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裡面權衡糾結不過幾秒,我想我明面上再跟這個混球計較,後面影響了公司和業務員的利益,我兜不住。我還不如忍一時風平浪靜,以後逮住機會,我再慢慢想辦法把這孫子往死里弄,弄到他懷疑人生好了。
畢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勉強將嘴角往上勾起,我掛着淡淡的職業笑容:“謝謝張總不吝指教,我這就去開車。”
在心裡面將他暗罵一路,我最後作若無其事之態,按照他說的將車開到了指定的地點。
幾分鐘後,張代才慢悠悠地下樓來,他可能覺得穿着西褲西裝的他,簡直不要太萬人迷,他還特裝逼般用手抓了抓兩邊的衣服領子,玩內裡一拽。
我趁着他看不到,直接翻了個白眼,嘴裡面罵了兩個字,真裝!
瞅着張代已經快走到車旁,我起了起身,將車門推開,說:“張總,請上車。”
將安全帶扣系在身上,張代睥睨我一眼,他緩緩道:“橫崗志華工業區,9棟。”
在我印象中,我以前就跟張代去過這個地址,當時是個叫老鐘的接待了我們,我還幫忙給中州的樣品板貼片來着。
按照當時的情景,那個貼片廠應該是屬於中州的旗下工廠,現在中州都倒閉了,那加工廠還好端端的?
疑惑歸疑惑,既然張代這賤人報上了地址,那就到了再說。
我懶得跟他多說兩個字,省得又被他逮着機會嗶嗶嗶我不夠專業,在我面前狂刷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優越感。
於是,我點頭,簡單應:“好。”
鬼知道我怎麼着的是不是又踩中他尾巴了,張代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反正被他瞪一下我又少不了一塊肉,我大度點不與他計較了。
華強北這個商圈原本就是塞車重地,加上不知道何時下起來的小雨,更是塞得要死要活。
夜色來襲花燈初上,我想着我回來這幾天過於奔波,還真的沒有好好溜溜重溫下深圳這些璀璨的夜色,也是我不急不躁的踩着離合,側了側臉隔着被雨水沾染得有些模糊的玻璃窗,去看那些傾瀉流暢的光線。
張代這丫沒作妖,我正看得出神,我的手機瞎嚷嚷着,吵鬧了起來。
我急急將目光收回,正從兜裡面摸索着自己的手機,張代嘴巴一動:“你這手機鈴聲,倒是跟你的氣質風格相配。”
即使張代的臉上沒有不屑奚落鄙夷等等情緒浮游,我也聽得出這絕對不是什麼好話,可我聽出來歸聽出來了,既然張代這種小人揶揄我還不能光明正大,我要拉下臉跟他撕逼,還顯得我不上道。
裝作沒聽懂似的,我淡淡應:“謝謝張總。”
可能是不爽我比他看起來更神淡氣定吧,張代斜視我一眼:“它跟你一樣,足夠亂七八糟。”
我擦,我真的想懟他一句,張代你真那麼喜歡亂七八糟這個詞也不能天天用,你有本事你找出亂七八糟的同義詞來換着用,這樣還不至於暴露你的淺薄和不學無術。
但我最終當做沒聽見似的,遵循着該有的客套和禮儀規則,說:“張總,我先接個電話。”
說完,我將手機掏了出來。
沒想到打給我的人,居然是汪曉東這廝。
考慮到他半年前,雖然說什麼喜歡我,後面他沒再打擾我,這說明他已經想通了,再想想他當時好像給我說過他的婚期是在半年後,這時間差不多對上,他現在打來說不定喊我喝喜酒呢,我把電話接了起來。
還真的是老樣子啊,那種玩世不恭的氣質似乎根植在汪曉東的身上永遠褪不掉似的,他吊兒郎當:“我艹,我還以爲你會把我拉黑呢,原來沒有啊。是不是因爲我上次給你炫耀了我的牀上功夫,你發現我原來是個猛男,其實有些期待試試,所以不捨得把我刪掉啊。我要知道你原來抱着這心思,我早朝你飛奔去了,我還可以出酒店和買套套的錢。你說,買一打套套夠不夠,你喜歡薄一點的,還是帶刺頭的,有些女人喜歡帶刺頭的….”
