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昊城前的曬穀場上,這裡有兩個百人級別的隊伍。
這是兩列軍隊,是從太昊族各個縣鎮抽調出來湊成的職業軍隊。
太昊族在過去,最大的作戰單位是屯。
一個作戰屯是由二十個長戟兵、二十個刀盾兵、十個弓箭手,外加兩個鼓手、兩個鑼手、兩個旗手、兩個醫療兵、兩個通信兵,外加十個勤務兵,以及屯長和副屯長一名,一共七十二人,外加五條軍犬。
而今日,爲了適合太昊族的發展需求,陳昊特意將軍隊再進行編制,就是將兩個作戰屯合併成爲一個佰,設一個佰長和副佰長。
這兩個佰的戰士,整齊地站在曬穀場上。
他們穿着厚實的皮甲、戴着青銅戰盔,有的拿着刀盾、有的拿着弓箭、有的拿着長戟和臂盾,個個精神抖擻,儘管寒風吹過,但他們都不爲所動。
除了這全副裝束外,他們都揹着一個脹鼓鼓的獸皮揹包。
隨着陳昊一聲令下,這兩個佰便從太昊城出發,朝着太陽升起的地方進發,他們每走一段路,領隊的屯長和佰長就齊聲喊“一二三四”等口號。
喊聲齊整而響亮,如雷鳴般震撼,跟現代職業軍隊差不多,就是他們佩帶的裝備都是冷兵器。
這兩路軍隊,一隊走渭水以南,一隊走渭水以北。
時間流逝,北部軍隊來到了陰康城鎮。
陰康城鎮在渭水與支流姜水的交匯處,這裡水草豐茂,長有很蒲草,此時還有村民在河岸邊養殖鴨、鵝。
陳昊也在這個北路軍隊中,他這次要親自與戰士們進行拉練,這一次也是太昊族軍隊首次進行的遠距離、高強度的野外拉練。
“加油!”
“我們就在河邊歇息,吃乾糧!”
“勤務員警戒!”
一百四十多人停在姜水一旁。
“怎麼過去?”北路軍隊中的佰長陸戰來到河邊,跟陳昊說道。
還有幾個軍官也來到了陳昊身旁,一起商量對策。
即使是旱期的姜水與渭水,可這大河的河面仍然寬闊,最狹窄處也足有數十米。
“沒有辦法了,我們只能遇河搭橋了,讓戰士伐木造浮橋!”陳昊開口道。
“明白,我這就下去安排!”副佰長說完便退了下去。
“我們也吃點東西,爭取在下午多趕一段路。”陳昊望了望天色,“希望我們隊能第一個到達終點。”
“是啊。”佰長點了點頭,找了個地方坐下,並拿出食物。
陳昊也坐在草地上,打開皮揹包,取出一個木盒子。
打開盒子,只見盒子裡面整齊地碼着一塊塊黃色的米餅。
這些米餅是長方體,陳昊之前選擇做圓狀的米餅,後來他在包裝上卻發現圓形的餅不好包裝,於是他便用長方形的木盒裝着長方形的米餅,這樣便於攜帶。
“這個不能吃。”他打開木盒,拿了小包粉末嗅了嗅,便將這包粉末放在一角。
這是一包生石灰,生石灰吸水,把它跟米餅放在一起,能延長米餅的保質期。
他拿出兩塊米餅就合上木盒子,來到一個火塘旁邊。
一名勤務員在燒着水,陳昊問他要了一銅杯開水,就回到岸邊。
“真熱。”他喝了一口熱水,覺得味道有些淡,又從揹包裡取出兩塊奶糖投入銅杯裡,拿着銅勺搞拌使其融化。
“不錯。”嚐了一口又甜又熱的奶,他很是滿意,這奶就着米餅吃是很不錯的,而且奶糖裡面還含有松子和板栗幹。
在旁邊的佰長陸戰和幾個戰士他們卻選擇把米餅和奶糖放在熱水裡泡成粥吃,這些高熱量的東西很容易飽肚。
陳昊喝了一點,覺得喝奶有些膩,突然靈機一動,又從揹包裡翻出一包茶葉,這是一個用麻布和茶葉製成的茶包。
他把茶包放入奶中,不一會兒就喝到香濃又不太膩的奶茶。
奶比較容易讓人上火,茶可以降火,將茶與奶同泡就能中一下,這樣喝起來纔不容膩。
十五分鐘不到,陳昊就吃完午餐,而第一批戰士也吃完午餐,接下來輪到造浮橋的戰士歇息進食。
“吃這個太方便了,如果是以前,我們要停駐下來煮食,沒有一個小時根本搞不定午飯!”陸戰吃完午餐,也過來跟陳昊談話。
“是啊!”陳昊笑了笑,“如果遇到緊急軍情,我們不燒水還能更快。”
“太昊,你看那裡?”陸戰突然指着河裡說道。
河裡有五個男女,這五個男女靠岸後,就提着幾籠鴨鵝來到了陳昊的面前。
“太昊,你們軍隊在這裡駐紮也辛苦了,我們這幾戶是養殖鴨子和鵝的,這是我們的小小心意!”
