘆氣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勉爲其難,擔起這天下蒼生的重任。”
殿內文武百官,拜於地上,三呼萬歲。
司馬南正要接過玉璽,卻聽見一人衝入宮內。
那人跪地諫言道:“爹爹,你真的要成爲竊國賊麼?”
司馬南一看,正是自己的獨子葉知秋。他這兒子早已是心中一塊心病,從小便喜文厭武不說,還擅自改名換姓,處處與他作對,已是自己的一塊心病。此刻他竟然當着衆人的面阻止自己登基,令他下不了臺,司馬南自然是勃然大怒。“來人,將這忤逆之子給我綁下去!”
葉知秋道:“孩兒死不足惜,只不過不願看到爹爹一錯再錯,成爲千古罪人。”他這一說,朝堂上的衆臣皆惶恐不已。
司馬南氣得咬牙道:“趕緊給我拖下去,打入天牢!”
葉知秋掙脫守衛之手,從腰見逃出一柄一尺深的匕首,大義凜然道:“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那孩兒只有以死以贖司馬家族之罪!”言吧,以匕首插入胸膛。司馬南想要阻止,卻已然來不及。司馬南偷偷拭淚道:“孩兒,你何苦要這樣!”
葉知秋哭道:“爹,孩兒是不想讓你再錯下去,你忘了娘是怎樣死的嗎?難道當皇帝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不!!”可任憑司馬南無論如何叫喊,葉知秋卻再也聽不到。
正在此時,卻聽一名軍士稟報:“丞相,不好了,有人攻了上來!”
司馬南道:“可知是什麼人?”
那軍士道:“五大派的弟子和江湖各派的高手。”
司馬南道:“有多少人?”
軍士回稟道:“數以萬計,他們已經包圍了整個京城,現在未央宮外面全是賊人。”
說完這話,朝堂一片譁然。那武帝劉聰突然雙眼放光,似乎看到了希望。
司馬南瞟了眼劉聰,震怒道:“難道是陛下串通賊人,想要謀逆造反?”
殿上的王公大臣雖大多對司馬南這句話很憤概,但均是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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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聰嚇得臉色慘白。“丞相冤枉,朕什麼也不知道。”
司馬南道:“哼,中州四聖都被我抓了起來,這些只不過是些烏合之衆,趕快召集人馬,將這些匪賊一網打盡!”
未央宮外,雙方列開陣勢。
司馬南剛纔喪子,心情十分低落,慌亂之中召集手下高手——青州侯東方慕白、江州侯慕容傲雪、快劍沈良、太傅王琰、黑寡*婦等等。而五大派當中也有不少好手,蕭雲仙、段西風等一幫後起之秀都想借此揚名立萬,因此盯緊了司馬南,不讓其逃脫,而清風則盯緊了自己最想打敗的對手快劍沈良。
王琰道:“哼,李少白,上次有徐子謙在,讓你逃脫了,這次看誰還能救你!”
李少白道:“王琰,勸你還是不要再助紂爲虐,否則定讓你血濺當場!”
