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馬克三人震驚之極，看向許莫的眼神，全都充滿了怪異。菲麗難以置信的道：“你……你真的喝了惡魔茶？”
許莫淡淡一笑，“感覺還不錯。”
“感覺還不錯？天哪！”菲麗忍不住驚叫起來，三人都沒有喝過惡魔茶，卻依稀從別人那兒聽說過。據說這種惡魔茶，喝了之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面，都會不停的做惡夢，夢裡，將會一直夢到各種各樣的惡魔。
當然，這些都是傳說，賽斯老太太的惡魔茶，在許莫之前，還從來沒有其他人喝過，因此是真是假，大家都不敢確定。
但結合這位老太太的行事方式，以及各種怪癖，房間裡的各種佈置，大家都覺得，這個傳說，多半乃是真的。
馬克震驚的望着許莫，叫道：“夥計，你麻煩了，真的！”
“夠了！”賽斯老太太顯然對他們三人的說法有些不滿，突然大喝一聲，試圖制止三人說話。
“不，賽斯老太太，你阻止不了我的，我一定要告訴他。”菲爾斯神色堅執，接着對許莫道：“夥計，你知不知道，這種惡魔茶，喝了之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會做惡夢，夢到各種各樣的惡魔。”
“哼！”賽斯老太太突然哼了一聲，憤憤的道：“你在胡說什麼？菲爾斯。可怕的並不是惡魔，而是人心。如果惡魔沒有害人，它就一點也不可怕。”
雖然是關於惡魔的爭論。但聽她話裡的意思，似乎真的認可了菲爾斯的說法。就是喝了惡魔茶之後，晚上就會做惡夢，夢到各種惡魔。
菲爾斯悻悻的回答，“那是你的看法，老太太。”
賽斯老太太瞬間就被他這句話給激怒了，“現在，請你們出去，立即出去，這個地方。不歡迎你們。”
馬克藉機談判。“公寓裡的事情呢？如果你答應我們，我們立即就走。”
賽斯老太太堅定的一口回絕，“想都別想。”
菲麗忍不住道：“你不答應，就別想趕我們離開。”
賽斯老太太冷笑一聲。接着轉向賈里斯。吩咐道：“賈里斯。帶他們出去，如果你不能讓他們出去，我就只好報警了。”
賈里斯對這位有錢的老太太甚是諂媚。聞言連忙道：“各位，請跟我出去吧，老太太這兒已經不歡迎你們了，不要繼續讓主人不快。”
“哼！”菲爾斯道：“她不答應，我們就不走。”
這時，牆壁上的掛鐘突然響了起來，連續敲了七下，現在的時間，居然已經到了傍晚七點鐘。
“啊！”賽斯老太太看了一眼掛鐘，突然慌張起來，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你們快走，都走。所有人都走。”
接着又對賈里斯道：“賈里斯，帶他們走，所有人都帶走，快，快出去，所有人都出去。”
“是，老太太，我立即就帶他們離開。”賈里斯恭恭敬敬的答應着，接着對所有人道：“各位，請跟我走吧，老太太要休息了。”
“別枉費心機了，我們不會走的。”馬克堅定的道。
“休息有那麼重要麼？事情沒說完之前，爲什麼要急着去休息？”菲麗也跟着發言。
“快走！滾，都給我滾！”賽斯老太太焦急之下，忍不住罵了起來，大聲喝斥所有人。只是她纔剛剛說了幾句話，就這片刻的時間，精神似乎已經萎靡了下去。
前一刻她還精神奕奕，容光煥發，下一刻就似乎疲憊到了極處，突然睜不開眼了，看她的樣子，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睡着。
她現在還是站着的，但是身子搖晃，似乎已經站不穩了，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坐下，卻強撐着，向外趕人，但已經不自覺的用手扶住了沙發，藉助外力來保持身體的平衡。
“各位，請跟我走吧，老太太已經生氣了。”賈里斯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還在催促衆人離開。
“見鬼！”馬克叫道：“你看她怎麼了？賈里斯。”
“天！她怎麼會這樣？”菲麗跟着叫了起來，同樣注意到了賽斯老太太的異常。
接着是菲爾斯，“她……她要睡着了麼？她怎麼困的這麼快？剛纔服藥了麼？”
三人的心裡，都是疑惑不解，驚訝的原因，也顯然一樣。
“老太太！”賈里斯聽了，這纔回過頭來，向賽斯老太太看了一眼，忍不住小聲呼喚。
“走！”賽斯老太太的聲音，已經無限低沉了下去，眼睛也快要完全閉上了。緊跟着她身子輕輕一晃，就要向地上栽倒下去。
許莫和她之間的距離極近，順手一扶，這位老太太便倒在了沙發上。她身子剛一挨着沙發，便陷入了沉睡，甚至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天！她怎麼睡的這麼快？”苔絲終於忍不住叫道。
許莫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回到自己的沙發上坐下，盯着另一張沙發上的賽斯老太太，忍不住輕輕皺起眉頭。
