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辰在這個時候公然提出這一點在這些政客的眼中毫無疑問是損人不利己的。
因爲在軍部已經擺明了態度和證據的情況下,藍晶生物頭上的那口黑鍋已經被摘去,頂多在頭髮上留下些噁心的油膩。
在這場會議後,也必然會走一些程序,而普科要想多撇清一些責任,已經被軍部提出的帝國人,毫無疑問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託詞,這些過程都需要普科去向各方面付出相應的代價,且不會小。
然而即使是這些,也是需要普科去花時間準備並且逐個疏通的。
而無疑,此刻石辰一句話,便把普科的退路給堵死了,還把它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這如何能不讓魯道夫悲憤莫名。
卡梅隆首相有些不悅的看了石辰一眼,他雖然同樣鄙夷魯道夫的人格和行爲的無恥,但畢竟對方好歹也是蘭迪斯坦的家主,普科生物的董事長,聯邦上層圈內的一份子,在聯邦科研界享有至高榮譽的一位老前輩。
既然石辰的屁股已經被軍部差不多擦乾淨了,何必要在這個關節眼兒多生事端,非要上去掀掉對方的底褲,露出沾滿污穢的腚來,讓對方顏面掃地之餘,又讓所有人一起陪着噁心。
而趁着對方虛弱把一位端坐在神壇之上的上位者就這樣拉下塵埃,毫無疑問,讓在座的人不免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
所以在石辰說出這句話後,整個臨時的會議廳內再次陷入了尷尬的沉默當中。
畢竟普科的背後便是蘭迪斯坦家族,就算這次出現瞭如此重大的事故很可能一蹶不振,但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若是這時候站出來對其進行公然的指控,無疑會遭到蘭迪斯坦和它背後一脈的嫉恨甚至是反撲。
“爲什麼沒人說話?”石辰也沉默了良久,深吸了一口氣。用個人終端翻看了一眼自己不在時魯道夫那個老匹夫厚顏無恥的雙簧表演,朗聲說道:“既然你們都不願意說,那就讓我來說吧。”
“首先。今天的公示大家都看的很清楚,你們普科是失敗的。失敗者就要有一個失敗者的覺悟。”
然後他舉起手中個人終端,魯道夫公然承認生物機甲的專利技術屬於藍晶的那段在大廳中響起。
石辰在語末將聲音一掐,繼續道:“既然你都已經承認了這項技術是你們強行用‘跳槽’這種白癡手段從藍晶手中奪走的,那麼按照聯邦六律法典商業法第173條附錄第4例,非法所得專利,在進行再生產,期間所產生的利益。理應歸原所有者所有,而生產期間產生的損耗乃至事故損失,都由生產者自行承擔。”
“先前軍部已經有證據證明事故的確是由貴公司的內部人員直接導致的,即使你不知情。但這不是你逃避責任的理由,聯邦也從沒有任何以不知情便可以不負責任的法人存在。”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很多強.奸犯都喜歡以醉酒不知情爲理由逃避刑事追究,但你既然已經對被害人實施了罪行並意外致其懷孕,難道就能以你不知情而逍遙法外?帶了避孕套強.奸就不算是強.奸?甚至最後因爲自己避孕套的方法使用不當致使被害人懷孕。就說避孕套質量太差要去控告那個賣避孕套的小販?哦,差點忘了,那個避孕套還是你自己搶來的,你特麼的到現在還有臉去推卸責任?”
石辰這番粗俗的比喻讓會議廳的高官貴人們呆若木雞,可是仔細去想象。這比喻還真有那麼些神似,這讓不少人搖頭苦笑之餘,又再次爲蘭迪斯坦默哀。
政壇上不怕狡猾如狐的老政客,卻怕這種就認死理抓着辮子就不肯放手的愣頭青。
因爲這樣的愣頭青不瞭解政治場上的規則,也不會輕易妥協,最後總容易弄的顏面無存雞飛蛋打的局面。
毫無疑問,此刻魯道夫面對的,便是這樣慘淡而無解的局面。
這時候遠處一名受過蘭迪斯坦恩惠的技術工作者忽然小聲地抗議道:“可這也說明,生物機甲的設計上有致命缺陷,纔會被人利用。”
石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說道:“避孕套最早起源於小羊的盲腸製造的,而它並不能百分百的進行避孕,它也是通過時間的發展才最終爲人類的做出貢獻。每一樣事物的起源,都有它誕生的初始意義,你並不能因爲它的缺陷就否認它的全部。就比如你爸當年若是知道你這會兒會幫個毫無廉恥的老頭子脫罪,不也沒直接把你射牆上?”
這句話迴盪在會議室大廳內,一時間讓整個大廳內都譁然起來,不少人更是露出痛苦糾結的神情。
而那名剛纔幫魯道夫說話的技術員更是被氣的面色漲紅,被羞辱的無地自容,想要罵回去,但一想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想到身周那麼多惹不起的達官貴人,只好悻悻然忍下這口惡氣。
普科區域內的教授專家們都是露出了憤怒的神情,他們都是魯道夫的門生,平時也沒少幫普科幫蘭迪斯坦擦屁股,石辰這番話等於是將他們一起給罵了進去。
然而同樣也有一些人卻是在羞憤之餘保持了沉默,畢竟魯道夫雖然對聯邦有過傑出的貢獻,對他們也算有恩惠,但這一次出了這種嚴重的事故,一直被他們尊敬愛戴的學術領袖不但沒有在第一時間去彌補錯誤,卻選擇了最無恥的逃避行徑,甚至一度試圖顛倒黑白。
這一切,都讓他們感到了極度的失望。
石辰擡起頭來,沒有注視遠處側方那個越發佝僂的老人身軀,望着臺下猶自憤怒的普科專家們,冷靜地說道:“我知道你們很憤怒,但你們憑什麼憤怒,就因爲我侮辱了你們的人格?
可你們可曾想過,有人比你們更有資格去憤怒,至少我有資格比你們更憤怒,因爲我的所有物被那個老不修給搶了還要倒打一耙,藍晶生物的員工有資格憤怒,因爲他們曾經一度差點被迫下崗,餘通苑的民衆同樣有資格憤怒,因爲他們被你們一紙通告,便要背井離鄉,今日在事故中死者的親人,同樣有資格憤怒,因爲你們的失誤和一意孤行間接導致了這場慘案的發生!”
“夠了。”卡梅隆首相突然開口道:“不要再說了。”
當卡梅隆首相這般開口後,魯道夫就已經知道,石辰這番話雖然糙,卻已經佔據了主導權,而他此刻再想進行狡辯,已經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他有些疲憊地站了起來,眯着那雙有些渾濁的雙眼,看着側方遠處將他逼到這般慘淡境地的年輕人,臉上的褶皺和老人斑便顯得格外清晰。
魯道夫向着四周面色精彩的衆人深深的鞠了一躬,顫聲道:“我爲此次事件負責。”
語罷,便扶着牆,向着通道口外踉蹌走去,往日裡蒼老卻挺拔如鬆的身軀,這一刻卻是佝僂的有些厲害。
他知道,經過這一次事故後,他的一世英名,算是完了。
他並不是蓄意要如此無恥,卻敗壞自己名聲,只是有些時候,身在那個位置上,不得不去爭取。
就比如這一次普科公示,他只是希望藉此給蘭迪斯坦一個再次騰飛的機會。
只是事與願違,更是因此遭受了人生最沉重的一次打擊,想到那個不算爭氣卻突然逝去的次子布蘭特,便覺得心中空蕩的厲害,頭也暈眩的厲害。
噗通一聲悶響,蕭瑟的魯道夫一頭栽倒在地。
“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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