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太爺的身體內機理,恰好在這個時刻,交匯於這一點。許莫這一掐,遁着第六感精神意識的指點,不論是時機、力度都把握的恰到好處。
這一點,看起來似乎簡單,但若無法感應到對方的身體意識,則是萬萬無法做到。
僅僅這一下還不算晚,這一掐恰好觸動對方身體內機理的平衡,進而擴散開來。許莫緊接着攤開手掌,向對方手背上拍去。
這個動作,依舊是根據對方最深層次的身體意識做出來的。一拍之下,緊跟着掄起手指,在和老太爺手背上連續不停的按,每一按,都是恰到好處。觸動對方身體內機理,進而引發完美身體內循環。
許莫對着對方的手掌又拍又打、又掐又按,一開始還能輕鬆應付。但隨着對方內機理的擴散,動作卻不由自主的越來越快。汗水不自覺的從他額角流了出來,他也顧不得擦拭。
要知道,許莫自從掌握經呼吸之後,不畏寒暑,自也很難流汗。眼下不自覺的流出汗水,可見這工作強度之大。
在場的每個人都盯着他的動作看,見許莫始終拿着和老太爺一隻手掌,又拍又按、又掐又打的,誰也猜不出他究竟在做什麼,每個人心裡都是疑惑之極。但見許莫神情專注之極,卻又不敢多問,唯恐一不小心打擾到他。
現場寂然無聲,只有偶爾許莫拍打在和老太爺手背上時才發出的那麼一下‘啪’的聲響。
這麼持續了大約十幾分鍾,許莫在和老太爺手掌心裡用力揉了幾下,這個動作過後,對方這隻手掌上似乎突然平靜下來,再沒有任何深層的身體意識傳來。
許莫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汗水,定睛向和老太爺的左手看去。這一看之下,不禁一呆。他還當自己的眼睛突然花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細看。接着卻又忍不住‘咦’了一聲,就在這極短的時間內。和老太爺的身體內平衡已經遭到破壞,又變成原先的樣子了。
許莫忍不住皺起眉頭,這身體內的內平衡實在太難維持了,沒有他持續性的動作,根本就維持不了多長時間。更何況,他剛纔所做的,只是和老太爺一隻手掌上的內平衡。
這隻手掌連接着對方的身體。自然不必多久,就會受到身體其它各處的影響,也就更容易遭到破壞。
“許道友,你這是?”至正帝見許莫停下。終於忍不住詢問。
許莫又看了和老太爺的手掌一眼,忍不住嘆息一聲,接着搖了搖頭,就在剛纔那一瞬間,當和老太爺左手的循環機理達到完美內平衡時。他分明看到對方那隻手掌在那瞬間變成了一隻年輕人的手掌。
不出意外的話,當和老太爺左手手掌達到完美內平衡時,這隻左手完成了恢復青春,返老還童的那一步。只是這種情況維持的時間實在太短暫了,以至於許莫根本沒來得及瞧仔細。和老太爺這隻手掌就恢復了正常。這種結果,讓許莫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錯覺。
聽得至正帝詢問,許莫嘆息一聲,“長生最難。陛下,縱然真有長生之法,維持起來只怕也不容易。”在第六感的精神意識能夠感應到人的身體意識出現之後,許莫便仔細想過長生的可能,認爲人的身體達到完美內平衡之後,便可長生。
然而今天的發現卻讓他不禁有些氣餒,依靠他第六感的精神意識,縱然能夠在短時間內達到人的身體完美內平衡,但若不繼續維持,這種內平衡很快就會遭到破壞。像是疾病復發一樣,最後還是會老死,但他哪有那種功夫每天跟着對方維持其身體內平衡。
至正帝卻聽得全身一震,許莫這話,明顯話裡有話。他登基以來,一直都在尋求長生之法,在長生一途的追求上,幾乎封魔,因此對長生有關的話題最爲敏感。全身一震之下,急忙追問:“許道友此言何意?”
他坐在御座之上,說話的時候,神情急切,身體也忍不住向前傾了出來,顯然關心之極。
許莫猶豫了一下,才道:“陛下,在下或有長生之法。”
至正帝一喜,接着奇道:“道友,有便是有,無便是無,爲何用個或字?”
許莫嘆息道:“走出第一步容易,想要長久維持下去,可就難了。”
至正帝不解其意,正待再問。這時,那劉御醫恰好驗出長青丹中所含毒性,稟道:“陛下,這長青丹中,的確含有劇毒。”
至正帝不急着詢問許莫,向劉御醫道:“可仔細驗清楚了?”
劉御醫道:“臣驗明無誤。”
至正帝盯了長青子一眼,神色嚴厲,接着又向劉御醫道:“是什麼毒?”
劉御醫道:“毒性複雜,臣一時之間,還無法完全驗明清楚。僅限在知道的,便有孔雀膽,鶴頂紅,砒霜,丹砂,鉛霜等共計三十種毒物,每一種都是劇毒,任何一種服用少許,便有性命之憂。”
至正帝大怒,大喝道:“長青子,你還有何話說?”
