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子走後沒多久,黑衣人便與陳澤軒出現在了林笙的房間裡。
看着面前的二人,林笙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不得不說,黑衣人在猜度人心這一方面真的很厲害。
通過逍遙子剛纔看到自己的反應,當真是將自己看作了林笙……
將剛纔與逍遙子之間的對話轉述給了黑衣人後,黑衣人點點頭,眼睛裡散發着得逞後的亮光,“看來,計劃進展的不錯。”
“啊,對了。”轉頭,黑衣人對陳澤軒道:“三日後,老皇帝將派人去巡查江堤,這次築堤工程是由清王手下的人負責的。”
陳澤軒瞬間領回到了黑衣人話裡的深意,眸光微動,問道:“師父是想讓江堤出事?”
黑衣人冷笑一聲,緩緩道:“江堤一旦出事,清王必定是逃脫不了責任的。”
皇家親情淡漠,清王一出事,那麼宣王必定會落井下石,好將清王手中的大權給包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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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次黑衣人針對清王的目的,並非是引起清王和宣王兩個人的爭鬥,而是想試探一下八皇子的態度。
他若是一如既往,沒有什麼動作,這說明可能他真的無心於權勢爭鬥亦或者是隱藏的太深。
如果他有了動靜,這就是黑衣人所期望的了。
畢竟,八皇子雖然年紀小是小了點,可正如陳澤軒和林笙之前所說的那般,他容易受掌控。
所以,倘若真能試探出八皇子的野心來,這便極好了。
陳澤軒想了想,沉聲道:“三日後,似乎是老皇帝選秀的日子了。”
三年一選秀,雖然老皇帝一把年紀了,但是隻要人還沒死,選秀制度還沒廢,那就得繼續進行。
林笙靈機一動,忽然開口道:“師父,這次選秀,是不是可以安插進我們的人?”
黑衣人看了林笙一眼,幽幽道:“京中適齡女子皆可參選,咱們的人混進去也不難。”
“老皇帝年紀大了,除了八皇子之外,這三位王爺府中都沒有正妃。”
“興許,老皇帝也會藉機給他們選妃。”
林笙和陳澤軒一聽,覺得黑衣人說的也不是不可能。
陳澤軒緊接着道:“師父,這兩年,方家似乎收斂了許多,聽說方家的大公子方晉陽已經通過了選試,若是沒意外的話,應該下個月初就可以進入朝中任職了。”
頓了頓,又道:“還有,方家的嫡女方紫薇,三日後也會參加選妃大典。”
“哦?”黑衣人眯了眯眼睛,沉思了片刻,“當年方旭是被清王所殺,想必方家至今仍舊是對清王懷恨在心的。”
“我們可以利用方家,將清王給除掉。”
“師父說的沒錯,的確可以挑起清王和方家的戰爭。”陳澤軒很是贊同,但語鋒一轉,又道:“不過,皇上那般厭惡方家,應該不會將方家的女子選入宮。”
“方紫薇不入宮的話,便會賜給幾位王爺爲王妃。”
“而太后疼愛亓灝,恐怕是想將方家推到他身邊去了。”
林笙聽罷,搖頭道:“哥哥,也不見到亓灝娶方紫薇就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先不說他是否願意,只說皇后也是方家出來的人,她必定不願讓亓灝得到方家的助力。”
“只是八皇子還太小了,沒到娶親的年紀,否則皇后一定會讓八皇子娶方紫薇的。”
“你分析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陳澤軒抿了抿脣,緩緩道:“總之,不管如何,方紫薇是不能嫁給亓灝的。”
黑衣人冷哼一聲,“她不僅不能嫁給亓灝,就是宣王,也是不能的。”
“那……師父的意思是?”林笙覺得黑衣人話裡有話,低聲問道。
黑衣人古怪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林笙只覺得黑衣人那笑透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滲人,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師父,時候不早了,笙兒該休息了。”陳澤軒見林笙臉上有些倦意,便主動提出要離開。
黑衣人“嗯”了聲,與陳澤軒從窗戶上消失。
林笙想着黑衣人提起方紫薇時候那眼神,忽然爲她有些擔心。
不過想着方紫薇與她又沒什麼關係,也就重新躺下安然入睡了。
三日後,便是那選秀大典的日子。
一大清早,宮門口便擠滿了車輛。
林笙今日也進了宮,不過她是去給太后鍼灸的。
選秀的場地設置在了永和宮,林笙給太后鍼灸完了後,原本是要打算離開的。
但想着今日宮裡必定熱鬧非凡,所以她也就跟在太后後面一併往永和宮去了。
當然,太后沒發現林笙跟着,畢竟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而宮裡的太監、宮女見她是跟着太后一起進入大殿的,也自然認爲是太后准許她來的。
所以,林笙這也算是狐假虎威了。
當所有的人落座後,林笙站在距離蘭嬤嬤不遠處的地方,低着腦袋,眼睛時不時的偷偷擡起往人羣掃去。
放眼望去,滿眼都是花枝招展的姑娘。
紅的,綠的,粉的,白的,紫的,藍的……各種顏色衣服的姑娘看着讓人眼花繚亂。
雖然顧瑾璃看的並不真切,可是她知道,今日是個極其重要的場合,若是被有幸選中了進了宮,這可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因此,女子們必定極爲的重視,要盛裝打扮才行。
忽然察覺到一道凌厲的目光射向了自己,林笙下意識的轉頭望去,只見男席的第一個位置上,坐着一個化成灰她也認識的人。
亓灝冷着一張臉,望着林笙的眼神很不友好。
那眼神裡的意思,似乎是在質問她爲何也會出現在這裡。
也是,皇家的宴會,她一個身份卑微的外人,還真是沒資格。
在亓灝看向林笙的是,太后和蘭嬤嬤也發現了她的存在。
眉頭緊皺,太后瞪着林笙:“你怎麼也在這裡?”
