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裡行間都透着一本正經的認真,謝雲應該是細細斟酌拿捏了,她說:唐二,其實陳誠請吃飯那次,後面咱們不是又單獨去下半場了嗎?當時提起劉深深,我其實就想給你認真說點啥。但我後面沒明確說,第一是因爲我不知道你和張總當時啥狀態,我怕我多嘴會影響你們之間正常的進展,而我那晚確實也是心情鬱結也沒多少八卦的心情。現在我認爲我有必要告訴你,在你和張總離婚的一年間,劉深深她是有意想跟張總髮展男女關係的。
緊隨其後,謝雲另外一條信息條理羅列得更是清晰:她倒沒有像個橫衝直撞的小丫頭片子那樣對着張總展開炙熱追逐,她而是各種潤物細無聲對張總關懷備至,這樣的狀態持續了有大半年,後來劉深深可能是因爲得不到迴應,她內心也高傲,她無法正視自己被冷落被無視的局面,才慢慢冷下去。但唐二,她對張總不再抱有這樣的追逐,不代表她的內心終歸沉寂。即使她內心沉寂,也不代表她真的能坦然與你做朋友。我不是認爲情敵之間沒有友誼,可按照我這些年看人的閱歷,至少劉深深她不是。唐二,廣交朋友是好事,可我們要找準真正能與之惺惺相惜的人。
愕然之後,手腳是一陣陣的冰涼,我回想起不久前劉深深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表述,我頓覺嘲諷到哭笑不得。
劉深深嗶嗶啥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張代不是她追求的那些完美戀人,到底是她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是她死磕貼着張代卻得不到關注後的自我挽尊,還是她痛定思痛之後的大徹大悟?
反覆考量她的種種狀態,前兩者的可能性更大。
畢竟到目前爲止,我暫時還沒發現劉深深因爲喜歡張代而給我使絆子啥的,我總不能亂棍將她與夏萊歸納爲同類,我更是無法對她的行爲規範作出指指點點,我更該掌控的,是張代的態度。
雖然打電話不及面對面溝通來得順暢,可終歸比微信打字來得更直觀,我想了想直接撥通了謝雲的電話。
沒作任何迂迴,我直接說:“雲姐,劉深深當時那樣奮勇直追,你們大有很多同事應該都看在眼裡吧,那些同事有沒有起鬨啊?當然我就隨口問問,你要不知道那就算啦。”
謝雲稍稍壓低了下聲音:“唐二,可能是我微信打字,意思多少出現偏頗,我沒表達好。其實當時劉深深追逐張代,是她單方面的行爲,她也不算是做得特別明顯,相反她很小心翼翼顯得若有若無的,一般旁觀者估計也看不出來,所以不存在有同事起鬨這碼事。至於我爲什麼會嗅到這些,是因爲我一直對你和張總忽然離婚這事耿耿於懷,我總覺得你們真的不至於那麼快走到離婚那步,我有感覺你們之間還不算是完,所以我對張總身邊與他稍微適齡稍微走得比較近的女性都略有關注,我就是這麼發現劉深深她對張總的熱乎的。唐二,雖然我沒有實質證據證明劉深深對張總有那麼點意思,可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不會出錯。”
就算我沒有從與劉深深認識沒多久,就窺破她對張代那些暗藏着的小心思,我也確信謝雲在閱人這方面簡直敏銳到不能再敏銳,我做業務伊始看人的功力幾乎全部來自她對於我的言傳身教,我自然對她的直覺深信不疑。
更何況她直接戳中了我已經驗證過的事實。
沒有再對謝雲藏着掖着,我將今天我與劉深深在洗手檯發生過的一切經過,客觀地給謝雲陳述了一遍,我再添幾句:“雲姐,我剛開始沒給你說,是怕你擔憂。現在劉深深把話說到這份上,我再找她茬不合適,我沒法控制她的想法,我更應該關注的是張代的態度。當初劉深深她這麼熱乎體貼着張代,張代的態度是怎麼樣的,你有注意到嗎?”