長青子急忙叫道:“陛下,臣冤枉啊。”說着從侍衛手中掙脫出來,到場地正中跪下。衆侍衛唯恐他暴起行兇,紛紛挺槍對準了他。
“冤枉?”至正帝更是惱怒,冷笑道:“你拿毒藥混充長生藥,想要害朕,還敢說自己冤枉。”
“陛下。”長青子大聲道:“這長青丹的丹方,的確是天下劇毒。”
至正帝怒道:“好啊,你自己也承認了,左右,給我拖下去砍了。”
長青子急的滿頭大汗,強自鎮定道:“陛下請暫緩行刑,容臣細細說來。”
至正帝餘怒未消,冷冷的道:“你還有何話說?”
長青子定了定神,繼續道:“那長青丹的丹方是天下劇毒不假,但也唯有因此,纔是長生之藥。”
至正帝聞言一愣。但那長青丹既然是劇毒,又怎麼可能是長生藥?疑惑之下,冷冷的道:“說!”
長青子接着道:“陛下請想。古往今來,可曾有過一個長生之方?”
至正帝再次一愣。如果有過,早就有人長生了。既然無人長生,顯然這長生之方並不曾有。
但聽得長青子道:“陛下,古往今來,無人可以長生,因此從來沒人見過長生之藥。長生之藥或許有,但誰也不知道是什麼?”
至正帝聽到這兒。心中餘怒雖然未息,卻也忍不住點了點頭,長青子這話倒是不假,如果有人知道長生之藥是什麼。這人早就長生了。既然無人長生,那就說明這長生藥從來沒有出現過。
但聽得長青子又道:“陛下,請試想一下,既然古往今來,無人可以長生。可見古往今來,曾經有人用過嘗試過的藥方、丹方,全都不是長生方。”
至正帝點了點頭,但想到長青子丹藥中的劇毒,怒意卻又涌了出來。“縱然古往今來的藥方、丹方全都不是長生方,也不能說明你那毒藥便是長生方。”
長青子嘆息一聲,“陛下,臣這長青丹固然未必一定便是長生方。但古往今來,這個丹方卻誰也不曾嘗試過。”
至正帝聽到這兒,忍不住皺了皺眉。長青子把話說到這兒,他已經完全明白過來。長生方是什麼,誰也不知道。曾經出現過的,則肯定不是長生方。這長青子自己,也不知道長生方是什麼,他只是將肯定沒有別人使用過的方子拿出來,至於究竟是不是長生方,他自己都不敢肯定,總要試過才能知道。結果剛纔一試之下,試藥人身中劇毒。
想到這兒,至正帝再次大怒,“好啊,原來你把朕當做了實驗對象,讓朕嘗試你的毒藥。”
“陛下,臣萬萬不敢。”長青子一聽這話不對頭,急忙俯伏在地,惶恐之極,“陛下,這長青丹剛煉製出來之時,臣便自己服用過,沒有中毒,否則臣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將其獻於陛下。至於這位和老丈試藥中毒,只是因爲身體太過老邁,不能承受藥性的緣故,請陛下詳察。”
至正帝不理他後面的話,冷笑道:“原來你自己服用過,這是你的長生藥,服用之後,一定得到長生了,左右,將他腦袋砍下來,朕倒要看看看他有沒有獲得長生。”
長青子嚇了一跳,急忙匍匐在地,哀求道:“陛下饒命。”
至正帝轉向劉御醫,“御醫,你驗過藥性,你來說,他這長青丹藥性怎樣,服用之後,會不會中毒而死?”
“陛下!”劉御醫再次從人羣中走了出來,“這位長青子道長的丹藥中的確含有劇毒,那是確定無疑的事情。不過這些藥物相生相剋,綜合在一起,卻將毒性減輕了不少,年邁的老人服了,雖然會中毒,但年輕人服了,毒性輕微,一時之間卻也未必就會發作。”
長青子忙趁機道:“陛下,臣這長青丹,的確如劉御醫所言,壯年人服用,絕不會中毒而死,否則臣天膽也不敢欺瞞陛下。陛下請想,正因爲這藥物乃是毒藥,服用到了一定的量,就會把人毒死。但若只服少許,人卻不會死,因此臣想,若是控制住服藥的量,將其控制在死於不死之間。樹木生於乾地更加耐旱,生於北方則更加耐寒,人冬天少穿衣服便能抗凍。同理,長期服用長青丹,人一直在生與死之間徘徊,對於死亡自然而然的便生抗性,終有一日,可以超脫生死,得到長生。”
至正帝冷笑道:“妙想天開。”
長青子正色道:“陛下,雖是妙想天開,可也是長生之法。”
至正帝沉吟片刻,“朕若這麼殺你,你必然不服。”
長青子忙道:“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
至正帝‘哼’了一聲,神色卻略微緩和了些,顯然對長青子這番應對還算滿意,想了一想,便道:“這長青丹的丹方是你提出來的,長生的理論也是你說出來的,那好,朕不殺你。只讓你每日服食自己的長青丹,若能長生,朕自有嘉獎。若是中毒死了,那也是你咎由自取。長青子。你可心服?”
