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那位郭大財主還會用聚寶盆做賭注麼?”許莫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什麼。
周福點了點頭,“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故老相傳,幾百年前,郭大財主曾經誇下海口,不管是誰,只要贏了他,他就將寶物送給這人。”
“哦!他承認自己有聚寶盆了麼?”許莫繼續問道。
周福想了一想,最終搖頭道:“那倒沒有,似乎有人向他詢問,問他家裡是不是有聚寶盆,郭大財主只是笑笑,不說話。”
許莫道:“這麼說來,聚寶盆只是謠傳了。這郭大財主捨得將寶物做賭注,要麼是有極大把握,覺得誰也沒有辦法贏他,要麼就是因爲這寶物不止一件。”
周福聽不懂許莫在說什麼,隨便應付了一句,“也許吧。”
“你想要的東西全部帶上,咱們出去,再找找那隻老鼠。”許莫吩咐起來。
周福並無多大主意,聽得許莫吩咐,答應一聲,撿了幾個金元寶帶在身上,跟着許莫出了儲藏室。
兩人在老鼠洞裡又找了一圈,一直沒有找到那隻老鼠,卻從另一面的洞口走了出去。
這時,天已經完全就黑了下來。這個地方霧氣濃厚,月光根本照不進來,顯得越發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好黑。”周福低聲說了一句,語氣裡有些不安。在這種情況下,他幾乎完全看不見了。
“還好。”許莫卻完全不受影響,一雙眼睛在暗夜裡顯得越發明亮。淡淡道:“那隻老鼠一定是從其它洞口出去,逃到別的地方去了。”
周福突然道:“那是什麼?哪來的光?”伸手向某個方向一指。
許莫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周福指着的方向,正是邊界山的更深處。濃濃霧氣當中,果然有光亮透了出來。
許莫的視線不受影響,很快便察覺,“是一隻燈籠,奇怪!怎麼是一隻會飛的燈籠?”
周福一驚,急忙問道:“許相公,只有一隻燈籠麼?”
“不,還有一個人,跟着燈籠,正在向這個方向走來。咱們迎上去,看他想做什麼。”許莫解釋了一句,接着向前走去。
周福聽說一隻會飛的燈籠,本來還有些擔心,再聽說有人,心下稍安,‘哦’了一聲,跟在許莫身後。
很快就和那隻燈籠碰上了,這時,竟連周福都看清楚了。果然有一隻紅色燈籠飄在空中,正在向這個方向趕過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揹着一隻麻袋,跟着燈籠。眼睛始終盯在燈籠上面,似乎被燈籠勾了魂了,燈籠走到哪,他便跟到哪。
許莫向那人招呼了一句,“這位朋友,哪裡去?”
那人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毫無反應,還在跟着燈籠向前走。周福提醒道:“許相公,他被燈籠勾了魂了,聽不到的。”
許莫搖了搖頭,心裡很是不以爲然,卻沒反駁,接着道:“咱們跟着看看,看他要到哪兒去。”
兩人綴在那人身後。不久便發現,燈籠引着那人行走的方向,竟是出山的方向。而更加奇怪的是,那燈籠發出的光亮似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將那年輕男人護在其中。各種野獸遇到之後,紛紛退開。
許莫他們的坐騎留在了老鼠洞另一面的洞口。便又捉了兩匹野馬代步。
燈籠引着那人一直向前走,漸漸的離開了危險區域。甫一離開危險區域,燈籠便失去了操控,從空中落了下來,落在地下。
那年輕男人先是在原地站了片刻,一動不動。過了許久,似乎回過神來,長長的吁了口氣,撿起地上燈籠,左右張望。
許莫走上前去,微笑招呼道:“這位朋友,要到哪裡去?”
那年輕男人看到許莫兩人,先是一愣,接着反應過來,詢問道:“兩位兄臺,是清冷鎮上的人麼?”
許莫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他一眼,這人對剛纔發生的事情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笑道:“我們正是從清冷鎮上來的,這位朋友,打算到哪裡去?”
那年輕男人道:“我姓魏,名叫魏知,從邊界山外面的世界來,聽說這鎮上有個郭大財主,財運天下無雙,特意來找他賭一賭。”
周福低聲對許莫提醒道:“許相公,是找郭大財主賭錢的。”
許莫點了點頭,裝作不經意的對那年輕男人道:“郭大財主有聚寶盆,天下的財運全都聚集在了他那兒。想要贏他,只怕並不容易。”
魏知不以爲然的笑笑,“不瞞兩位,小弟自由必勝之道。”
“是麼?”許莫試探了一句。
魏知再次笑了笑,卻不肯透露絲毫口風。岔開話題,指着下山的方向,詢問道:“兩位,清冷鎮是這個方向麼?”