雖說林笙剛給太后鍼灸完,身上舒服輕鬆了不少,可語氣裡還是帶着一絲不滿。
畢竟,前幾日林笙可是不知死活的要了太后一副墨寶的。
如此不討喜的人,太后能縱容她到現在,無非是因爲林笙的醫術罷了。
要不然,換做別人,也早就被人毫不客氣的拖下去了。
林笙一怔,立即喚作一副惶恐的模樣,顫抖着聲音道:“不瞞太后,您剛鍼灸完就出寢殿,容易受風頭痛。”
“所以……所以草民擔心太后染上風疾,這才大着膽子跟了過來。”
“還……還望太后恕罪。”
“哦?”太后聽罷,儼然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這麼說,你是爲了哀家好纔來的?”
林笙連連點頭,不似作假:“是是是,草民當真是擔心太后鳳體不適。”
太后冷哼一聲,也懶得與她多費口舌,不耐煩道:“罷了,你既然來了,就老實的待着。”
“等選秀大典過後,你順便再給婉兒丫頭瞧瞧身子。”
“藥也吃了幾天了,該有起色了。”
這樣的場合,尹素婉沒有來。
準確的說,是不敢。
因爲有亓灝在,她可不敢主動送死。
而且,老皇帝的聖旨早已下了,尹素婉是一個被休棄的女人,部分知情者知道當年顧瑾璃跳崖之事完全是她一手主導,因而她現在也算是聲名狼藉了,哪裡還敢出現在大家面前?
林笙應了聲,“是,太后。”
她一直沒有說,尹素婉的身體,不是她之前說的心脈受損這麼簡單。
尹素婉體內有慢性毒藥,而且還不止一種。
當然,她不可能知道,一種是亓灝所下,另一種則是在亓灝之前,林笙爲尹素婉治療腿的時候動的手。
現在頂着林笙這張臉的顧瑾璃,是不可能真正去醫治尹素婉的……
見老皇帝和皇后看過來,林笙於是往一旁縮了縮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今日,她只是個看熱鬧的人,可不能隨便搶了誰的風頭。
亓灝握着酒杯,將林笙臉上的表情收入眼底,眸光諷刺。
他忽然覺得,女人這種生物真是善變的。
那晚上在南山腳下,顧瑾璃的墓前,林笙還冷若冰霜,一副要恨得吃人的面孔。
而現在面對太后,她倒是能立馬低頭服小,呵呵!
老皇帝視線在衆多選秀女子身上蜻蜓點水一般的劃過後,清了清嗓子,對賈公公使了個眼色。
賈公公會意,手中拂塵一甩,提着尖細的嗓子,大聲道:“今日選秀,分爲兩場。”
“第一場,觀儀容。”
“第二場,賽才藝。”
其實,嚴格來說,是分爲三場。
早在這些應選的姑娘進宮之前,宮中十分挑剔嚴格的資深老嬤嬤需要對每個姑娘進行“驗身”。
首先,在身形上,身高必須七尺一寸,肩寬必須一尺六寸,臀寬要比肩寬少三寸,從肩膀到手掌必須二尺七寸,手掌手指共要四寸長,從大腿到腳長三尺二寸,足長八寸……
然後,仔細察看每人的五官、頭髮、皮膚。
歪嘴斜眼的不要,毛髮多的不要,毛孔粗大的不要,身上有疤痕的更不能要。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驗明是否是處子之身。
這三個環節過了,纔有能站在老皇帝面前的機會。
頓了頓,賈公公繼續道:“第一場,現在開始!”
所謂的“觀儀容”,也就是看看步姿風韻與容貌儀表。
於是,那些腳稍大的,手腕稍粗的,舉止不端的,又遭到了淘汰。
有些姑娘緊張的小臉發白,額頭冒汗,更有甚者,還一激動的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林笙瞧着這些一心想中選的姑娘,不自覺的想撇撇嘴,但還是忍住了。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瞥了一眼皇后,見皇后那面上掛着端莊高貴的笑,覺得很是虛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