王琰道:“好大的口氣,就是端慕陽在世,也是對老夫畏懼三分,何況你這小兒乎!”言罷,身後冒出一團黑霧,迅速向四周擴散而去,那霧氣中明顯帶有劇毒,但凡有活物觸碰,當即斃命。
李少白早已見識過王琰的毒功,不敢有絲毫大意。用劍一削,便將那段黑霧劈成兩半。原來自打修煉出仙氣之後,每每平凡一招均威力大增,劍到之處,劍氣逼人,這也是他自己所未曾想到的。
王琰用手一攬,那團霧化作一條黑龍撲將而來。
李少白使出太極遁甲之術,用劍在空中這般一劃,便生出了一道金光閃閃的陰陽太極圖案,將那毒龍往後逼退了幾丈開外。
王琰震驚道:“臭小子,這才幾日不見,竟想不到你進步如此神速。”
李少白冷笑道:“哼,不過你這毒功卻無甚長進。”
正在這時,紫苑仙子已打敗了黑寡*婦,來到李少白身旁助陣。原來黑寡*婦的紫金鐲被徐子謙斬斷後,攻擊力大打折扣,與紫苑對陣不過百餘招便被其制服。
紫苑仙子道:“少白,我來幫你。”
李少白道:“姑姑,這人不好對付,可要小心。”
王琰知道紫苑是幽冥鬼谷的弟子,不容小覷,李少白本就很難對付,再加上這紫苑,自己絕非敵手,於是縱身一躍,想要逃走,卻被迎面而來的玉機子一掌劈中,那驚濤掌威力巨大,偏偏又正中王琰面門,可惜一代智才就此殞命。
快劍沈良見形勢不對,就想遁逃,可偏偏清風死盯着他,沈良只得應戰。他現在雖是獨臂,但手中的承影劍依舊快如閃電,清風雖號稱快劍俠,但漸漸的也有些吃力。清風求勝心切,索性再次解開太極咒,頓時整個人將功力提升了數倍。沈良將劍一挑,承影的劍身突然向花瓣裂開一般,幻化成蒲扇狀。清風披頭散髮,似乎也中了魔道,只斷喝一聲,整個人變成一柄寶劍,沈良的承影劍也隨之而來,兩劍撞在一起,頓時天地變色,只見衝出的一道激光直衝天際,將雲霧撥開,一道光束照射下來。沈良身受重創,捂住胸口,吃力道:“想不到我天下第一快劍今日再次敗給了蜀山弟子,只可惜,你雖在劍招上勝了我,但卻把命都給搭上了。”
清風倒在地上,用着最後一口氣殘喘道:“嘿嘿,只要能打敗你,又何惜這條命。”
沈良道:“想不到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也只不過是些爭強好勝的凡夫俗子,哼,你們憑什麼代表正義?”
沈良正欲起身離去,卻被迎面而來的蕭雲仙、段西風圍住。
段西風喝斥道:“沈良,你這魔頭作惡多端,今日就是你的末日。”
沈良輕蔑道:“就憑你?”
蕭雲仙道:“若他不夠,加上我,份量該夠了吧!”
沈良道:“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想我沈良何等人物,又豈能讓你們這些無名小卒羞辱!”言吧,手持承影橫劍自刎。
東方慕白和慕容傲雪見司馬南大勢已去,在手下心腹的拼死護衛下,趁亂逃遁而去。
“擒水聖、破天刑、分四侯、克五派、登帝位”這五步棋環環相扣,是司馬南早就預謀好的,可沒想到的是五派被攻破後,居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重新集結,這正是他百密一疏之處。正當司馬南惱怒之際,虯髯客也盯上了他。“司馬南,十年前你在虎牢關打敗了我那三個徒兒,甚至叫囂崑崙刀法不堪一擊,今日老夫就要讓你見見崑崙刀法的厲害。”
司馬南無心戀戰,一掌擊出,虯髯客側身避開,‘雪飲狂刀’脫手飛出,從天劈下,化作一柄巨刀,將一座殿宇削得粉碎。
司馬南臉色大駭:“好厲害的刀法!”
虯髯客道:“都說司馬丞相的火焰掌獨步江湖,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奮力一砍,那刀又瞬間增大數十倍,司馬南烈焰掌向上一頂,將那巨刀死死封住。
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兩股氣流對撞在一起,又分別朝着四周擴散,頓時是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閣下雖號稱天下第一刀客,但想要老夫的性命,卻也是難上加難!”司馬南話音剛落,又施展出拿手絕技“炎帝”,從天空飛出數百隻熾熱金烏,直接飛向虯髯客。虯髯客忙揮刀斬擊,那金烏無形無相,行動又極爲迅捷,令他措手不及。虯髯客躲避不及,正要被熾熱金烏所擊中,突然天降傾盆大雨,將金烏消滅殆盡。
司馬南道:“是誰壞我好事!”
這時,從蒼穹傳來洪鐘般的聲音。“老賊,你今日的死期到了!”但見李少白和紫苑聯手攻來。
司馬南道:“又是你們!”