我真有些哭笑不得:“汪曉東,你正經點能死麼?”
汪曉東振振有詞:“你肯定是被我戳中心思,不好意思了,纔會說我不正經。”
我一臉黑線:“你大爺。有什麼事快說,別給我整一堆廢話!”
那頭還沒應茬了,坐在我旁邊的黑麪神爆炸了。
張代這個渣渣轉過臉來瞪我一眼,兇巴巴的:“說話能不能小聲點,吵死了!”
我真想一腳把他踹下去,可我的職業素養不允許我這麼做,我勉強對着張代做了一個歉意的表情,轉而衝着電話壓低聲音:“汪曉東你大爺的快說找我啥事,本大爺在開車,現在塞車還好,等會路通了我得走車,不方便聊電話。”
靜滯了差不多五秒,汪曉東的聲調也低了幾個度:“你和張代那個孫子在一起?
還不等我作出迴應,汪曉東又說:“剛剛那個問題,當我沒問。是這樣啊,我收到風,你忽然滾回來深圳了,來吧,你出來請我吃個飯,就當我爲你接風洗塵。”
啥邏輯啊這是!這丫的敲我竹竿敲上癮了吧!
我蹙眉:“不請!你不整天扯你踏馬的是個富二代嗎,你富二代還整天盯着我的錢包不放,你還要不要臉!”
停了停,我已然有些不耐煩了:“你快說,你是不是要請我喝喜…”
我話才溜一半,張代突兀湊過來離我近了一些,他就像只蒼蠅似的在我耳邊嗡嗡嗡:“你能不能別在車上打電話,太吵!”
靠靠靠,這是我的車,他不爽爲啥不滾下去一了百了,真是夠夠的。
不想再跟這個混球起衝突,我只得加快語速:“汪曉東,我先忙了,回頭我打給你。”
情緒不明地哦了一聲,汪曉東語氣變淡:“行,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但我感覺,你這些也是套話,你肯定不會主動給我打過來。”
然後,只剩下一陣嘟嘟的聲音響在耳際。
有些鬱悶,我正要將手機放回原處,張代冷不丁一句:“你真是業務繁忙。”
怔忪幾秒,我懶得跟這個傻叉計較,我淡淡的:“讓張總見笑了。”
張代冷冷一笑:“一個離婚婦女,整天不是勾搭這個就是勾搭那個,這世道,真是什麼人都有。”
靠,自打離開了他這種****之後,老孃覺得自己青春永駐,永遠十八歲,去他大爺的婦女!婦他大爺的,女他大爺!
真是不能忍!
我再不不動聲色嗆他一把,我真的會憋爆炸!
神淡氣定,我風淡雲輕,一副誠摯附和着他的模樣:“張總,這世道確實不怎麼樣,真的什麼奇葩都有,我還見過某些在離婚之後對自己的前妻動手動腳,自以爲他那根豆芽菜鑲鑽了誰碰到都得爲他脫褲子的****男呢。奇葩見多了,就見怪不怪了。”
張代的臉都被我氣綠了:“唐二,你別太過分!”
