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板一眼的說得分外認真,我忍不住揶揄:“喲,這半年不見,你變身成爲阿拉丁神燈了?”
就像是聽不懂我的奚落似的,汪曉東眼角撇了撇,他冷不丁跳躍:“你要請我吃飯。”
升職之後我工資加了不少,穩打穩下來跟在品博做業務那陣差不了多少,而且現在我哥怎麼都不樂意讓我打錢回家,我的手頭寬鬆不少,請他吃個飯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我不知道爲啥就是不爽汪曉東那理所當然的語氣。
瞥了他一眼,我直接表達我的不悅:“憑什麼?”
汪曉東指了指自己的臉,大言不慚:“就憑我長得帥!”
臥槽!他這謎一樣的自信,從哪裡來的!
我忍不住強力吐槽:“有自信是好事,但眼睛瞎這個毛病也得重視重視。”
這下,自認爲很帥的汪曉東不樂意了:“我艹,你怎麼還是那麼小氣吝嗇啊!以前你是一手貨,小氣吧啦的沒事,現在你都被張代那混球玩膩扔了,你還不改改你這摳門的死性子,你都二手了,你不在錢財這方面看淡點,你小心你嫁不出去。”
我一臉黑線:“…..。”
見我一副無言以對的模樣,汪曉東抖了抖肩:“好,就算你吝嗇真不想花這個錢。但你聽我跟你講道理,咱們不是朋友嗎,你離婚了,這種需要普天同慶的事,你請我吃飯慶祝了沒?我以爲你被甩了,腦子會清醒過來,會上道點,知道來事,誰知道我眼巴巴的左盼右盼,脖子都盼長了,這大半年都過去了,你踏馬的還是沒有請我吃。你這不是明擺着想佔我便宜麼?我汪曉東這人確實挺好說話的,可我討厭被人當我大水魚佔我便宜,所以你必須請我吃飯,這你逃不掉。”
我簡直要叫救命了啊啊啊啊啊!
汪曉東這傻叉玩意,這大半年他是不是把自己關起來潛心修煉了,他強詞奪理的本事,又特麼的上升到一個新高度啊!
我雖然能嗆人,可我怎麼的也沒辦法將一個已經走偏的靈魂拯救回來啊!
於是我只得獨闢蹊徑,瞪他:“你有病吧,離婚是個光彩事?還普天同慶?滾你大爺的犢子,別變着法子過來損我!我現在脾氣不好,我怕我控制不住砍死你。”
還真踏馬的找抽,汪曉東把脖子往我這邊別了別:“來,砍一個給我看看,朝我脖子上狠狠砍下去,給我來個血濺三裡,讓我漲漲見識。自從你這個失婚小少婦離開深圳,我感覺我的日子啊,越過越素,毛大的意思都沒有,我正想來點刺激的。”
跟汪曉東這種賤兮兮的人拉鋸,我實在是無力招架,瞅着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濃,我還得回佛山,我有些焦躁了:“你別跟尊佛似的杵在電梯口….”
完全處在瘋狂串頻的狀態,汪曉東打斷我:“好,就算你認爲你離婚也不需要請我吃飯慶祝,那你還記得不記得,有次曹軍那個老色鬼要上你,我不是幫了你一次,你當時表現得很感激我的樣,後面連個屁都沒給我。雖然那事過去很久,但你也別太天真,我不提讓你還人情,你就想矇混過關。人情這玩意,你欠着的始終都欠着,你請我吃個飯,兩清,怎麼樣?”
得,其實我跟他槓,也不是爲那幾百塊的事,他話都說到這裡,我再不請好像真的顯得我挺齷齪挺小氣。
有些無奈,我說:“好,我請,我請行了吧。”
毫不掩飾的,汪曉東朝着我嘚瑟地吹了個口哨:“你住哪裡?去你家附近找個火鍋店,吃火鍋。”
靠靠靠,冬天的時候他丫的不會喊吃火鍋,現在夏天熱得要命,他又作妖吃這個!
我臉色一斂:“吃點別的不行麼?這天就算吃雪糕都能把人熱得半死。”
一副呵呵呵噠我早看透你的模樣,汪曉東瞪我:“艹,你別一堆藉口,你肯定是怕去吃火鍋,我又像上一次那樣點很多肥牛!做人大氣點,別老盯着這點小錢不放!”