李少白道:“怎麼,我沒死,你是不是感到很失望?”
司馬南道:“哼,就憑你,也想挑戰老夫!”
紫苑道:“司馬狗賊,休要得意,師姐的仇,我讓你血債血償!”
虯髯客道:“也算上老夫的一份!”
司馬南哈哈大笑,“那好,你們一起上!”
李少白轉身對兩人道:“這是我與司馬南的恩怨,請兩位不要插手,讓我一人解決。”
虯髯客道:“老弟,果真是豪情萬丈,有膽識、有魄力,那大哥就只好作壁上觀了。”
紫苑關切道:“那你多加小心。”
司馬南見自己的激將法起了作用,心中大爲得意。李少白使出天劍九式,劍招無形無相,變幻莫測,加之仙氣配合,已至人劍合一的狀態。司馬南驚歎李少白的速度進展如此之快,連忙將霸氣化於掌上,抵擋對方攻擊。
何以凡見司馬南與李少白苦戰,想上前助他一臂之力,卻被黑牛攔住:“呸,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師父動手,爺爺今日要砍翻你,爲師奶奶報仇!”
何以凡拔劍相向,被黑牛用巨斧給攔了下來。
要說這黑牛雖然粗蠻,但也是天生神力,只是缺乏後天的練習,自從跟隨李少白後,習得了宗氣心法,又在蜀山苦練多月,自然修爲大進,神力得以發揮出來。兩把板斧揮動得是虎虎生威,逼得何以凡竟是步步後退。
要說這何以凡是司馬南的徒弟,也是被稱爲司馬南手下三大高手,此刻卻被黑牛攔住,很大程度上亦是輕敵所致。不過鬥了數招之後,黑牛就抵擋不住了,還好牡丹仙子及時趕到,這才合力將何以凡的方天畫戟截住。
李少白怒喝道:“司馬南,你鬥不過我們,還不束手就擒!”
司馬南道:“笑話,我司馬南一生馳騁疆場,經歷過無數的大風大浪,豈會敗給這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李少白見司馬南不肯就範,使出仙氣意劍,十字劍魄破劍而出,司馬南全身頓時變得無法動彈,嚇得臉色慘白:“十字劍魂!這不可能!”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刺目的白光直刺司馬南胸口。只聽“咔”的一聲,司馬南胸前的金甲被震成碎片。
曾經風雲一時的司馬南竟然敗在了武林後起之秀的小子手中。時間恍惚停滯在了那一刻。血,不止的往下滴落,時間恍如靜止一般。
司馬南捂住胸口,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李少白道:“司馬南,想不到你也會有今日!”
司馬南道:“十字劍魂,你,你怎會斷臂神丐的拿手絕技?”
李少白道:“不錯,這是他老人家傳授給我的,專門就爲破你的烈焰神功。”
司馬南道:“不,不可能,師父他老人家不可能這樣對我!”
李少白道:“呸,你也配當他老人家的弟子,你作惡多端,早已被逐出師門,這次正是他老人家讓我替他清理門戶!”
司馬南冷笑道:“作惡多端?”
李少白道:“難道不是麼?”
司馬南道:“你可知我做這一切是爲何?”
李少白道:“我沒有興趣知道。”
司馬南道:“那你也不想知道四聖的下落了嗎?”
李少白這才緩緩將劍放了下來。
司馬南道:“老夫雖如今貴爲丞相,但卻也是出身窮苦,從小失去雙親,受盡惡人欺辱。幸而師父他老人家收留了我,讓我有了容身之處,讓我識文讀字,有了學問,長了見識。而中州天下自靈帝后便分崩離析,可謂內憂外患,百姓苦不堪言。懷帝即位,卻貪戀女色,不思整治寰宇,而毀於兒女私情,不理政事,以致諸事皆廢,四州崩裂。當年我正在武王劉聰手下作爲幕僚,一心匡扶天下,當時三公不和,何正奪權,迫害武帝,扶劉聰即位,武帝登基後又除掉了何正,加劇了四州分裂。正因爲此,我才以統一寰宇爲平生夙願,雖表面讓天子封南宮凌天、歐陽虹宇等四人爲王下四侯,暗中挑起他們與五大派的爭鬥,使其相互制衡,實則是爲了爭取時間逐一圖之。試問,若不是這二十年苦苦經營,中州已不知幾人稱孤、幾人道寡,百姓又焉能安居樂業,樂享太平?”