渣渣,就他那點半吊子的口才,也敢跟我對嗆。
瞅着張代差點被我氣出心臟病的樣,我將痛快淋漓壓制在身體最深處,表面卻安之若素,我懂得見好就收,抿着嘴不再說話。
緊繃着一張臉,張代橫豎着瞪了我好一陣,他才緩緩將臉轉過去,對着窗外的方向。
他不再招惹我,我倒樂得自在,又熬了一陣車道總算疏通不少,我踩下油門徑直向前。
一路走走停停,抵達志華工業園已經是八點半,還好我中午大吃大喝了一頓,所以我還不餓,我得以優哉遊哉不急不躁地跟在張代的後面。
上了三樓之後,我才發現原來的貼片廠,已經不知何時改成了整機組裝廠,內置的裝潢比上次過來,依然是提升了好幾個度,但這家工廠的負責人,還是我曾經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老鍾。
讓我意外的是,老鍾居然還記得我,他再一次止不住的誇我手巧,說我是他見過的手最巧的女工程師。
似乎挺不爽老鍾誇我的,張代開口打斷我和老鍾之間褒獎和謙虛的拉鋸,他語氣淡淡:“你帶唐小姐到線上走一趟,把TK901項目的樣品板拿兩片給她。”
看來,這丫並非是想要繼續找我茬,而且不用我主動開口,他就讓老鍾給我提供實物樣品,我頓時舒了一口氣。
看完生產線,我剛剛把樣品板收好放進包包裡,張代像只鬼似的冒出來,杵在我的面前,他面無表情睥睨我一眼,語氣平平沒有任何起伏:“你以後會跟老鍾,還有這個組裝廠幾個工程師有工作上的對接,你請他們吃個飯,聯絡聯絡感情。”
臥槽,今天到底是什麼倒黴日子,怎麼我感覺全世界都在喊我請吃飯!
可我不得不承認,這個混球這話,倒是在理。
畢竟現在的風氣都這樣,有啥在公司談不攏的事,放到飯桌上溜一圈,說不定就成了。
於是我點頭:“好的。”
看來確實對我積怨很深,我這個乾脆利落的迴應明明一點兒毛病都沒有,張代卻極度不爽的凌厲掃我一眼:“你不樂意就直說,犯不着一個字兩個字的說,來敷衍我。”
我真的是無力吐槽了。
強忍着沖天的怒火,我:“沒有,張總我非常樂意請大家吃飯,這是我的榮幸,要不是條件不允許,我就去買一串鞭炮或者買只鼓過來好好表達我歡欣雀躍的激動心情了。”
簡直有病到不能再有病,剛剛纔嫌我敷衍,此刻張代的眉頭又皺起來,給我扔下兩字:“虛僞。”
我見不管我說什麼他都能找到茬挑到刺,索性懶得再搭理他,轉而跑去找老鍾了。
一聽到我提議請吃飯,老鍾客氣地推脫幾下,但他最終拗不過我一再堅持,喊來了幾個現在跟進TK901項目的工程師,一起出去找吃的。
還挺淳樸,大概是怕我多花錢,老鍾提議去吃烤魚。
一條七八斤重的烤魚端上桌,總價沒超過兩百塊,一羣人卻夠吃了。
爲了儘快拉攏關係,也爲了活躍氣氛,我主動讓上了兩箱灌裝百威。
老鍾擰開一瓶酒,他端着衝我說:“唐小姐,在我們這個行業,女工程師少,技術過硬的女工程更少,你讓我老鍾長眼了,我敬你一杯。”
我倒不是不能喝,喝了酒我請代駕或者就近住酒店,也是挺平常的事,可我瞅了瞅坐在我側邊面無表情的張代,我潛意識裡面總覺得像他這樣時不時會精蟲上腦的種馬,我要喝多了說不定他會惡膽向邊生,再對我動手動腳。
我真的寧願吃虧給路邊的母豬,也不願意再被他這種****佔便宜。
於是,我故作尷尬暗示道:“不好意思,我這幾天不方便喝。”
可我真的是失策了,我這招故意暗示我生理期的話,面對着那些老油條效果尚可,對於老鍾一個技術宅,他那反應遲鈍得很,他繼續勸酒:“唐小姐,我乾杯,你隨意嘛。”
我正絞盡腦汁想方設法要繼續拒絕,不料張代猛的抓起一罐酒擰開:“唐小姐不方便,我幫她喝。”
說完,他自顧自碰了碰老鍾手上的罐子,仰起臉來,將那一罐酒一飲而盡。
可能是張代平常跟他這些下屬喝得比較少,這次他開了一個頭,那些人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不斷地敬他酒,鬼知道他發什麼神經,他居然來者不拒照喝不誤。
毫無懸念的,這場飯局散場時,那些喝酒的男人全然醉醺醺的,只剩下我一個人獨自清醒着。
把單埋了,稍微還有些神智的老鍾,說他們員工宿舍就在兩百多米開外的地方,他們走回去,讓我幫忙照顧下張代。
我原本是打算把張代這個****扔在這裡,自己該咋咋的回家睡大覺的,又怕他醒過來犯小心眼的臭毛病,在後面的工作中給我找茬。