這個老太太，似乎陷入了自己夢想中的世界，也就是她所信仰的黑摩教的世界，因此一到了時間，她的精神便會自動進入到那個世界當中。
這種情況，就算對許莫來說，也是極爲少見的。至少到目前爲止，這位老太太還是第一個。
之前韓瑩的母親，還有郭慶連，他們也產生了自己的意識世界。卻是在變成植物人的情況下，自己並不能控制自己的意識。
這位老太太，卻顯然和兩人的情況不一樣，她或許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意識，但她的身體卻是健康的。
在一般情況下。就是一個正常人，直到到了一定程度，又或者說一定的時間，纔會進入自己的意識世界當中。
當然，這種反射的形成，多半是因爲長期養成的結果。因此一到了特定的時間，也就是傍晚七點鐘，她的意識便會進入另一個世界。
真實的世界，和虛假的世界，對於人的意識來說。是沒有任何區別的。真實的感覺。是一種感覺，虛假的感覺，也是一種感覺。
所有的感覺，都是由意識來產生的。如果沒有意識。單純的感覺到和感覺不到是沒有區別的。只要對意識起到了作用。所產生的感覺就是真實。
因此對於意識來說。真和假本身就沒有任何區別。
舉個例子來說，痛是一種感覺，癢也是一種感覺。如果一個人對於癢的神經出現了問題。會將癢感覺爲痛。在這種情況下，他感覺到的是癢還是痛，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爲不管是癢還是痛，都會讓他產生疼痛的感覺。
物質和意識誰先誰後的問題，作爲兩個完全對立的觀點，並且每一種都有它的理論作爲支撐，想要利用某一種，完全駁倒另一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實質上，如果用參照物的定義來解釋的話，物質本源論就是設定一個固有的、永恆不變的座標，所有的一切都以它爲參照，追求絕對的真理。
而意識本源論的參照物則是時刻都在變化的，不同的時候，設定不同的座標。兩個人一起走路，以對方爲座標，或以經過的某棵樹爲座標，追求的是相對的真理。
對於這位賽斯老太太來說，或許其夢中的世界、比現實中的世界還要更真實一些。至少在目前看來，對於她本人來說，更喜歡夢中的世界多些。
“她……她……身上發生了什麼？”菲麗的聲音忍不住有點顫抖。在這樣的房間裡面，四周都是魔鬼的壁畫，又對着這麼一個詭異的老太太，再加上惡魔茶裡面，還想着惡魔的嘶吼，讓她不由得不悚懼。
“天哪！老太太怎麼了？”賈里斯忍不住叫了出來，“是病了麼？趕快叫一聲，趕快報警，我要立即把醫生叫過來，見鬼，早就說過讓你們跟我走的，你們不聽。”
一邊抱怨，一邊取出手機，就想撥打電話。
“等一等，朋友。”許莫突然叫住了他，一伸手，就將賈里斯的手機拿了過去，按下了掛機鍵。
“喂！你要做什麼？”賈里斯一見對方出手阻止自己，甚至奪走了自己的手機，也是慌了，警惕的望着許莫。
“別擔心，夥計，我沒有惡意。”許莫說着，便將手機還給了賈里斯。
賈里斯結果自己的手機，先是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問題（還可以打電話），這才放心，再次問道：“你要做什麼，夥計，爲什麼要阻止我打電話？”
許莫解釋道：“因爲賽斯老太太根本沒有生病，你打電話，只會造成更大的麻煩。”
“沒有生病？”賈里斯半信半疑，甚至疑的程度還要更大一些，接着道：“你確定麼？夥計，如果老太太沒有生病，爲什麼會突然栽倒？”
許莫笑了一下，“她不是突然栽倒，而是睡着了。”
“睡着了？”賈里斯也意識到自己的措辭有問題，連忙改口道：“對，睡着了，你知道賽斯老太太爲什麼睡着了？”
“或許是由於條件反射吧。”許莫回頭看了沙發上的賽斯老太太一眼，接着補充，“賽斯老太太每晚都是這個時間點睡覺，因此一到了這個時間，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睡着了。”
“見鬼！”賈里斯再次叫了起來，面上的神色顯然有些着急，驚問道：“夥計，你確定？”
許莫點了點頭。
賈里斯見他點頭，再次叫道：“既然這樣，咱們還在這裡做什麼？萬一將賽斯老太太驚醒，就不好了。好了，大家都走吧，賽斯老太太說過的，讓我帶着大家離開，如果我不能帶着各位離開的話，等她醒來，多半是要解僱我了。各位，請跟我走吧。”
但到了這時，誰肯就這樣跟他離開？
許莫還想再看看賽斯老太太身上發生會發生什麼事情。苔絲也是十分好奇。至於馬克三人，則是一心想要弄清楚，這個古怪的老太太身上，到底有什麼特別，這些東西或許有助於幫助他們解決在公寓裡遭遇的那些困擾。至不濟，也可威脅一下這個老太太，讓她在這件事情上做出讓步。
顯然，三人將老太太現在身上發生的事情，當做了一種私密，至少是難以見人。賽斯老太太不願讓他人知道的那種私密。
