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鳥不是劉村最強壯的,但他絕對是劉村裡面最善於觀察的。
可是今天,來到王村之後,他就感覺自己的眼睛不夠用了。除了看出來王村的人很富裕,掌握了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捕魚和狩獵技巧外,就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那種鋒利的武器,他看不出來是怎麼弄的。當王虎的鐵劍不小心碰到石頭上的時候,劉鳥敏銳的發現,傳出的聲音是‘叮噹’的脆響。這種響聲,既不像木頭碰到石頭髮出的聲音,也不像石頭和石頭碰撞的聲音。而是一種他從來沒有聽過,不過一旦聽見就會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那整整齊齊排成數排的茅草屋,他也沒有看出來什麼名堂。從第一次來王村,回去後他就很好奇,在平原上王村的人到底是住在哪的,如果露天住的話再強壯的人也會生病的,而在大荒,藥物缺少的情況下,也許一場小小的感冒就能要了一個壯漢的性命。
當然,他是不會知道,王村現在已經有了數十種治療普通疾病的草藥。這都得益於系統賦予王昊的鑑定術。
雖然倉促的看了幾眼,但劉鳥怎麼也搞不清楚,那些草堆他們到底是怎麼將其挖空而使其不會塌陷的。
再比如這神奇的磚房,劉鳥想不出來什麼詞來形容這種居住的地方,但他所能感受的,除了震撼,便還是震撼了。
並非劉鳥不善於觀察,而是,而是這些東西,他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啊。不僅沒有見過,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直到王龍連續問了兩遍,劉鳥纔想起來這次來王村的正事。
擡頭,劉鳥便看見了坐在木樁上的男子。這個男人他見過幾次,不過那幾次都留下了並不怎麼美好的記憶。
一次是在交換日用五柄石斧從他手上強換了一頭新鮮的公鹿屍體。一次是在大荒中搶了他們的一頭小恐龍獵物。那兩次見面,他仗着劉村的威勢,都處於強勢的地位,根本就沒有去管王龍他們的想法。
這次,在來之前他都想好了,自己的態度一定要強勢,語氣一定要強硬,不過,在見了王村這麼多神奇的地方之後,劉鳥發現,自己貌似硬不起來了。
王村族長王龍坐在木樁上,眼神威嚴的看着他,在他的身後,站着兩個男子。一個是胳膊快趕上他的大腿粗的男子,這個人劉鳥也知道,應該是王龍的兒子,好像叫王虎。大荒上的人,對於這種兄弟之間的名字卻出現在父子身上並沒有感到什麼奇怪的,畢竟,傳說中的輩分早就失傳了。
還有一個男子就比較奇怪了。他的臉上一直帶着淡淡的笑容,年紀看上去並不大,不過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當他盯着人看的時候,被看的人很容易就會忽視掉他的歲數。
他的頭髮並不像別人那樣披散着或者直接用石塊割短。而是用一條細細的藤蔓綁在腦袋後面。他的臉和手都乾乾淨淨的,看上去格外舒服,而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個和他腦袋差不多大小的小動物,咋一看上去,就像他長了兩個腦袋。
那個不知名的動物也很乾淨,毛髮雪白雪白的,沒有一絲髒東西。此刻正在他的肩膀上抱着一個野果子在啃。
他的衣服也和別人不一樣,別人都是用獸皮,將自己的身體圍在裡面,就像裙子一樣,不過他的獸皮卻分成了兩份。下半身的並非是真空的獸皮裙,而是將自己的兩條腿圍了起來。如果這放在地球上,大家都能認出來,這就是用獸皮縫製的簡易褲子。不過劉鳥卻認不出來這是什麼。
而他的上半身,則是一塊獸皮開了兩個洞口,可以讓手伸出來。獸皮的連接處在前面,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連接的。
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倒是挺面生的,此刻他正站在族長王龍的身後幫他捏着肩膀。亮閃閃的大眼睛盯着自己,讓自己感覺好像被看透了一樣。
“你叫劉鳥吧,我記得我們見過面,這次你們劉村無緣無故帶着大部隊來我們王村的領地是爲了什麼啊?”見劉鳥回過頭,王龍問道。
“哼!”劉鳥冷哼了一聲,想爲自己打口氣,好讓自己氣勢上不弱於王龍,卻發現,自己的哼聲一點都沒有力道,就像小孩在自己父母面前撒嬌一樣。
尷尬的將手放在身後,感覺不合適,抱在胸口也不合適,只好一隻手放在前面一隻手放在後面然後硬着頭皮開口道:“這次我們來就是讓你們王村給個說法。我們劉村上次派遣的使者,遲遲未歸,結果我們尋到,他們喪命在了你們王村舊址,人就被埋在你們村子邊上,這件事你們作何解釋。”
“有這樣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我們王村搬出了舊址已經很久了,這件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況且我還想問你呢,五天前你們劉村有有人進攻我們王村的磚窯,這件事你們作何解釋?”王龍板着臉問道。
結果,劉鳥將眼睛一翻,奇怪的說道:“什麼?主動進攻你們王村,怎麼可能,自從石村和古村滅亡在怪物攻城之中後,我們劉村一直負責維持這方圓數百里大大小小几十個村子的安定,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來進攻你們嘛。對了,什麼是磚窯?”