李少白道:“你機關算盡,害了那麼多人,只是爲了個人野心,說什麼爲了百姓,也不過是你的幌子,你可知道被你殘害的人,他們的親人有多痛苦。”
司馬南道:“人生於世,本就苦多甘少,若爲了天下太平,便犧牲少許百姓,卻也是值得,就好比剜肉驅毒,猛藥治痾,非下狠手不可。”
李少白道:“詭辯之道!全是爲自己開脫的藉口,今日我就要取你的性命!”
司馬南道:“哼,你雖有師父的絕技,但想要殺我,卻也並非易事!”
此時衆人也趕了上來,將司馬南圍在中間。李少白催促他道:“快說,你將四聖抓到哪裡去了?”
司馬南一臉狡黠,“告訴你們也沒用!因爲...”
黑牛急道:“因爲什麼?”
司馬南道:“因爲你們都必死無疑,天邪魔尊是不會放過你的!”
言罷,化作一道烈焰,衆人連忙追去,司馬南早已飛進內殿。衆人連忙追了進去。但見司馬南捂着胸口,戰戰巍巍地朝着龍椅走去,嚇得那武帝劉聰連忙抱頭鼠竄。
紫苑道:“司馬南啊司馬南,想不到你一生都在做皇帝夢,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龍椅上。”虯髯客搖頭道:“這就叫做人爲權死,鳥爲食亡。”
李少白道:“司馬南,你自行了斷吧!”
司馬南哈哈大笑,身體猛然爆裂,全身烈焰,連同龍塌之上的武帝劉聰也一併活活燒死。
衆人觀之,皆唏噓不已。見司馬南已死,其餘黨羽也無心戀戰,衆皆潰敗而逃。
李少白道:“司馬南剛纔說的天邪魔尊究竟是何方神聖?”
紫苑道:“猜測也無用,不如去問問司馬南的手下,剛纔我抓了何以凡,不如問問他。”
黑牛將何以凡提了過來,李少白親自將他的繩子解開。
何以凡道:“李少白,我既落入你手,殺了我吧!”
李少白道:“小凡,你本性善良,且回頭吧,還來得及!”
何以凡神色漠然道:“既已選擇,如何回頭?況且我是自願追隨丞相,從未後悔。”
李少白道:“小凡,我不管你這些年經歷了什麼,但我只知道,若當年不是我誤殺索峰,你何家也不至於離開萬靈鎮,後來也就不會遇到山賊,你爹孃也不至於慘死。說起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何以凡冷道:“天下大亂,人人獨善其身,自私自利,何處有太平之地。就算一輩子呆在萬靈,也未必能逃脫這亂世爭鬥。李少白,只是你讓我提早明白了一個道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今日既然是敗了,那也只有認輸。”
李少白道:“小凡,你既知己喪親之痛,當知人喪親之痛,若成強者,一則當保護珍惜之人,二則當懲惡揚善、伸張正義。”
何以凡道:“保護珍惜之人,如今我還有什麼珍惜之人,少白,不如一劍給我個了斷。”
李少白道:“怎麼會晚,莫非你不想知道你姐姐在何處麼?”
何以凡眼裡掠過一絲喜悅:“你知道她的下落?”
李少白道:“當然知道,就在荊州時我曾見過她,她已和張秀才生育一子,只是時常掛念起你。”
何以凡道:“少白,無論如何,謝謝你!”
李少白道:“剛纔司馬南說的天邪魔尊,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何以凡道:“我也不知,只是聽司馬南偶爾提及此人,但對他極爲恭敬,那天邪魔尊應該就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李少白道:“他在哪裡?”
何以凡道:“丹霞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