而這種私密。自己弄清楚了，一定可以威脅到這位老太太。
“見鬼了！條件反射，有這麼厲害麼？”馬克聽到了許莫和賈里斯所說的話，忍不住小聲嘀咕。一雙眼睛。也從賽斯老太太身上。轉移到許莫身上，雖然是在嘀咕，去顯然希望許莫能夠做出回答。
許莫微笑道：“你堅持個幾十年試試。”
“幾十年？不要嚇唬我。夥計。”馬克忍不住吐了吐舌頭，顯然對於‘幾十年’這個說法極爲震驚，對他來說，不要說幾十年，就算是幾個月，只怕都撐不到。
不過，許莫告訴他的，也不是全對，就算他消耗幾十年，每天堅持某個點睡覺，也不可能到了某個點之後，立即就會睡着。困倒是真的，卻肯定能夠支撐一段時間。
賽斯老太太之所以一到了這個點，就不能自我控制的睡着，是因爲她的內心，在這幾十年來，已經完全沉湎於自己塑造出來的和惡魔有關的意識世界。甚至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又或者說她根本沉湎於自己的世界裡面，不想出來，這纔有這樣的結果。
但許莫卻不會對馬克解釋的那麼清楚，也沒有那個必要。
菲麗盯着賽斯老太太，不知爲何，竟突然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忍不住縮了縮身子，抱緊了自己的雙臂，低聲道：“她看起來……看起來很可怕！”
菲爾斯左右望了望，接着道：“爲什麼我心裡這麼不安？”
苔絲忍不住插嘴，“或許是惡魔茶的緣故。”此時，那杯惡魔茶裡面依然在發出聲音，她再也忍不住將被子拿出來，將裡面的茶水倒掉。
這一倒掉，那種尖廝利嚎便突然止了。
尖嘶聲一止，短時間內，衆人的心裡，都不由安定了許多。
馬克看了看惡魔茶的杯子，又問許莫，“夥計，你喝了惡魔茶，就沒有什麼感覺麼？”
許莫微笑搖頭，他天人合一之後，心情平靜，就再也沒有做過夢了。惡魔茶雖然擁有催眠的作用，卻也影響不到他。
但如果苔絲當時喝了的話，結果肯定不一樣。
至於賽斯老太太，能夠進入惡魔的世界，多半也和這麼多年，一直飲用這種惡魔茶有關。
她是黑摩教的信徒，信奉的就是惡魔，因此就算夢到惡魔，她的心裡只怕非但不會害怕，還隱隱有種歡喜的感覺。
之前早就說過了，惡魔也好，鬼神也好，都是人想出來的，存在於虛假的意識世界，永遠不會對人產生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人害怕它，只是在自己嚇自己而已。
賽斯老太太沒有恐懼，這些惡魔，對她當然便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了。
菲麗卻不太相信許莫的話，忍不住道：“那是因爲你還沒有睡覺，等你睡着了你就知道了。”
許莫微微一笑，也不反駁。
苔絲忍不住關心的問：“許，你真的沒事麼？”
許莫輕輕搖了搖頭，突然壓低了聲音，“我沒事，倒是他們……”說着向馬克三人望去。
這三人的心靈顯然受到了影響，這影響一部分來自賽斯老太太行爲，一部分來自公寓的壁畫，甚至還有一部分來自賽斯老太太自身。
至於他們看到的惡魔，當然確有其事，但一樣是因爲心理的作用，三人住在公寓裡面，受到賽斯老太太以及其它因素的影響，時間長了，便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些其它的心思。
當然，這也和三人的意志都不夠堅定有關。
事實上，每天對着某一種東西，朝夕相處，很難不受對方的影響。意志再堅定的人都一樣。除非能夠專注於另外一件事情，心無旁騖，那又另當別論。
“他們……”苔絲聽了許莫的話，便也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接着向其他人望去。
賈里斯還好一些，除了不停的催促衆人離開之外，並沒有其它異常的地方。倒是馬克三人，神情卻慢慢變的緊張起來，不停的東張西望，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恐懼着什麼似的，又似乎在擔心隨時有什麼東西，突然從某一處隱蔽的地方跑出來。
這種情景，帶給苔絲的感覺，就像是小孩走夜路，擔心遇鬼的情景一樣。
三人漸漸不再說話，瞳孔擴張，呼吸也不由自主的變的急促起來。
“天！他們……他們怎麼了？”苔絲猛吃一驚，不由自主的叫了起來。
許莫目光一直在馬克三人身上徘徊，聽了苔絲的話，小聲回答：“沒什麼，不過是突然陷入幻覺，自己在嚇唬自己罷了。”
說話的時候，神色淡定，顯然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天！”苔絲聽了，又是一驚，突然想起了什麼，擔憂的道：“安吉貝拉、里昂他們還在樓下呢。天！他們不會也這樣了吧，不行，我要下去看看他們。”
邊說邊向房間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