把聲音弄得更低,謝雲說:“有。雖然劉深深當時那些行動在我看來小心思昭然若揭,可張總這人其實有時候很工作狂的,跟你離婚之後,他也把更多的心思投放在生意上,以我的推測,他對劉深深那種潤物細無聲的暗示,有點神經大條,我沒發現他對劉深深有超越朋友之外的一些什麼互動。”
這些話,讓我莫名焦躁的心有淺淺安定,我越發覺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話不假,我於是說:“那雲姐,你覺得今天劉深深給我說的這個,我該不該找個機會跟張代掰扯掰扯?”
謝雲在那頭淡淡笑:“唐二,這種事我沒法給你建議。兩人相處,無話不說這種狀態很好,但有時候有些話,我們得學會巧妙去說。男人這種生物,有時候他粗線條,有些點他沒注意到,你點醒他讓他注意,可能會有兩種結果。一種是,他認爲那個是雷點打死不敢觸碰,另外一種他可能恍然大悟噢噢沒人提他都不知道原來前方有個閃閃發光的點正在朝他招手,他也可能因爲那個點對他的關注,會在內心慢慢產生微妙的變化。人性這種東西,有時候真不好說。所以,你自己考量。不過,有時候盯着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還不如把目光放回到身邊人身上,感受自己可以感受到的一切。”
結束了與謝雲這通電話之後,我揉着額頭沉思好一陣,想想張代又不是街邊那些一事無成的二流子,他有人喜歡挺正常,最重要他喜歡的是我啊,我庸人自擾個球。
尋思到這裡,我乾脆利落拋開了劉深深帶給我的一堆糟心,收拾起心情去休息了。
掐點,下午下班鈴剛響,張代這丫就給我打電話,說在我公司門口等。
就像是剛剛陷入熱戀般,我急急忙忙把手頭的資料收了收,關掉電腦就匆匆出去與張代匯合。
在公司大廳裡,張代這丫還算是好,他挺剋制的只牽着我的手,整得一箇中規中矩的好青年形象,可一出到電梯他就原形畢露,他的手猶如藤蔓纏住我的腰,整個人像牛皮糖似的黏我身上,擋着風把我塞進了車裡。
在外面簡單吃點東西,張代就把車開至沙尾,開始幫我收拾東西。
當初從佛山到深圳,我就拎包即來的架勢,這陣子也就買了幾雙鞋而已,所以壓根沒耗多少時間就收拾妥當,回到香蜜湖也不過是九點出頭。
以最快的速度給那隻胖狗子餵了點吃的,張代開始幫我把東西往二樓搬,我想搭把手拿些小件的不重的,他都要大呼小叫,一副我唐二是玻璃捏的,碰一碰就能碎似的。
百般無奈,我只得讓他一個人跑上跑下,我到二樓,想拉開衣櫃瞅瞅看看怎麼騰個間隔,把自己的東西給裝進去。
沒想到,我剛剛把櫃門推開,我竟看到了有個間隔已經被清理了出來,上面一排排的空衣架掛得分外整齊,我再伸手去摸了摸,一塵不染的分明是不久前有人擦過。
有些小疑惑,我往樓梯的方向看看張代還沒上來,就率先打開行李箱逐件衣服拿出來抖抖掛上去。
掛沒幾件,張代這丫終於像是逃難似的大包小包的上來,他把東西輕手輕腳往地上一放,就湊過來:“唐小二,折騰着收拾東西那麼久,你肯定累壞了,你一邊休息去,我來幫你掛。”
我手沒停:“好像從頭到尾重活都是你乾的吧,我累個球。人多好乾活,你過來給我搭把手,趕緊搞完再休息。”
張代傻叉似的嘿嘿笑:“怕你累着嘛。”
話是這樣說,好在他沒再執拗地嗶嗶,而是彎腰下去幫我拿衣服。
我接過來:“張代,這間隔,你啥時候騰出來的?前幾天我過來,好像這個間隔裝滿東西啊?難道你提議我搬家之前,就先弄好了?你昨晚那是有預謀的哇?”
