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耶蒼娜看着面前的這些學生,表情平靜。
當她接到來自第一軍區的調令時,即使是她也有一絲訝異。
她是一名優秀的戰士,機師和指揮官,但絕對不是一名優秀的教官,因爲她從來沒有教育過他人的經歷。
但她知道這條調令意味着什麼,聯邦需要一場戰爭,或者說,聯邦內部某些人,需要一場戰爭。
而想要打好接下來的這場戰爭,那麼聯邦的內部便不能亂,尤其是作爲一隻戰鬥在最前線的黑石軍區。
某種意義上,這條調令算是一種安撫或者說是妥協。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的意義。
她注意到了講臺下這些學生們異樣的眼光,但她並不在意,受制於課堂紀律,這些學生絕對沒有人敢大呼小叫,在課堂上鬧事。
想必這點已經過世的邱志軍已經很好的教育過他們。
不過當她再人羣中看到石辰那張無比震驚糾結的臉時,忍不住笑了笑,察覺到學員們因她的笑容而更加震驚時,旋即又斂去笑意。
沉默片刻後,她開口對面前的衆人說道:
“也許你們很多人還在想,爲什麼首都軍區會在這個時候把我這個‘嫌疑人’給派到這兒來。”
“其實我也疑惑過這個問題,因爲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個月,一個月過後,你們就要被集體拉上黑石前線。而那個時候,聯邦與帝國的第二次戰爭一定已經全面爆發,到那種時候,整個黑石軍區都不會存在什麼絕對的安全之地。”
“所以,我有些不明白聯邦在這種局勢下依舊要把你們扔到前線去送死,而我也不知道要把你們從何練起。因爲在我看來,現在的你們,就是一坨坨狗屎,就算放在鍛爐裡煉上一個月,大抵也不過會變成焦一些的狗屎,而不可能變成軍隊真正需要的鋼鐵材料。”
“這樣的你們,上了前線後也八成會被帝國人的子彈直接嚇尿了褲子,這樣糊在我們黑石軍區的褲子裡,會讓我非常不舒服,非常的憤怒。”
在月池的軍事體育館裡,蘇耶蒼娜這就這樣淡然的噴吐着刻薄卻真實的話語。
能夠考上月池大學的學生,哪一個不是各個領域的佼佼者,哪一個家裡沒有些背景。
但很顯然,這裡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實力和背景能夠比的上面前這位。
所以這些心高氣傲的年輕人們,只能在她刻薄羞辱之下滿臉通紅,心情抑鬱且憤怒,卻礙於對方的身份無可奈何。
因爲僅存的理智告訴他們,這時候任何不理智的舉動,都會成爲對方殺雞駭猴的藉口。
蘇耶蒼娜絲毫沒有理會安撫這些玻璃心的意思,她低頭看着電子記事冊上的名單,說道:“但既然首都軍區把你們交到了我的手中,就代表對我和黑石軍區的信任,我也只好勉爲其難的做些事情,在接下來不多的時間裡,狠狠的操練你們。”
“畢竟,你們以後會被編入我的隊伍中,若是讓你們真的跟團狗屎一樣拖我隊伍的後腿,無疑會無意義的增加一些傷亡。相信我,若是真的不幸遭到帝國軍隊的奇襲,以你們那自以爲是的半吊子水平,戰損率絕對會達到九成以上。”
聽到這裡,除了一些事先就瞭解過些許情況的人之外,大部分學生都是臉色劇變。如果說先前蘇耶蒼娜的話讓他們憤怒,而此刻揭示的真實,則是讓他們感到了無盡的恐懼。
蘇耶蒼娜並沒有危言聳聽,根據從首都軍區那兒得到的調令,這一次月池的這批新生的軍事訓練地點,放在了緊臨滄瀾前線的須嶽星上。
須嶽星是一顆半行政的工業大區,有黑石星區軍火庫之稱的幾大星球之一,專門爲黑石星區的各大軍區出產軍械和彈藥,以及提供後勤維護上的支持。
這樣一顆戰略意義重大的星球,在和平時期,是沒有太大危險的。
但如同蘇耶上校說的那樣,一旦聯邦與帝國的全面戰爭打響,天知道帝國會不會直接派出一支部隊進行奇襲,那麼他們這些沒有多少作戰經驗的公子兵們,絕對第一時間集體嗝屁。
但月池關於支持聯邦前線的支持早已經人盡皆知,更是作爲這一屆的徵兵宣傳。若是這個關鍵時候半途而非,無疑是對還未出徵的聯邦一個致命的打擊。
就在一羣學生開始在對未知的恐懼低聲議論打退堂鼓的時候,蘇耶蒼娜如刀鋒般的英氣的眉毛皺了起來,說道:“爲了讓你們能夠在突發情況下能夠還有些生存能力,我給你們制定了一些談不上科學的訓練計劃。”
她掃了一眼面前的學生們,命令道:“現在,全體起立。”
一陣稀稀拉拉的聲音,正陷入震驚以及惶恐中的年輕人們陸續站起身來,用無比複雜且惘然的目光看向蘇耶蒼娜。
“向右轉!開始跑圈,一直跑到我喊停爲之。”
在前段時間邱志軍那批黑石軍官的操練下,這些學生已經習慣了服從命令,但依舊還是有些人沒有服從命令。
“我不去!”
有人看着蘇耶蒼娜大聲喊道:“我是來接受軍事訓練的,不是來做長跑運動員的!這種訓練我在前段時間就已經受夠了!我要求退出這次軍事訓練!”
石辰循聲望去,就見到了一個老熟人,目光不由變得有些嘲諷和憐憫起來。
這種時候做出頭鳥,尤其是在蘇耶蒼娜這種不可理喻的女人面前做出頭鳥,大多數情況下會變成一隻半死不活的鳥兒。
就見餘方海冷聲說道:“我爸是霞西州州長,待會兒學校就會收到通知,請問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在餘方海看來,原本沒事兒跑到黑石軍區進行什麼勞什子軍事訓練就是作死的行爲。
而如今對方袒露了實情,原本進行軍事訓練的須嶽星有可能會變成前線戰場,那麼就更不能去了,君子不立圍牆之下。
更可況餘方海一直覺得自己身爲州長之子,命本身就比一般人金貴的多,怎麼能稀裡糊塗的跑到那種地方去送死?
相信這種事情如實告訴父親,他一定會想辦法幫自己搞定的。
有了帶頭人,原本還老實跑圈的學員們,不少人在各式各樣的情緒作用下停了下來。
他們雖然對蘇耶蒼娜有某種未知的恐懼,但這種恐懼絕對比不上生死之間的大恐懼。
在這種恐懼的驅動下,加上對自身家底背景的鼓舞,他們選擇加入到了這個陣營中,圍到了蘇耶蒼娜身前來,高聲抗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