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龍自回到家後,心情就不是很爽,多麼令人期待的週末,就這樣被自己搞砸了,趕快上網把那部片子的評論從頭到尾惡補了個遍,一千多條啊,這麼小衆的片子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看呢?還整得那麼多人留言,不愧是文藝片,看的人都是些具有一定文學素養的,箇中評論也是頗有學術水準,洋洋灑灑幾千字,你們不累嗎?
不過相比尹姍姍的喜好而言,這也算不了什麼,等全部看完了,子龍對整部電影的劇情也瞭解的差不多了,每個情節每個包袱每個橋段都有了自己的判斷及見解,可以向姍姍顯擺一下了。於是掏起電話發了個短信,懷着顆小兔子的心情等着回覆,半響,沒有動靜。還是打個電話吧,響了好半天沒人接,奇怪,爲什麼沒接呢?
再打一遍吧,電話那頭的音樂響起,響了十幾聲終於傳來了姍姍的聲音:“怎麼了,有什麼事嗎?”電話中的音調顯得很朦朧,子龍的小心臟都快激動地跳出來了。他壓住了心跳,用低沉的嗓音說道:“我回來後認真仔細的拜讀了所有電影的評論,覺得其中真的是有很多地方讓人動情,令人深思,所以想和你再探討一下。”開玩笑,堂堂一名導演竟被一部電影的感想難倒,簡直是奇恥大辱,在哪兒跌倒就要在哪兒爬起來,一會兒就讓她感受到我對影片的深刻理解和對人物刻畫的細節評論,肯定會讓她崇拜我的。
子龍的想法是很美好的,可姍姍顯然沒有就這個話題聊下去的興趣了,過去的就過去了,真不知道還要聊些什麼。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大哥,就就這件事嗎?別想些沒用的了,你看看幾點了,快睡覺吧。”說完話就把電話掛斷了。
嗯?自己準備了半天還沒發揮呢。子龍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凌晨一點,真驚了,怎麼會到那麼晚了,怪不得人家語氣不善,大半夜的做着美夢呢,突然被吵醒誰都會不高興的吧,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啊,就怪那些評論又多又長,誰能想到看一遍就需要五六個小時呢。
子龍不停地撓着後腦勺,心裡那份懊悔就別提了,像醬油打翻了在醋裡,不是個滋味啊。果然老話說得對,在哪裡摔倒就要在哪裡躺下,哎呀,自己怎麼就總記不住老人言呢。
這個夜晚,對子龍而言,註定是一個無眠之夜。
……
另一邊,蕙如又哭又傷心的鬧了一天,心情得到緩解後沉沉的睡去,她也該累了,雖然表面上像是個女戰神,但畢竟沒有女鋼鐵俠的體魄,好好休息一下肯定會讓精神得到放鬆吧。
天棟整個下午都在不斷地反省,自己究竟是做了些什麼事才讓她誤會的?蒐羅遍了所有記憶最深處的每個角落,還是不得其解,看來只能等蕙如醒來後才能知道原因了,但求她不要再鬧就好。想想昨天那羣鄰居,尤其是那個要把他狠K一頓的大叔,他的腦子又開始大了,趕快靜下來,等她醒後說不定還有一場惡戰呢。
快到深夜了,蕙如醒來了,她就一直躺在天棟的臂彎裡,把天棟的手臂都壓麻了,看着天棟齜牙咧嘴的甩着胳膊,她的心裡有點暖暖的,這纔是那個和自己一起度過七年時光的人真實的樣子,還是那麼呆滯木吶,可現在看起來怎麼會覺得又多了幾分可愛呢。
這就是女人,當她覺得你好時你就真的是好,當她覺得你是個惡棍時,無論你有多少張嘴如何辯解也只能是個地痞無賴,無解。
天棟看到蕙如的神情比較安定了,小心翼翼的問着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這讓蕙如那顆玻璃心又有要碎了的感覺,眼眶一紅,嚇得天棟以爲她又要開始發作了,都差點跪下了。還好,蕙如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將她的想法說了出來,講的天棟瞠目結舌的,這都是哪兒來的捕風捉影的感受啊,根本就是姑奶奶你自己瞎心思好吧,害的天棟都爲自己叫屈的慌,自己遭的這個罪啊,原來只因爲姑奶奶的想入非非啊。
老天啊,行行好,別讓這個姑奶奶再異想天開了,就讓我再苟延殘喘的多活幾年吧,這樣下去誰也受不了啊,大不了你就快把我收了吧,別再折磨我了。
可蕙如卻不領他的解釋,直接拋出實錘,連同學聚會時都不來接自己,讓同學們怎麼想,還下着這麼大的雪,肯定是心裡已經沒有自己了。
天棟的腦子已經進水了,同學聚會是怎麼回事兒,什麼時候聚會了?蕙如看他還裝傻充愣的,氣不打一處來,掐着腰告訴他就是昨天。天棟腦子裡全是漿糊了,你什麼時候告訴我了?早知道你去參加聚會我還用的着在樓下傻乎乎的凍上幾個小時嗎?