挑眉,張代氣淡神定:“不是,我趁着中午有點空閒時間,回來弄的。你搬家過來,我總得給你騰地放東西。”
撇了撇嘴,我順口接上他話茬:“哦,難怪謝雲說你當時沒在辦公室,原來你跑回家了啊。”
這種隨意侃大山的氣氛挺好,張代開玩笑般:“怎麼,你讓謝雲幫忙查我崗?你想查崗不用麻煩別人啊,你隨時隨地親自來查就好。”
在謝雲中午那番深奧的引導下,我其實早成被劉深深的膈應中走出來,然而現在既然提起這個話題,我可以順便探探張代的口風啊,反正只要拿捏得當,那也無傷大雅嘛。
笑了笑,我不動聲色:“瞧你說的。是中午我和謝雲約一起吃飯,後面碰到劉深深和楊凱,我們就拼桌啦,劉深深說你沒吃飯,她主動給你點了個餐,她一時半會沒能回那麼早,就讓謝雲給你拎回去了。謝雲沒見着你人,她就給我說了一聲。喏,事情經過就這樣,纔沒啥查崗這說法。”
擡起眼簾,我睥睨着他:“額,劉深深是和楊凱在談戀愛嗎?今天吃飯,我感覺他們互動挺好的。”
神色無恙,張代繼續拿起一件外套抖平遞給我,他乾脆利落:“不清楚。”
我捅了捅他胳膊:“劉深深和楊凱不是你好朋友嘛,你也不關心關心,真是的。”
眉頭淺淺皺起,張代主動抓住我伸過去的手,團在他的手心裡,他冷不丁串頻接我上上茬:“唐小二,我沒有讓劉深深給我帶餐,我跟她也只是普通朋友以及搭檔的關係!別人是什麼想法我管不着,可我能管好我自己。我從頭到尾都只喜歡你只愛你一個,從高中到現在,一直都只有你。”
我再用眼神飄他:“你幹嘛?”
張代的嘴角抽了抽:“怕你誤會。見過鬼我還不怕黑嗎?”
這丫智商在線的時候,跟他溝通起來挺順暢的,有些話其實點到即止就行,再繼續探究下去就會顯得沒有意思,我抿嘴輕輕一笑:“瞧你那傻樣。”
把我手鬆開,張代轉而將我一把拽到他的身邊,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團入懷裡,他將我的臉按在他的胸膛上,說:“唐小二,除了你,無人再能入我眼。”
他這話無疑像一碗放久的檸檬汁,酸到倒牙,我卻偏偏頗爲受用,我用手在他的胸膛上打圈圈,說:“反正張代,我把餘生都交給你了,希望我們不要再彼此辜負。”
很是莊重,張代重重地嗯了一聲。
矯情也矯情完了,我尋思着趕緊把東西收拾完,好去洗澡睡覺,於是我輕推他一把:“得勒,我們繼續幹活。”
說完,我作勢想要從他懷中旋出來。
不料,張代卻徑直將手收緊,因爲慣性我被彈了一下,再次陷入他的懷抱裡,而且陷得更深。
揚起臉來,我瞅着他:“幹啥?”
