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快過來一起啊!”
坐在旋轉木馬上的千琳,此時雙手抱着身前白馬的脖子,充滿天真意味的雙眼瞪的極大極專注,看着站在場外的石辰,黑澄的眼瞳裡滿是興奮與快樂的神情。
她那頭漆黑的柔順長髮,在微風的吹拂下宛若充滿活力的海藻,在天空雪花的映照下,就像是無拘無束的人魚公主一般。
這是銀十憲歷34年的初春,也是千琳自誕生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接觸遊樂園的日子,是爸爸陪伴他最多的日子,也是她最快樂的日子。
但此刻正處於場外的石辰,心情卻難免有些沉重。
接千琳離開學校後,他並沒有帶着千琳和伊莎直接回家,而是帶着千琳去了她一直很想去一次的迪斯尼遊樂場。
順道在去往遊樂場的途中,買了一款新型終端,將gtm卡插入後,果然出現了多個來電顯示,其中最多的就是一個只有代號的電話號碼。
那是陳風笑的,最後的截止日期在一個多月前。
信息上只說了他已經查到了一些線索,但同樣也遇到了一些麻煩,目前不太方便回倫薩區。
而石辰也在網上查詢了一番這幾個月的新聞,果然,那麻煩的事情就是,秦江區幹休所的那名老局長死了。
死於腦溢血,卻終究與陳風笑脫不了干係,不過所幸的是,新聞裡並沒有關於陳風笑的通緝。
這便說明他雖然被人發現了蹤跡。但至少沒有暴露身份。
路上石辰用一張新卡給陳風笑打了一次電話,卻沒人接通。
只好給他預留的另一個郵箱發了一封郵件,不過直到現在,對方依舊沒有回信,這讓石辰愈發擔憂起來。
這邊石辰的心情沉重,反倒是伊莎,和千琳兩人一起在遊樂場玩的極爲開心。
這同樣是伊莎以普通人的身份在遊樂場玩耍,童年時她曾經在母親的陪伴下來過一次,不過礙於身份和安全的問題,讓遊樂場以施工升級的理由停業了一天。一個人的遊樂場自然無趣。
而從那一天後。伊莎便再也沒有來過遊樂場。
倒是今天,雖然明知道周遭一定有很多便衣護衛在暗中保護,但卻能夠像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一樣,瘋一般的四處玩耍。
而就在這時。坐在她懷中的千琳卻是開口問道:“你是想要做千琳的新媽媽嗎?”
伊莎先是被千琳的問題問的一愣。隨即眼睛咪成了新月。逗弄道:“我就是你的媽媽啊。”
誰知千琳卻是抿着脣,有些黯然道:“你不是,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短時間回不來的。”
伊莎微微張口,對自己這個侄女超凡的記憶和分辨力驚歎不已,耐下心來,嘗試問道:“那我做你的新媽媽好不好?”
出乎伊莎意料之外的是,千琳對這個問題竟是早已有了腹稿,極爲固執且認真的回答道:“只要爸爸喜歡就好,不過,我只能叫你阿姨,因爲,媽媽遲早是要回來的。”
伊莎突然沉默了下來,緬懷的笑了笑,將下巴擱在千琳的小腦袋上,堅信道:“是啊,她終究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在將遊樂場所有項目都過了一遍後,石辰和伊莎宛若一堆年輕的小夫妻一般,帶着精力依舊無比旺盛的千琳去了遊樂場裡的一家快餐店就餐,難得吃了一回油炸的垃圾食品。
從遊樂場出來時,天色已經黯淡,伊莎婉拒了石辰的相邀後,坐上了一輛黑色的汽車,向着索倫城堡駛去,在那裡,她註定將爲自己‘出格’的行爲再次面對一次伊麗莎白的盛怒。
而石辰則帶着千琳回到了銀香別墅區,他轉頭望了一眼對面同樣一片黯淡的別墅,顯然這件房屋那位粉色頭髮的主人並不在家。
許是注意到了石辰的目光,千琳道:“那位粉色頭髮的姐姐,每月十五纔會回家呢。”
石辰聞言微微愕然,問:“你和她怎麼認識的?”