咦???蕙如回想了一下,這幾天跟天棟賭氣一直沒有說過話,好像還真是沒有告訴他哎,不過話已經說出口,都已經指責他半天了,自己現在正佔據着上風,決不能把氣勢弱下去,否則他就會得了便宜賣乖不長記性了。於是直接宣佈結果:就算沒有告訴你,那你也應該有心靈感應,你沒來接我就是你不對。
這是哪兒來的歪理啊,天棟簡直就不想活了,還心靈感應?你看電影看多了吧,還是看動畫片看多了,或是言情小說看多了,就是在這兒胡攪蠻纏、蠻不講理嘛。可看看蕙如氣勢如虹的樣子,他默默地把反駁的話語嚥進了肚子。得嘞,今晚你最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誰讓咱確實不會心靈感應呢。
同學聚會的事可以渾水摸魚,但下雪沒接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這一點無論如何也是無法搪塞過去的。唉,道歉吧,男人苦啊。
下雪沒接你確實是我的不對,但我不是想在樓下等着你一起回家嗎?於是天棟就把自己捱苦受凍的經過全部描述了一遍,其中不免添油加醋了一番,把自己說的是那麼悲慘,企圖喚起蕙如的同情心。雖說他偶爾笨點,但這時絕對不能含糊,能不能有好日子過就看自己這張嘴了,養你一生能否建功就看今朝了。
他說的是聲情並茂,把自己描繪的就像個流浪的孩子,說到最後他自己都快信了,就差掉眼淚了。蕙如的小心臟也隨着他的表述而軟化了,這麼看來他對自己還是很上心的,這麼個榆木疙瘩今天能表達這麼多也算是難爲他了,不過也不能就這樣算了,否則自己怎麼下臺,還有這一天一夜的委屈怎麼辦?
這一宿,天棟就在不斷地解釋,不斷地表忠心,不斷地認錯,不斷地乞求原諒,並深刻的自我反省,好歹獲得了在屋裡睡覺的機會。雖然只是睡在地上,那也比在客廳沙發上強多了,最起碼有牀被褥啊。
這個夜晚,對天棟而言,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了。
週日。
子龍醒來,先是發條短信向姍姍表達誠摯的歉意,還想着多和她聊上幾句,可人家還要忙着家庭聚會呢,沒什麼功夫陪着他談天說地的,鬱悶啊。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想再找個機會見個面,找找女孩感興趣的新話題,說不定會將印象分掙回來,但又遭到了拒絕,據說是聚會累了,想早些休息,而且晚上從不出門,還是等到下個週末再見吧。
這個理由也太勉強了吧,現在還不到五點呢,天都還沒黑呢,哪有這麼早睡覺的。不過人家已經這樣說了,他也只能這樣信了,就算不信還能有什麼辦法呢,總不能衝上門搶人吧。這倒是個好主意,嘻嘻,子龍還是搖搖頭,想想就行了,實現是不可能的啦,就不做白日夢了,只能期待着下個週末快點到吧。
子龍又看看錶,如果把錶針撥快一百五十個小時,會不會立馬就能見到姍姍呢?
……
天棟這邊,從早晨起牀就開始打掃衛生,掃地擦地抹桌子,甚至把馬桶都擦了一遍,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能夠早日回到溫暖的小牀上。那個積極主動的勁兒讓蕙如都覺得驚訝,七年了,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勤快,難道是轉性了?看來挫折教育還是很有必要的,她的心裡正在盤算着要不要考驗他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定到時候習慣成自然,以後就不用自己再做家務活了,估計天棟知道她的想法馬上就會吐血而亡了。
天棟趁着蕙如午睡的功夫,還真抽空跑到商場買了一套衣櫥和五六牀被子,回到家後偷偷摸摸的把被子塞到各個角落,沙發底下塞一牀,陽臺晾衣架上曬上一牀,甚至連廚房遮掩下水道的壁櫃裡都被塞上了一牀,再也不能犯同樣的錯誤了,誰知道哪一天姑奶奶再抽根筋把自己又趕出來了呢。
而衣櫥安裝時就沒法隱藏了,讓蕙如有點困惑,閒的沒事買個衣櫥回來幹嘛。天棟回覆家裡的書太多了,買個衣櫥回來當書櫃用,讓人把衣櫥安到書房去了,搞得蕙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衣櫥還能當書櫃用嗎?
這個週末,子龍和天棟二人過得都不是很省心,他們就像兩條平行線,雖然可能不會相交,但在平行的某些節點上所經歷的事情又是那麼的相似,彼此性格截然不同但都有着相同的歡喜憂愁,兩人間隔着時空彼此糾纏。好奇妙的感覺。
命運的伏筆早已埋下,他們註定會有相交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