我懶得跟他再杵在這裡瞎嗶嗶個不斷,就勉強點頭同意了。
我深知像汪曉東這種人,他興致一上來啥事都幹得出來,爲了我後面平靜的生活,我沒敢將他往我家附近帶,我而是開着車瞎兜着,最後跑到禪城祖廟那邊,找了個叫什麼辣妹子的火鍋店。
雖然我早做好被汪曉東狠宰的心理準備,但看到他一口氣點了20盆肥牛,我的心還是一陣陣抽着的,不斷滴血。
汪曉東慨然不動的又點了幾碟蝦丸包心貢丸和蔬菜類的,讓服務員去下單了,他才睥睨着我:“怎麼的,你心疼錢了?”
我也不想藏着掖着裝逼裝大方,我耿直道:“你大爺的剛剛點那些破玩意,去掉我大半個月的生活費了!”
聳了聳肩,汪曉東簡直厚顏無恥:“那你還不趕緊感謝我。未來半個月,你不用什麼決心,都能達到減肥的最佳效果。”
用眼神將我從頭到尾掃了一遍,他又說:“哦,你還是別減肥了,先不說你瘦骨嶙峋的跟非洲難民似的,也怕把胸前那兩團肉肉減沒了。你全身上下就靠它們撐場,真縮水你就沒啥看頭了。”
我趕緊的把胸脯往裡埋了埋,瞪他:“好好說人話!”
我覺得,汪曉東他應該是認爲拿着煙的他,多少比手上一根毛都沒有的他稍微玉樹臨風一點的,又是隨手掏出一根菸來夾在手上,汪曉東總算沒有繼續對我的身材評頭論足,他忽然換上微微認真的表情:“你猜到我今天過來找你,是有什麼事了沒?你猜了這麼一路,應該快有答案了吧?”
我朝上翻了個白眼:“我從頭到尾都沒猜好嗎!”
破天荒的,那麼厚臉皮的人,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些訕訕然的,汪曉東扁了扁嘴:“我要結婚了。”
我一下子想到了胡林,想到她面對着汪曉東的那些自我作踐,也想到她在汪曉東離開之後那些求而不得絕望的眼神。
按照我和胡林接觸幾次下來,我覺得倒不是胡林的性格不討喜,她與汪曉東如此這般糾葛,其實與他們當初開的那個頭,不無關係。
當初胡林在夜場被曹景陽騷擾,汪曉東伸出援手,卻並未好人做到底,而胡林也沒有拒絕,與他一夜縱情,還拿了汪曉東給的過夜費,後面他們的來往,全然圍繞着錢來展開,汪曉東他由始至終都把胡林當玩物,他壓根沒往愛情的方向想。
多情總給無情惱,我滿心的悵然,卻也知道感情這事真的不是旁人能干涉得了的,人總得爲自己的一言一行收穫某些東西或付出某種代價,汪曉東付出了什麼代價我不清楚,可處在弱勢的胡林,她終是在這段飄零裡面身心俱損。
想着汪曉東這情場浪子,終於有步進婚姻的意思,可能他後面會收收心,少禍害幾個女人,也算是好事一樁,我壓制住內心的翻江倒海,說:“哦,那你今天是過來給我送請柬的?”
汪曉東斜視我一眼:“****,像我這樣的富二代,結婚請柬需要我親自送?說出去不怕人笑話麼?”
看他說話那麼拽那麼裝逼,我真想懟他幾句,對對對,像你這樣的富二代啥也不用親自幹,你就該把手手腳腳全砍斷了,去上個洗手間都有人用個八擡大轎擡着你去行了吧!
可我又怕我開口懟了,汪曉東好不容易端起來的一本正經也被我懟得完蛋兒,他又要扯天扯地的老半天說不到正題上。
我斂了斂神:“那你過來做什麼?你別告訴我,你就是爲了蹭個飯。深圳的飯,又不是不好吃。”
把手裡的煙叼上嘴,汪曉東點燃吹了個菸圈:“我也不怕老實說,我想在結婚之前,玩兒點心跳,我想跟你睡覺啥的。”
看汪曉東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本大爺直接怒了:“你把我當什麼!”
不斷地吹着菸圈,汪曉東斜視我:“你那麼激動做什麼,我又不是想弄死你,就是想跟你睡覺而已,都是成年人,有必要反應這麼大?”
好在那火鍋湯底還沒上來,要不然我真的怕我忍不住衝動端起來朝着汪曉東頭頂上蓋去!
胸口悶着一口氣,我:“玩你大爺的玩!汪曉東你….”