王龍一揮手,幾個族人便拿着五個被生石灰醃製後的人頭走了進來。
“難道這幾個人不是你們村子的嗎?”王龍問道。
劉鳥裝作很認真的挨個檢查後道:“我在劉村待了快三十年了,這幾個人我從來沒有見過。”
兩人說着誰都不相信的鬼話,相互譴責着。
在這種場所,王昊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插嘴,只是在後面看着好笑。打仗就打仗吧,何必扯這些沒用的東西,好像雙方誰有道理誰就能打贏了一樣。
等到爭論到了一半的時候,石村和古村的幾個婦女,端着一盆鮮美的魚湯和幾雙碗筷走了進來。
劉鳥覺得這幾個婦女有些眼熟,但也沒有多想,只是早晨吃過一塊黑乎乎烤肉的他,聞着那香濃的魚湯,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來。
王龍他們一人盛了一碗魚湯,稀里嘩啦的吃了起來,並沒有招呼劉鳥。
“你們無緣無故殺我劉村的使者,這是不道德的,是要受到懲罰的!”劉鳥吞了一口口水繼續說。
“吧唧吧唧。”這是吃魚肉的聲音。
“你們如果不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且做出我剛纔提出的賠償,那我們劉村絕對不會縱容你們這種有暴力傾向的種族生活在這塊土地上。”劉鳥舔着嘴脣,眼睛都快凸出來了,他現在很想嚐嚐王龍他吃的那種東西,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吸溜吸溜。”這是喝湯的聲音。
“你們實在是......咕嚕咕嚕。”這是劉鳥肚子響的聲音。
直到這時,王龍纔好像剛看到劉鳥一樣,指着面前空着的陶碗道:“好不容易來一趟,吃吧,看這架勢,明天就要打起來了,那今天也不講究什麼了。”
劉鳥聽完,連忙抓起眼前的陶碗,從盆裡面舀起了滿滿的一碗魚湯和魚肉,用左手抓着筷子,學着王龍他們的樣子吃了起來。
初次使用筷子,他根本就掌握不好,不過爲了不在王龍面前丟人,他還是用筷子將魚肉往嘴裡面扒拉着。
“我譴責你們使用巫術,這樣會害了大荒上的人的。”一邊吃肉,劉鳥還不忘自己這次來的目的。在他的口中,王村人燒磚便成了巫術
而回應他的,除了王龍他們的白眼便剩下稀里嘩啦吃飯的聲音了。還說上次攻擊磚窯的不是你們劉村的人,那現在磚窯已經停工了,你們怎麼知道磚窯燒火的事情。
不過王龍並沒有揭穿劉鳥的謊言,只是自顧自的吃着魚。
王村第一次面對的戰前交涉,就在這種詭異的氛圍裡進行着。
吃了數十年烤肉的劉鳥,從來沒有想過,食物原來還可以這樣做。吃的實在是太過癮了。不過那吃在嘴巴里面火辣辣的味道是什麼他還沒有搞清楚,吃到一半的時候他想到,如果這裡面有毒藥怎麼辦。不過隨後,又想,哪怕就是有毒藥,能這麼美味,那他也不虧。
食物是他從未吃過的好食物,劉鳥決定,等攻下王村,他們的婦女一個也不能處死,一定要讓她們天天給自己做這種好吃的。
只可惜量太少了,當陶盆被收走的時候,劉鳥分明看到那上面還有幾根蕨菜的葉子,如果不是顧忌形象,他恨不得將其扣下來吃掉。他感覺,王村的人實在是太浪費了,他們簡直不配吃這種美味的東西。
陶碗是他從未用過的好東西,自己吃飯的那個陶碗,被劉鳥悄悄的藏進了獸皮衣裡,王龍他們也假裝沒有看見。用陶碗吃飯,讓劉鳥第一次感受到了文明的氣息。他決定,這個陶碗等帶回去後就當傳家寶藏起來。
前來收拾碗筷的婦女們詫異的看了劉鳥一眼,還以爲他把碗都吃了呢。
飯後,雙方的意見並沒有得到統一。
劉鳥的譴責被王龍他們當成了耳邊風。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
劉鳥提出來讓王龍他們上交那種黑色的武器和每個月上貢的話,被王龍他們的白眼給頂了回來。
既然空口白話沒有力量,那就用戰爭來決定誰更有話語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