“是啊,太昊你們要渡河吧?我們可以載你們過河。”
這幾個陰康鎮的村民十分熱情。
他們帶來的鵝和鴨長得很肥美。
鴨是由綠頭鴨馴化而來,而鵝則是從灰雁馴化而來。
這兩種家禽已經被太昊族馴養了十幾年,換句話說,它們已經被選育繁殖了十多代,現在基本能家養。
“給我們的?那太好了,我們這兩日吃的基本是速食的餅乾。”陸戰笑道,“有你們載我們過去,那也太好了。”
陳昊卻是板着臉,厲聲道:“我們是來進行拉練、磨鍊意志的,可不是來度假的!!!”
陸戰聞言,連忙拒絕了村民們的好意,太昊說得沒錯,這一次進行穿越叢林的拉練是爲了訓練戰士的行軍速度、野外生存能力,怎麼可以要別人的幫助呢。
村民們只好帶着鴨子和鵝回去,而軍隊也繼續搭建浮橋。
軍隊過了浮橋,便往西北行進,直接進入到荒無人煙的樹叢裡面。
其實這一帶是在蕭關以南,是屬於太昊部族的領地,一般是不會有外族的,而這次太昊族軍隊進行野外拉練也是事先知會了各個附屬氏族。
傍晚時分,茂密的原始叢林裡,能見度在降低。
“我們就地紮營。”陳昊估摸了一下時間便下達了命令。
一百多人的隊伍停駐下來,有人搭建帳篷,有人收集柴火,有人到野外進行採集和狩獵,也有人準備着晚餐...
晚餐吃得比較豐富,雖然也是以米餅爲主食,但會煮個蔬菜乾、肉乾湯,調味品是豆醬和鹽,再加上漁獵和採集補充的食物。
不多時,外出漁獵採集的戰士回來了,他們帶回來一頭花鹿和幾條魚,以及一些野菜,還有一些螺、蝦蟹等水產,數量並不多,但聊勝於無。
他們決定用這些新鮮的食材燉湯。
陳昊坐下來,看着戰士們在煮食。
不多時,飯菜都煮好了,陸戰捧着一個戰盔來到他的身旁。
“太昊,鹿肉湯。”陸戰把這個底部被烤黑的銅戰盔放在地上,用銅勺舀出裡面的湯和肉。
陳昊也把自己的銅口杯湊過去,接到一大杯又香又熱騰騰的肉湯。
“真是美味啊。”陳昊邊吃邊感慨。
用完晚餐之後,戰士們相繼入帳篷裡睡覺,而部分的勤務員則負責警戒,陪同勤務員警戒的還有十條軍犬。
冬天裡的樹林十分寒冷,陳昊蓋着三塊厚實的獸皮,再穿着厚實的衣物都感受到嚴寒。
他冷得受不了了,就把被鋪移到火塘邊,這才暖和些。
“樹林裡太冷了,我們軍隊的禦寒衣物根本無法保證我們的熱量。”陳昊發現很多戰士都出了帳篷,都把被鋪轉移到火塘處,他不禁對旁邊幾名警戒的戰士說道。
“是啊,這裡比我們那冷多了。”這戰士回道。
不多時,陳昊就着溫熱的火,慢慢地入睡了。
可到了半夜他又醒了。
他發現被鋪裡面的獸皮被子都溼了,其實在家裡的時候,他蓋這種獸皮也有這個狀況,但這一次在野外,還這麼近火塘,這個狀況就變得更加嚴重,所以他才重視起來。
“怎麼會溼呢?”他困惑地看着被鋪裡的獸皮,還一邊摸着獸皮。
他發現似的是自己的身軀,和包裹着身軀的那層獸皮溼了。
奇怪的是,他現在還有些冷,根本沒有出汗,這裡面怎麼會溼呢?
他很是疑惑,長期在這樣溼的環境睡覺,人肯定會得風溼病的,而且這種獸皮的保暖性實在不夠好,戰士們在外征戰,睡這種又溼又冷的被鋪,怎麼行呢?
