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灝瞬間也明白了琴絃斷的原因,在杜江的攙扶下,他也站起身來,用盡所有力氣喊道:“逍遙子前輩,晚輩亓灝,請求見您一面!”
平時高高在上的寧王爺亓灝,什麼時候有如此低聲下氣的一面?
顧瑾璃望着他,眸子裡有什麼東西淺淺流淌。
亓灝見顧瑾璃看着他,不禁也與她對視。
他的眼神太深沉,太複雜,有一些顧瑾璃看不透的東西。
垂下眸子,她似乎明白了自己剛纔爲何寧可手廢也要堅持的原因了。
不止是爲了換取一個離開寧王府的機會,還有因爲亓灝爲她擋了一劍,所以她便願意成全他對尹素婉的這一片心意。
不想承認,她被他感動了。
即便是亓灝所做這一切不是爲了她,但身爲一個女人,她覺得如果能有這樣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愛着自己,將自己放在生命中的首位,那麼就算是第二日就要死了,也是值得的。
因爲,這世上的真心少的可憐。
所以,才更顯珍貴。
而且女人的心,的確又像花兒一般柔軟。
這一刻,她竟忘記了他對自己的傷害……
“哈哈哈……”一陣洪亮有磁性的笑聲從某個暗處傳來,讓亓灝等人不禁喜出望外。
果真,從他們到了絕情崖到現在,逍遙子是一直都在的。
也就是說,他們並沒有白等,顧瑾璃也沒有白白“犧牲”。
亓灝用力扶住杜江的胳膊,再次大聲道:“逍遙子前輩,還請您爲婉婉診治一次!”
雖說是一次,可他知道,只要逍遙子出手,沒有醫治不了的疑難雜症。
逍遙子的聲音再次在黑夜中響起,“彈琴者何人?”
衆人四處尋望,可仍見不到逍遙子的半點人影,可見他的功力有多深厚。
顧瑾璃一愣,她沒想到逍遙子會問這個。
動了動發麻的腿,她對着前方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小女子顧瑾琇,斗膽請逍遙子前輩爲寧王妃治療腿傷。”
其實她也不知道逍遙子的人到底藏在何處,但是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哈哈哈,顧瑾琇?好名字!”逍遙子朗聲大笑後,又道:“琴,彈的不錯!做老夫的徒弟可好?”
不僅是顧瑾璃以爲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就連亓灝都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愛月瞪大眼睛,掏了掏耳朵,轉頭問杜江道:“剛纔,逍遙子前輩說什麼?”
杜江笑道:“他要收顧側妃爲徒。”
逍遙子本就性格古怪,行事隨心所欲,毫無章法可循,他突然來這麼一出,也在情理之中。
顧瑾璃斟酌片刻,不卑不亢道:“多謝前輩厚愛,只是瑾琇資質平平,實在是無任何學醫的天分。”
頓了頓,她試探道:“不過……若是能得前輩的醫書一本,瑾琇必定能受益匪淺。”
逍遙子醫術說是天下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當聽到他說要收自己爲徒後,除了受寵若驚,顧瑾璃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願意的。
一來,她確實對醫術感興趣,若能跟在逍遙子身邊,一定收穫頗多。
二來,拜師在逍遙子門下,那麼她便有了一個離開寧王府的正當理由。
只是,她的身份,不僅是丞相嫡女,也是寧王側妃。
而逍遙子醫術再高明,到底也是江湖中人。
皇家牽扯太多,她當真不是說能脫身就脫身的……
再者,倘若她直接痛快的答應了做逍遙子的徒弟,如此明目張膽的表露出了離開之心,亓灝能同意纔怪!
她的話說罷,只聽得逍遙子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遺憾,“既然如此,那老夫便不再強人所難!告辭!”
聽到逍遙子要走,亓灝急聲道:“前輩留步!你還沒有給婉婉看腿傷,怎能離開?”
曲子也聽過了,逍遙子若就這樣走了,豈不是在耍着他們玩?
餘光瞥見顧瑾璃紅的像是十根紅蘿蔔的手指,心中怒火“噌噌噌”的燒了起來。
長時間的沉默,就在衆人皆以爲逍遙子生氣了,不會再有迴應後,只聽得一道用內力傳來的聲音:“三日後,自會有人上門!”
衆人一聽,剛纔垮下來的臉瞬間又染上了喜色。
“王妃的腿有救了!”秦峰還不知尹素婉背地裡做的那些齷齪事,因此是發自內心的爲她感到開心。
杜江不知尹素婉的腿若是好了,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畢竟她如今的心計不亞於玉夫人和柳夫人。
倘若今後她變本加厲,也跟玉夫人一樣,在府中興風作浪起來,這可怎麼辦?
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他只能祈禱希望王爺的這次決定沒有錯。
亓灝聽罷,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撐着無力的身子,他深深的看向顧瑾璃,薄脣動了動,他的話還未出口,卻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王爺!”
“亓灝!”