爲了一時的風平浪靜,我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
權衡了一下,我決定還是把他送回去,到時候再趁着他酒醉踹他幾腳扇他幾巴掌解恨好了。
喝醉酒的人,比平常沉了不止一倍,我吃力架着他艱難挪步,好不容易將他塞進車裡,我正要起身關上車門,張代的手突兀像藤蔓般纏過來掛在我的脖子上,他醉意朦朧的眼睛微微睜了睜,視線渙散地看我一陣,他忽然像個****似的嘿嘿一笑:“美女,你長得跟我前妻挺像。”
靠,本大爺就是他前妻啊。他這是把我當別人了。
不過真特麼的是狗改不了****,他都醉成狗了,還有心思撩妹。
我尋思着,他都醉成這樣了,我要弄他他醒來肯定沒印象了,既然我早晚都要弄他,我幹嘛非得把他送回家了再弄啊。
沒有絲毫的遲滯,我擡起手來,往他那張曾經讓我沉湎到不能自拔的俊臉狠狠摔了去。
啪的一聲,張代原本就因爲酒精蔓延變得通紅的臉龐上,徒然多了個深紅的印子。
可能是出於酒精的麻痹,這孫子感覺不到疼,他哼哼唧唧沒兩聲,又含糊說:“誒,我越看你,越覺得你很眼熟啊。你真的跟我前妻長得很像。這眉毛,這鼻子,這眼睛,這嘴巴,還有你的神態,跟她都很像啊。你是不是照着她去整容了。可你再怎麼整,也不會是她,她性格你學不來誒。”
我整他大爺!
以前我搞不懂爲啥有些人,喜歡能動手就別嗶嗶呢,現在我總算明白過來,對着一個自己極度不爽的人,用再尖酸刻薄的語言去懟他,也抵不過手起手落把他打成狗帶來的快感。
再次擡起手來,我連連扇了張代五六巴掌,才痛快淋漓地停下手來。
接連受到衝擊,張代迷離着醉意的眼睛突兀直了直,他直愣愣地盯着我看。
我以爲他被我打得酒醒了,我再膽肥也條件反射地驚了驚,在於他對視之際我不斷絞盡腦汁,想着他要真的清醒一些問責我幹嘛打他,我該用什麼藉口完美詮釋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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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張代這丫卻只是盯着我看而已,他壓根沒再瞎嗶嗶着什麼話,而我畢竟剛剛把他打了,多少有些心虛,被他看得發毛,我只得試探性地輕輕用手推了推他,說:“張總,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家。”
我問這個問題,倒不是出於矯情。
好歹人家大名鼎鼎的張總,之前可不止香蜜湖一個物業,不止只有香蜜湖一個家呢,說不定現在人家跟吳邵燕蝸居在羅湖芙蓉小區裡面其樂融融,也可能換了更大的豪宅,我還是問清楚的比較好,省得跑錯地方,貽笑大方。
喝多了這個男人,越發的****,循着我這個問題,張代又是嘿嘿一笑,他忽然艱難地擡起手來,朝我示意着,他口齒不清,廢話卻多得要命,他有些神神秘秘的:“你湊過來點,我才告訴你我住哪裡,我住的地方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不然要被人笑話的。”
我實在受不了他這麼傻叉的一面,我一動不動,耐着性子:“快告訴我地址!”
卻執拗得像個神經病,張代的臉仰了仰,聲音更模糊:“我住的地方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靠,我實在受不了他的自戀,他以爲他萬人迷啊,他怕公佈住址會被粉絲瘋狂跟蹤啊!
煩躁得要命,我不想再跟他僵持下去浪費我時間,我只得勉強將耳朵湊到他嘴邊,兇巴巴的:“你馬上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踹死你!”
猛然的用手再次勾住我的脖子,張代的脣貼上來,在我的耳邊呼出一串帶着酒精的熱氣,他語氣緩緩吐出簡簡單單,卻讓我分外愕然的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