“這是爲何?我沒有出汗...還有些寒冷...可被鋪裡卻溼乎乎的?”陳昊迷糊了。
他問了其他人,其他人也說自己的被鋪溼了,並不是出汗的問題,有人還說獸皮根本不能禦寒。
他們蓋的獸皮被子是用羊皮鹿皮等獸皮縫製而成的,部落一直用這種獸皮當被子。
在部落裡,每個人在冬天的時候就會在被鋪裡鋪上禾草,禾草會慢慢腐爛發熱,能夠保暖,可在家裡的時候,躺在禾草上蓋着獸皮,獸皮裡是沒有這麼多水的,這是爲什麼呢?
之前行軍時,也出現過這個問題,陳昊一直沒有怎麼注意。
可他現在要爲自己的軍隊配備好的裝備,這種獸皮被鋪不但禦寒能力差,而且十分笨重,還會在內裡積水,實在太不好了。
夜漸深,寒冷氣息瀰漫,陳昊不禁把頭縮回被子裡。
“呵~~~”縮入獸皮被窩裡,他呵了一口氣,一摸,又溼了,難道是吹出的口氣弄溼了被子?
可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推測,因爲他腳下的獸皮被子部分也是溼的,而且他想起了前世躲在被窩裡睡覺,根本沒有出現過這種被子積水的問題。
“嗯??”突然,他想到了以前學生時代,到了冬天,手放在光滑的課桌上就會出現大量的水汽和水。
他就一下子明白過來:我明白了,這獸皮被子壓根就不透氣!人的皮膚是會不斷蒸發水汽的,所以用獸皮裹着身體,人體皮膚蒸發的水汽就積在獸皮上,排不出去,所以獸皮被子裡就會越來越多水,而在家裡,因爲牀墊是禾草,一部分水汽能被禾草吸收掉,所以在家裡睡覺,這個問題就不嚴重。”
“得造真正的棉被才行啊,可是,部落根本沒有棉花,棉花可不是東方的產物啊!”他搖了搖頭,感慨說道,“怎麼才能解決軍隊的禦寒問題呢...”
其實不但是軍隊需要新的禦寒物品,就連太昊族內的居民也需要禦寒物品,畢竟獸皮是有限的,若日後太昊族的人口再增加,獸皮就可能不夠用,又或者要讓族人的生活品質降低用禾草禦寒,這是不行的。
不知不覺,陳昊入睡了,當他起來的時候,已天亮了。
簡單地吃了米餅和幾個奶糖,收拾好行裝,他們便再次出發。
兩日後,他們來到一片羣山的前面。
這裡的地形很奇怪,北面是一大片起伏的山地,而南部乃至渭水以南都有一個很大的平原。
平原之上佈滿密林,有的樹木還需要好幾個人才能抱得住,原始樹木十分高大,生態環境也非常好。
茂密的樹林容易讓人迷失方向。
“看看這記號,就在前面了。”隊伍前面,陸戰又發現一個標記。
陳昊走近,看到一棵參天巨樹下有一個很明顯的箭頭指示,便點頭道:“是啊,我們走。”
他們繼續前進,來到山地前,就看到前面有一個顯眼的指示物。
“哈哈,找到了。”戰士們非常高興,陸戰更是把這面旗子拔下來。
“還有四面,只要我們再收四面旗子,再讓所有戰士到達赫胥族,就完成任務。”陳昊說道。
其餘的戰士非常高興,這一次野外拉練就是要讓軍隊沿着預定的路線行軍。
其中會穿越密林、河流、澤地,也會拜訪太昊城東部領地範圍內的各個附屬氏族,這一次拉練不但能鍛鍊戰士的意志和生存能力,還能作爲一次的演習,更能巡視領地。
“阿虎尚書說,他們隊有一名厲害的獵人加入,不知道會不會比我們快呢。”一名戰士說道。
“怎麼會?南部叢林不比我們北部叢裡好走,我們趕快行軍,肯定比他們快的!”有人回道。
陳昊聞言,沒有爲這次的勝負而在意,他身爲主帥,目的是要將每一個族人都帶到目的地,要考慮的事情有很多。
他想了想,便說道:“今日是我們出門的第五日了,我們帶了十五日的糧食,現在還剩下十日的口糧,如果按這個速度走下去,我們應該可以在八日後到達赫胥族,到時候,我們應該還剩下兩日的口糧。”
“那我們中午也不煮食,直接吃乾糧,爭取早點到達目的地。”
“沒錯,不煮了!”
雖然陳昊對勝負不太在意,可軍隊裡的戰士卻不是這麼想的,他們都有好勝心,都想贏得這次野外拉練賽的第一名呢。
“好好,我們不煮食,加快行軍。”看到一個個好勝的族人,陳昊也是隨大衆。
他們白天趕路,除了煮點熱水外就不煮食物,到了晚上才吃頓好點的。
就這樣,在五日後,他們來到了第一個氏族駐地——驪畜族。
同時他們也奪得了四面旗子,只要奪得驪畜族內的旗子,再前往赫胥族,他們就能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