目光突兀如炬,汪曉東目光死死咬住我:“唐二,我就不信,我一直喜歡你,你都感覺不到。”
這些話,就像是膠布,在我措不及防下,將我胸腔裡面想要迸發出來罵人的話,死死地堵在身體裡,我怔了又怔,老半天才擠出一句:“你別瞎說。”
把燃着的煙丟在桌面上,汪曉東微微斂目,視線的焦點越發濃郁定在我的臉上:“我沒有瞎說,我汪曉東此刻若然有半句假話,現在天下着雨,我走出去就被天打雷劈。天要眼瞎不打我,雷要看我帥不劈我,那我一出去就掉在沒蓋井蓋的坑裡,摔死罷就!”
都是普通平常人,我要說我沒點虛榮心,那肯定是裝逼話。
被人喜歡,怎麼着都勝過被人討厭吧,可汪曉東這麼突兀的一茬,不僅僅弄得我暫時分寸全失,我甚至還感覺到一點點的彆扭和尷尬。
沒有錯,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我倒不是覺得被汪曉東這種人喜歡,是拉低了自己的層次,我只是一想到上次吃火鍋,他在我車上就想跟胡林那啥那啥,再想到上次在醫院他那麼強硬的要求胡林打寶寶,我的心裡面就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來。
有些訕訕然的,我把手擰了起來,我張了張嘴正想說點什麼來打破這尷尬的梏桎,汪曉東已經率先開口:“你不用覺得榮幸,反正我也只是喜歡你而已,談不上有多愛。”
我靠,他以爲他是哪根蔥,我憑什麼要感到榮幸!
但他的自戀,多少將我的鬱結化解不少,我努力想用玩笑把這茬刷過去:“你的眼睛倒是瞎得挺有個性。我還真是第一次被個富二代喜歡,謝謝你幫我刷亮了人生的某項記錄。”
幾乎是咬着我的話尾音,汪曉東語速快了不少:“你的意思是,同意讓我追你了?”
停了停,我眉頭輕皺:“追你大爺的追啊!你該結婚就好好結婚去,別整天東一茬西一茬的不着調。”
難得得將所有誇張的神情全然斂起,汪曉東的語氣越發認真:“我是給你說認真的,我是真的想追你。離我婚期,其實還有大半年,你可以選擇在我婚前這大半年,與我在一起。當然我結婚之後,你要想繼續這段關係也行,反正都按照你的想法來。”
真是天雷滾滾!
就算沒照鏡子,我也能感覺到我的臉比黑板還黑:“你有病啊,你的意思是讓我當你的情人?”
汪曉東聳肩:“可以這麼說。但你放心,因爲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會像對待我其他女人那樣去對待你,反正你平時就陪我睡睡覺,玩兒玩兒,在錢的方面我不會虧待….”
我完全聽不下去,直接炸毛:“汪曉東,你有病啊,老孃把你當朋友,你卻把我當婊.子!”
說完,我站起來,端起個茶杯作勢往他身上一潑。
事實證明,生活不是電視劇,那些電視劇上面每每有給人潑茶水,都能潑個乾脆痛快的場景在我這裡,宛如成了一場笑話。
因爲我面前的茶杯裡,一滴水都沒有!
自覺尷尬,我把茶杯丟下,卻再也待不住,我惡狠狠地瞪汪曉東一眼,拎着包包急匆匆往外走。
我快走到大門口之際,汪曉東在後面鬼叫鬼叫的:“喂,先把單買了再走啊!喂,把單埋一下!我今天沒帶錢出門!”
他想錯他的心了!
開車一路狂奔回程的路上,我再想想汪曉東說的那些話,我真想直接弄個炸藥包,去把他的老窩給端了!
可想想他這麼再怎麼賤,他家裡養着那條狗子肉鬆包,卻是無辜的,這個瘋狂的想法,終於被我壓制了下去。
好不容易將自己的暴脾氣壓制住,我瞅着後視鏡的位置好像有些不太對勁,我就隨手調整了一下。
但也就這麼一弄,我驀然發現後面有輛車跟得我挺緊的。
我特麼的戲路還寬了。
沒按照正常回家的路線走,我幾番接連着變換車道,兜幾圈下來我終於能確定還真的不是我有被害妄想症,後面那輛車分明就是跟着我!
電影看太多,我的腦海裡面瞬間浮現什麼跟蹤搶劫案啥的,反正細思極恐,我當機立斷,當務之急就是甩掉那車!
藉着對這附近的路熟悉,我更快變換車道,不斷來回兜兜轉轉,掐着紅綠燈的點,十幾分鍾之後終於甩掉了!
抄近路越過一小段無名道,我將車順利倒進前段時間拿錢供的私家車位,鎖了車就徑直朝電梯去。
然而,我才走沒幾步,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不緊不慢卻似乎拼命拿捏壓制着的腳步聲,這腳步聲正在朝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