張代把聲音壓低一些,曖.昧紛涌而至:“想幹你。”
渾身一顫,骨頭徒然一酥,我死撐着:“別鬧,東西還沒收拾好,你一邊去。”
死死攬住我不放,張代這丫一副硬生生要逼良爲娼的流氓樣:“你又不需要出力,你就躺着,我來動就好。做完你去洗澡睡覺,東西我來收。”
看着滿地的大包小包,我略有遲疑:“不行…”
我才吐出兩字,張代的脣已經覆上來,他的吻就像是熱烈的繁花,張牙舞爪着很快將我淹沒,我所有的遲滯被驅趕殆盡,迷亂席捲而來,我沒一陣就上演了嘴上說不要身體很誠實的戲碼,手不自覺勾上張代的脖子,徹底沉淪在他肆意的掠奪裡。
在熱吻裡張代佔據了所有主導,他不斷牽引着我移步到牀沿旁,待我們雙雙倒在軟綿綿的牀上之際,張代的身上已經寸布不着,他騰出一隻手去掀過被子將我蓋住,他在褪我上衣的間隙,以讓我應接不暇的速度,飛快挺身而入。
所有炙熱的渴望和躁動,非但沒有因此戛然而止,反而是越演越烈,我主動棲身貼他更緊。
彷彿是心領神會,張代用越發激猛的衝撞來回應我。
就在我們要齊齊攀附上雲端之際,不合時宜的電話鈴聲特不識趣地響了起來。
正在精神高度集中激昂當頭,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我的身體有微微的僵硬,而張代的動作也稍有遲滯,可他很快拍了拍我的臉,他將視線凝聚在我的臉上,他不過是用目光就足夠蠱惑我,讓我可以對那一聲一聲的響鈴視作無物,繼續沉淪在他的衝撞裡面不能自拔。
不斷進進出出用力衝撞了幾十下,將我送到巔峰後張代終於釋放,他可能是怕壓着我,他用單手撐着匍匐在我的身上,與我貼着一陣,這才緩緩伸手去從他的褲子裡摸出手機,他按亮屏幕掃了一眼,主動與我說:“是李達找我。”
還在歡愉的餘韻裡沉迷,我的氣息不穩,我半眯着眼睛:“哦哦。”
把手機扣在身側,張代覆過來,他的脣在我的臉頰上游弋到耳邊:“還沒夠嗎?”
我老臉一紅:“你瞎說什麼?”
張代的聲音輕壓着:“你剛剛那嬌喘,聽着就像是在誘惑我,再來一次。”
我擦,他的耳朵裡面是不是有鬼,這都聽到哪裡去了!
雖然我號稱老司機,可有時我哪裡比得過張代這丫的流氓,用手掐了掐他的胳膊,我說:“你快別貧了,李達找你指不定有急事,你快給他回個電話去。”
這才從我身上下來,張代慢悠悠的:“這小子,越來越不上道了,我下午明明給他說,今晚我沒空。”
起身,順手再將作勢也要起來的我扶起,張代這丫特欠揍:“出力的明明是我,瞧你累的。我去給你拿睡衣,你洗完澡早點休息。”
臥槽!
我差點想要懟回去,下次換你躺那裡,我在你身體裡面衝個幾百下你還能精力充沛的時候你再嗶嗶!
還好話要出口之際,我忍下去,因爲我太瞭解他丫的,我越理他,他越來勁。
順勢白了他一眼,我毫不客氣的:“話真多,要拿快去拿。”
估計是想用良好的服務態度博取我的好感,讓我下次好更容易鑽他圈套,張代幫我把睡衣放到浴室後,他又拿來一特厚特大號的毛巾給我裹上,讓我得以優哉遊哉的去洗澡。
這裡的暖氣開的夠足,浴室的密封性也更好,在裡面洗澡自然要比在沙尾舒服得多,在熱氣騰騰下我渾身舒暢得要死,渾然不知時間遷移。
我正暢快淋漓間,循着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張代說:“唐小二。”
下意識的,我第一反應是張代這丫估計要作妖,說什麼想進來一起洗之類的傻逼話,動作頓住,我把花灑拍在手掌心上,沉聲:“幹嘛?我還沒洗好,你最好別瞎嗶嗶。”
隔着水聲嘩啦,張代拿捏了下嗓子,他的語氣裡有些小心翼翼的歉意:“唐小二,我要出門一趟。”
順勢把水一關,眉頭皺了起來,我想都沒想直接問:“那麼晚了,你出去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