許莫點了點頭。
魏知一擺手,“兩位,咱們後會有期。”連許莫和周福的名字都沒問,便離開了。
周福道:“許相公,他麻袋裡背的,都是金銀財寶。以前從邊界山外面來的人我也見過,很多都和這個人一樣,揹着金子銀子,專門到鎮上找郭大財主賭錢。”
這結果許莫倒也猜到了,‘嗯’了一聲,便道:“我要到他來的方向看一看。你如果想要下山,現在安全了,一個人回去也不要緊。”
周福搖了搖頭,堅定的道:“我還跟着許相公。”
許莫也不勉強,兩人重新回到危險區域。不久之後,前方又有一隻燈籠亮了起來,同樣引着一個男人。
這人年齡比魏知大的多,至少有五六十歲了。衣衫襤褸,空着雙手,背上也沒有揹着什麼東西。
許莫心裡清楚,這人和魏知一樣,是從郭慶連的夢境邊緣出現的新人。但和魏知不同的是,這人出現的目的,肯定不是找郭慶連賭錢去的。
燈籠的光亮同樣保護住了這個人,將一衆野獸擋在外面。
但這時,突然傳來‘喔喔’幾聲雞鳴,一隻大公雞跳了出來,向那人撲了過去。這隻大公雞完全不受燈籠光線影響,瞬間將那人撲倒在地,一口啄死。
周福驚叫道:“是原先那隻驚夢獸。”
那隻大公雞身上的毛差不多都被燒光了,真的是早先那幾個獵人設置陷阱,捕捉未成的那隻驚夢獸。
那隻驚夢獸也發現了許莫兩人,不管地下那人屍首,‘喔喔’叫着撲了過來。
許莫心念動處,心靈之鞭迎了上去。這隻驚夢獸原先就受了不輕的傷,在許莫心靈之鞭一擊之下,心靈受創,慘叫一聲,栽倒在地。
許莫心裡一喜,緊接着又是幾記心靈之鞭補了上去。驚夢獸連打寒顫,‘喔喔’的叫了幾聲,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許莫走上前去,那隻驚夢獸氣焰全消,望着許莫的眼神之中,居然露出恐懼的神色,不由自主的向後縮了縮身子。
許莫伸手在它巨大的雞冠上撫摸了一下,驚夢獸不敢閃避。
許莫忍不住哈哈大笑,這隻驚夢獸在受傷之下,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降服了。
“許相公,這隻驚夢獸怕了你。”周福叫了一聲,語氣又驚又喜。
許莫爬到驚夢獸的背上,指揮它站了起來,意氣風發的道:“咱們再向深處看看。”
指揮驚夢獸,帶着周福,繼續向深處走。
其後卻再也沒有遇到像魏知一樣,從邊界山深處出來的人。兩人走了大半夜,邊界山的霧氣越來越濃,到了後來,霧氣幾乎全是水汽了。
周福突然叫道:“許相公,我感覺自己快要融化了。”精神萎靡,說話也沒了力氣。
許莫大驚,急忙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在這兒停下好了,我自己過去看看。”
這兒其實已經到了郭慶連的夢境邊緣,再向前走,就要從他的夢裡出去了。周福是他夢裡的人,一旦走出了他的夢,就會消失。
許莫並不知道具體會怎樣,依稀也想到了不好的可能。
周福不敢堅持,停下等待。
驚夢獸卻幾乎不受影響。許莫騎着它繼續向前走,過了片刻,濃霧中漸漸出現了一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成人,也有小孩。確切的說,還算不上真正的人。除此之外,還夾雜着各種各樣的動物。
他們並沒有形體,像遊魂一樣,在濃霧中飄來飄去。
許莫對準一隻遊魂,嘗試着一記心靈之鞭擊了過去。這一記心靈之鞭,他的本意只在試探,連一成威力都不到。
豈料那遊魂受了這一鞭之後,居然迅速凝聚起來,化成了一隻珠子,落在地下。
“這是?”許莫走上前去,將珠子撿了起來,拿到眼前一看。那珠子是透明的,就像是一隻普通的玻璃珠。
玻璃珠的中心處,藏着一個小人,惟妙惟肖,完全是剛纔那個遊魂的樣子。
“這隻怕就是傳說中的皮囊珠了。”許莫將那隻珠子收了起來,繼續向四周的遊魂打量。很快就發現,這些遊魂當中,有一些背上揹着和魏知同樣的麻袋。
許莫心裡一凜,霎時間明白過來,“這些遊魂,根本不是什麼遊魂。而是在郭慶連的夢境邊緣,暫時還沒有凝聚成型的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