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夜色已深

迷神閣中元秀笑顏若花,在解決了曲名之爭後,雖然汪峰打頭帶出了新的爲難,但杜拂日不愧是杜青棠親自教導長大之人,他態度從容,語氣溫和,詞鋒鮮少犀利,然而衆人羣起而攻之,在辯才上居然無人是其十合之敵——若是拂日口舌毒辣一些,恐怕許多人連一合也難以招架。

前朝時候杜青棠的辯才也是名傳天下的,杜拂日到底沒有墮了杜家五房的聲名。

元秀在旁聽得笑意盈盈,李復才輸給了杜拂日幾局,注意到她眼望杜拂日,不由笑道:“我等只顧着與十二郎親近,卻是冷落了貴主了。”他這麼忽然提起,雅座中人頓時都將目光看向了元秀,恰好將她滿是笑意睨睇着杜拂日的情景看在了眼裡,其中雖然有人大爲失落如柳折別,有人不動聲色如王子瑕,卻有更多人欣然而笑,彼此對望,心照不宣。

“本宮原本就是過來看個熱鬧的,你們方纔辯駁入神忘記本宮這樣纔好,如今都看着本宮做什麼?”元秀收回視線,若無其事的笑道。

李復笑着道:“貴主此言甚是,只是貴主畢竟是學生請來,怎能讓貴主就這樣在旁看着?”

“李郎君既然不喜本宮在此旁聽,莫非竟是要趕本宮離開麼?”元秀面露驚訝之色,故作不解道。

不待李復回答,那歐姓士子已經笑着道:“子反兄之言卻反而冒犯了貴主了。”

“如此是學生的不是。”李復也不反駁,當下就着歐姓士子的話笑着自承不是,他這麼說了元秀卻不能借着先前的話離開,便迂迴了說道:“倒也不怪你,本宮這幾日代理宮務,如今究竟有些乏了,便是你不趕,本宮也打算聽完了方纔那段便告辭。”

她直接把話說開,李復等人倒也沒有藉口挽留,畢竟此處並非他們之中某人的府邸,還是迷神閣——若不是因爲今晚秋十六娘獻技,當年瑟二部頭的名聲過盛,方纔李復留下元秀便是不敬了。

“學生送一送貴主!”李復拱手道。

剛纔元秀就是他請過來的,如今他送一送也是理所當然,他在長安衆家少年裡面聲名不低,自然無人起鬨與反對,元秀也知道今晚杜拂日風頭已出,不宜再火上澆油,所以並未去看杜拂日,只點了點頭,正要起身帶了人與李復離開,忽然杜拂日微笑道:“不如我送貴主?”

雅座中頓時一靜,連一直溫文爾雅的王子瑕也面露驚色,看了他一眼。

元秀略感意外,不過她急速的思索了下——覺得還是杜拂日的壓力會比較大,既然如此,她回之一笑:“也好。”

李復立刻退了下去,微笑道:“既然如此,學生便失禮一回了。”

杜拂日朝他點了點頭:“多謝子反兄。”他這句話儼然證明了什麼,雅座裡衆人臉色頓時變得分外精彩。

出了迷神閣,此刻坊門已關,就是北里的街道上,也寂靜得很,只隔着門牆聽見或遠或近的歡聲笑語,有一種飄渺而不真實的感覺。

七月初的夜裡已經有了一些微涼,元秀抓着帷帽,輕輕吐了口閣中的濁氣,隔着面紗杜拂日的面龐有些影影幢幢的模糊着,她低聲道:“十二郎辯才如斯——從前幾次見你沉默寡言,本宮還以爲你當真是不擅言辭。”

“夜色已深,貴主但請珍重。”杜拂日沒有回答她的質問,只是沉聲叮囑。

元秀以爲他說的是燕九懷,面紗下的神色頓時一僵,但想到此刻薛氏就在自己身後,就是跟着薛氏過來的郭雨奴,也是練過幾年武的,何況還有侍衛——再者,迷神閣才重新開張,燕九懷如今還沒那個膽子敢公然冒犯金枝玉葉。

她輕哼了一聲:“本宮自回宮中,有什麼需要珍重的?”說罷登車而去。

馬車轆轤着駛向坊門,雖然如今坊門已關,但以元秀的身份,想要再開門也無妨——拐彎的時候她裝作不經意的揭開了車簾向後一看,卻見夜色裡,迷神閣前高懸的宮燈下,杜拂日一襲華衣,居然仍未進入閣中,反而揹負着雙手站在那裡,他沒有看向馬車,而是看向了頭頂的夜幕。

這是朔月的夜晚,月色幾不可見,只有星光散漫,撒落他一身,如披秋霜。

“九娘想要看到什麼時候?”因元秀來時未曾想到會遇見薛氏,是以只備了一駕馬車,這會郭雨奴和於文融一起坐在了車轅上趕車,薛氏並錦芳便都進了馬車裡,元秀正在失神,冷不防耳畔想起了薛氏刻意壓低的聲音,她一驚,忙放下了車簾。

車中點了一盞宮燈,拿厚紗燈罩罩了,因此光線並不明亮,薛氏的目光好似閃爍着鋒利的光彩:“九娘這是在做什麼呢?”

元秀也不說話,拿了薛氏的手,在她掌心一筆一劃的寫着,隨着她的書寫,薛氏的臉色漸漸變了又變,末了,她面無表情的道:“五郎居然會同意?我不相信!”