長青子死裡逃生,大喜過望,忙深深磕下頭去,大聲道:“謝陛下開恩。”
那長生子見此,也從侍衛手中掙脫出來,將自己一番長生理論說出。他那長生丹,用的只是天下污穢。倒也算不得劇毒。
至正帝同樣讓他服用自己的丹藥,中毒死了,便是活該,若是僥倖因而能得長生。再行封賞。
長生子師兄弟兩人謝過,退了下去。
至正帝轉向許莫,再次詢問道:“許道友,你剛纔說第一步容易,爲什麼要這麼說?又爲什麼說想要維持下去。那就難了?”
許莫搖了搖頭,“陛下,這道理太過複雜,說起來極爲麻煩。一時三刻,只怕也難說個清楚。不如由在下演示一番。讓陛下親眼看看。”
至正帝大喜,“道友快請演示,若真有效,朕絕對不吝重賞。”
許莫苦笑道:“剛纔費了太多力氣,請陛下容在下休息片刻,再爲陛下演示。”
許莫這次打算演示的不再侷限於一隻手掌了,而是人的全身。剛纔只作用於和老太爺一隻手掌,結果自己剛一停下,片刻之間,對方身體其它各處的影響便傳達到手掌處,瞬間破壞了那隻手掌上的完美平衡,讓自己一番辛苦變成白費。
在他想來,若是在人的整個身體建立一個平衡的話,持續的時間肯定要比單單一個手掌要長得多,只是僅僅一隻手掌就費了他那麼大力氣,作用於對方全身,顯然要更加困難得多,因此他打算先行休息片刻,等身體狀態恢復到最佳,再來進行。
“也好。”至正帝聽許莫這麼說,也不勉強,他擡頭看了看天,那天色正好將到午時,便傳下話去,“賜宴!”
午宴過後,衆人歸座。至正帝再次看向許莫,“許道友。”
許莫從人羣中站了出來,走到場地正中,對至正帝躬身一揖。
那位和老太爺毒性解除之後,早就被攙扶下去。這次便換了個人,好在對許莫來說,用哪一個都是一樣。
至正帝微笑道:“許道友,你有什麼需求,便請一一道來。”
許莫道:“陛下,請讓人擡一張牀來,最好比普通牀高一些,及得在下腰部最好。”
至正帝吩咐下去,很快便有侍衛擡了張牀過來,放在場地正中。那牀略微矮了一些,衆侍衛依着許莫要求在牀腿下墊了幾塊磚。
這次許莫的試驗對象是一個九十九歲的老人,再過幾天,就是百歲生日了,他比和老太爺年長兩歲,看起來卻比他老了許多。
“老丈,請躺在牀上。”許莫向對方說了好幾次,那老人才明白他的意思。由許莫扶着在牀上躺了下來。
許莫想了一想,又讓對方除去衣服,那老人一一照做,在牀上躺着不動。
許莫再次向至正帝一揖,接着深深吸了一口氣,第六感的精神意識延伸出去,細細感應那老人更深層次的身體意識。
突然伸出左手,在那老人小腹上點了一下,動作不停,又在那老人腋下用力一擰。
每一步的動作,都是依照對方身體意識的指點,每一下都擊正對方身體內機理的交匯之處,催使對方身體內循環的完美平衡。
整個身體,畢竟不同於一隻手掌,儘管許莫已經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身體狀態早就調整到最佳,依然有些照應不來,汗水很快流了出來。
不過好在他尋找的是對方身體內循環的完美平衡,就算有那麼一次錯了,有那麼一次來不及,也用不着從頭再來,只是每次錯誤之後,內循環機理便會遭到少許破壞,更增添了一些麻煩而已。
所有人都緊張得望着他的動作,卻誰也猜不透像這樣在對方身上擊打和長生之道有什麼關係。
至正帝最是着緊,忍不住從御座上站了起來,走下高臺,湊近了觀看,卻又不敢走得太近,唯恐影響到許莫。
許莫汗水直流,持續着每個動作,他已經錯了好幾次了,雖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每次錯誤,都要連續好幾個步驟才能彌補回來。因此時間也是一次次的加長。
眼看太陽一點一點的西斜,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許莫還在繼續,現場中人卻都忍不住焦急起來。
時間太長了,有人甚至開始疑心,和身邊的人竊竊私語。
太陽下山,天也漸漸黑了,至正帝向四周望了望,不等全部完全黑下來,一揮手,吩咐道:“掌燈。”
侍衛點上蠟燭,幾十個侍衛圍着許莫,每人拿着一個燭臺,每個燭臺上又燃着十幾根蠟燭,照定牀上的那名老者,以免天黑之後,許莫無法看到。
他們都不知道的是,許莫目力通靈之後,早就可以黑夜視物,就算是在漆黑的夜裡,他的視覺也絲毫不會受到影響。
眼看着月亮出來,許莫突然大喝一聲,“起來!”伸手在那名老者小腹上用力一按。
那名老者聞聲腰肢一挺,從牀上坐了起來。
衆人的目光,一起向那名老者望去,藉着月光燭光,看的清楚。那老者容光煥發,精神奕奕,哪裡是一名九十九歲的老人?分明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這老人在身體內循環達到完美平衡之後,返老還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