“上個月放學在家門口碰上的,之後她就買了好多玩具和糖果給我,還老打聽我和你是什麼關係呢。”
石辰頓時有些緊張的問,“那...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當然是爸爸了。”千琳黑黝黝的眼睛轉了轉,理所當然的答道。
就在石辰莫名嘆息時,千琳卻是對石辰做了個鬼臉,有些氣悶黯然的說道:“好吧,我跟她說你是我叔叔的,我知道爸爸最喜歡那個姐姐,你的私人書房裡全是她的音樂專輯和大幅海報...”
“...別瞎說,我最喜歡的當然是千琳啦。”石辰頓時被這位機警無比的小大人給嗆的不清,面對她指控的一條條‘出軌’罪證,唯有苦笑以對,同時心中涌出無限的自豪感和...無力感。
同時也無比佩服阿爾薩莉雅這強大的基因,才能生出如此...優秀的女兒。
千琳白了石辰一眼,但還是膩在石辰的懷裡,小臉貼着老臉,喃喃道:“千琳也最喜歡爸爸了。”
二人溫存了一會兒,石辰打開門,抱着千琳進了好久未歸的家,就見一身黑白女僕裝的小初對他行了一禮,卻被石辰一把抱住,“好久不見,小初。”
“好久不見。”小初也面無表情的迴應道。
好久不見,也天天見。
石辰笑着在小初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就抱着千琳去了已經放好熱水的浴室,幫滿身是汗的千琳和滿身風塵的自己洗了個澡。
躺在柔軟的牀上,用幾個故事將千琳哄睡着後,石辰面上一直掛着的笑容終於緩緩斂去,換上了沉重。
黑暗中,他一直盯着同樣黑暗的終端屏幕。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至窗外的人造月亮掛上中天之時,一直黑暗的熒幕突然亮起,郵箱彈出一份郵件,是一封匿名郵件。
他第一時間將其打開,裡面只有一個簡單的地址,班德大街丁尼路163號。
石辰深吸口氣,還好,他還活着。
石辰坐起身來,摸了摸千琳熟睡的面容,在光潔的額心親了一口,便走進洗手間做了一些簡單的易容,然後輕聲走出了這所溫暖的房屋。
做完這些,帶着備用的身份證件前往臨近的街區租車行租了一輛普通的歐鐵城汽車,隨意逛了一圈後,在班德大街丁尼路163號停下。
一名蒼白瘦削的年輕人,坐到了副駕駛座上,確認沒有人跟蹤,石辰這才發動了汽車。
這名年輕人正是好久不見的陳風笑,他神情有些複雜的看着五官大變的石辰,故自點了一根菸,深吸一口,搖了搖頭嘆道:“早知道你有這一手,就應該早點跟你偷師的,否則這一次也不至於這麼狼狽,對了,還得跟你說聲謝謝,否則餘通苑那事兒還不知該怎麼收場。”
石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發現才三個月不見,這位原本還算俊秀的老同學已經長滿了胡茬,身形更是消瘦了至少兩圈,也不比他的易容差多少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石辰沒急着向他打探關於過往的消息,關切問道。
陳風笑盯着指間猩紅的菸頭,道:“有人混進了餘通苑,然後趁我不在,藉着這次事件,發動了這次遊行,如果不是你,恐怕這次真的要出大事兒了。”
“什麼人?”石辰的眉頭蹙起。
陳風笑的眉頭隨之擰起,搖了搖頭,“還沒查到。”
“可能是什麼人?”石辰的面色變得沉重起來,能讓陳風笑都感到棘手的,恐怕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陳風笑深吸口氣,咬牙道:“帝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