“他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因錦芳究竟不比採藍和采綠可信,所以元秀說的含糊,“這會乏了,明兒再與大娘仔細說罷。”

薛氏皺眉道:“當初,杜青棠就是個喜歡說話拐彎抹角的主兒,到了他的侄子,總也不脫這個習性,你老實告訴我,他方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堂堂金枝玉葉,又是在長安城中,不過是夜晚了回宮裡去,有什麼需要珍重的?”

元秀心裡暗叫一聲糟糕,杜拂日這句話裡提醒之意太過明顯,薛氏又是個執拗的脾氣,她只得將燕九懷招供出來,畢竟當初在燕九懷手裡吃的虧不小,縱然對這位燕小郎君滿心怨恨,元秀到底也沒臉全部說出來,只是含糊道:“那位燕小郎君從前不是幾次闖進我馬車裡面麼?方纔在迷神閣裡也看到他了,他與杜家十二郎也是相識,寒暄了幾句,我當時見着了他臉色不太好,大約這杜家十二郎也是知道燕小郎君的性情了,所以這才提醒我一二,但我想這會有大娘在,況且我今兒在閣裡也露了身份,那燕小郎君定然是知道輕重的。”

薛氏聽了卻有些狐疑道:“燕家小郎君前些日子受了重傷,因損及心脈,傷勢極重,上次替秋十六娘到紫閣別院去投帖,還特特帶了今兒給咱們耍賴讓你身份暴露的孟二郎隨行以備不測,他雖然性格跳脫了點兒,總也是知道輕重的,如今他看似行動如常,其實連跑幾步也跑不得,如何來爲難你?”

薛氏這麼一說,元秀也覺得奇怪,這句話若是燕九懷說來,她壓根連想都懶得想,只管丟到一邊去,但杜拂日素來的印象裡,卻是端方君子……況且方纔還是他不惜引人注意,主動從李復那裡要了送別的差使,以他辯才送別時候說什麼話不好,偏生這麼說,想覺得他沒有旁的用意都難……

元秀沉吟良久,對採藍道:“叫他們折回去,我要問個清楚!”

薛氏難得沒有反對,而是淡淡道:“幸虧咱們還沒叫開坊門,倒也算不上太過麻煩。”

見薛氏這樣的態度,元秀心中一動——薛氏並不贊同她與杜拂日親近,如今居然沒有阻攔——從薛氏方纔之言可見薛氏雖然對杜拂日不熟悉,但對杜青棠的性情卻有所知,這也難怪,一來杜青棠在長安聲名過盛,二來他與文華太后及郭家之事大有關係,薛氏是郭家養女不管想不想報仇又怎能不留意着他?

如此看來,薛氏是否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提醒自己回去?

元秀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惶恐之情!

第一百六十章 別院第二百五十八章 隻手遮天(上)?第三百四十八章 家國(十二)第二百九十五章 匯合第三百五十一章 算與間(三)第十三章 杜府青棠第一百七十一章 紫閣相見第三百六十一章 流火(四)第二百三十五章 昭賢太后第二百五十九章 隻手遮天(下)?第三百零三章 宮務第一百三十四章 濯袂第三百六十六章 流火(九)第一百六十四章 罅隙漸第二百六十七章 古薇娘(下)第三百五十二章 算與間(四)第三十八章 河北三鎮第二百三十三章 羅美人第七十八章 蘇律兒第二百八十章 國、家孰重?第一百三十四章 濯袂第二百零四章 郭妻第二百二十九章 未雨綢繆第三百三十九章 家國(三)第一百六十五章 紫閣別院第一百三十九章 京兆孟郎第三百五十章 算與間(二)第三百八十九章 局中之局(一)第一百五十四章 驚夜第二百零三章 田夫人第三十三章 李佑第五章 風波乍復起第二百九十一章 攤牌第一百九十六章 約戰第三百二十八章 狂颮漸(三)第三百八十五章 市中殺(十六)第八十一章 神禾賽馬第一百六十三章 下降之日第三百二十五章 夜色已深第二百四十四章 自雨亭第三十六章 約見第三百九十七章 局中之局(九)第十五章 獨家買賣第一百八十五章 危機!第三百十六章 琵琶第三百五十一章 算與間(三)第一百三十六章 飄風驟雨驚颯颯第七十五章 長生子第五十四章 薛氏(上)第十七章 阿孃第一章 故人來第三百零五章 鄭斂第四百十章 結局第三百二十四章 煌者,光也第二百四十二章 算第三百零七章 和靜郡主第二百四十六章 真兇第二十七章 國破山河在第四十六章 香囊第九十五章 新人第一百二十六章 蓮鏡之前論紅妝第一百七十九章 小九第九十八章 兄弟第一百二十章 藥第六十一章 提親第二百八十章 國、家孰重?第一百一十八章 爭渡第三百九十四章 局中之局(六)第一百五十五章 顏面?第六章 訊來急第三百八十八章 市中殺(十九)第三百二十五章 夜色已深第三百十七章 再遇第三百三十五章 靈光(三)第二百二十八章 出氣第六十一章 提親第六十三章 綠腰第二百八十三章 父子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產第十八章 帝心第二百九十九章 錯誤第五十二章 封邑第十九章 雲州公主第二百五十二章 霍蔚(上)第一百一十三章 杜家三郎第三百四十七章 家國(十一)第二百五十六章 郭十五郎第三百零三章 宮務第三百二十四章 煌者,光也第三百九十九章 局中之局(十一)第一百六十六章 山風急雨第一百二十二章 張獻第四百章 局中之局(十二)第七十五章 長生子第三百三十章 狂颮漸(五)第三百四十二章 家國(六)第二百二十四章 長安第三百九十五章 局中之局(七)第二百五十六章 郭十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