秦峰和顧瑾璃一驚,急呼出聲。
“快回府!”摸着亓灝滾燙的額頭,顧瑾璃語氣裡帶着連自己都未察覺出來的急迫。
“走!”杜江背起亓灝,再次施展輕功快速往寧王府飛去。
寧王府裡,亓灝被杜江直接揹回了書房。
若是以往,他必定會將亓灝安置在怡心院。
可現在,亓灝已有幾個晚上沒有留宿在那了,所以杜江猜不透亓灝究竟是何心思,便想着還是書房穩妥些。
秦峰將顧瑾璃和愛月送回來後,又立即動身去了太醫院將魏廖請了來。
魏廖給亓灝把脈後,驚訝於竟有人能在第一時間及時的將毒素控制住,不由得多問了幾句。
杜江誠實的將顧瑾璃的法子告訴了魏廖,魏廖聽罷,很是讚賞,私心裡想着有機會一定要與顧瑾璃多探討一下醫術上的問題。
後背上的傷,雖只有兩道,可卻深可見骨。
魏廖開了幾副藥,又留下了不少的創傷藥後,便離開了寧王府。
秦峰剛把魏廖送走,只見雙兒和寶珠推着坐在輪椅上的尹素婉便急匆匆的過來了。
“王爺怎麼樣了?”尹素婉還沒進房間,整個人就看上去很是緊張。
若仔細聽的話,就能感覺出她的聲音在發抖。
秦峰一邊幫尹素婉開門,一邊道:“王妃您放心,王爺他無性命之憂。”
“咕嚕,咕嚕”,輪椅推到了牀榻邊。
尹素婉看着亓灝蒼白的臉,眸光暗了暗,突然冷聲道:“我沒記錯的話,王爺上次帶着顧瑾琇去宮宴,回來的路上就遇到了刺殺!”
“這次雖說是因着我纔去的絕情崖,可到底還是因爲跟顧瑾琇在一塊才受的傷!”
“既然那法師說顧瑾琇與王爺八字不合,那便趁着今日將她遣回丞相府!”
一旁拿着帕子給亓灝擦臉的杜江一聽,不禁出聲道:“王妃,不管是今日一事,還是上次王爺遇刺,都與顧側妃無關,要不是她,今日王爺就……”
第一次遇刺,那是宣王在背後策劃的。
雖然今日那幕後之人還未來得及去查,但杜江知道,肯定不是顧瑾璃所爲。
而且,多虧了顧瑾璃給亓灝點住了穴道,亓灝才能撐那麼久。
所以,在聽到尹素婉這話後,他不由得正義感便爆棚。
“夠了!”尹素婉冷冷的望着杜江,不滿道:“本王妃一切都是爲了王爺和王府好,若今後再出了什麼岔子,是你杜江能擔得起責任?還是秦峰?”
秦峰剛纔聽到尹素婉直接稱呼顧瑾璃的名字,連一聲客氣的“顧側妃”都不叫了,正在納悶她這是怎麼了。
猛然聽到自己被點了名字,他才緩過神來,條件反射道:“王妃,您喚屬下有何事?”
“就說是本王妃的意思,顧瑾琇乃天煞孤星,若繼續留在府中的話,於王爺和寧王府都不利,即刻派人將她送回相府!”
“啊?”秦峰一怔,很是驚訝:“王妃,您竟然……竟然要趕顧側妃走?”
“怎麼,本王妃的話,不好使了?”尹素婉見秦峰站着不動,眼神越發的狠戾起來。
在亓灝與顧瑾璃清早離開王府,動身前往絕情崖的時候,她既開心,又糾結。
開心的是顧瑾璃的手會因彈琴而廢,不開心的是要真彈個三天三夜,也就是說他們二人在外面要一起度過這麼長的時間了。
即便他們不是單獨相處,身邊還跟着侍衛和丫鬟們,可她想想還是不舒服。
當亓灝一被杜江揹回來,她就從桂嬤嬤那收到了他受傷的消息。
心急之下,她立刻讓兩個丫鬟推着輪椅趕了過來。
然而,在來書房的路上,她竟聽到了一個小丫鬟說什麼亓灝身上的傷是爲了保護顧瑾璃所致,她原本還能剋制幾日的怒火,再次燃了起來。
因此,她便拿出了王妃該有的氣場和威勢來。
杜江難得見她現在這副疾言厲色的模樣,垂首拱手,他沉聲道:“王妃,您是王府的女主人沒錯,可府中大小事務還是應得王爺的同意才能定奪。”
“呵,王爺平時對本王妃如何,你們難道看不見?只要是本王妃的意思,王爺何時拒絕過?”尹素婉冷笑一聲,身上再無任何溫婉賢良之氣。
如此步步緊逼,句句鋒利,不止讓秦峰難以相信,就連雙兒和寶珠兩個貼身婢女,都不自覺的嚥了口唾沫。
二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驚之色。
原來王妃也會有陰狠毒辣的一面,只不過卻從未在人前顯露罷了。
可今日,王妃她這是終於撕下僞裝了?
難道,王妃就不怕王爺醒來知道了她擅作主張將顧瑾璃趕出去而生氣?
亦或者,王爺現在人還沒醒,但要是也能聽到呢?
尹素婉眯了眯眼睛,幽幽道:“杜江,你莫要忘記了,本王妃纔是王爺最親密之人,該聽誰的話,該效忠於誰,你最好心裡有個數。”
秦峰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所以尹素婉根本懶得去與秦峰計較。
但杜江卻不同,他心思敏捷,辦事又沉穩,最重要的是他似乎站在顧瑾璃那邊,所以尹素婉這幾句話,則是在警告他莫要選錯了主子,他若真跟着顧瑾璃,那絕沒好下場!
當然,亓灝現在是昏迷着的,他要是聽到了她與杜江的對話,也好。
一來,她要他清楚的記住,自己纔是他的正妃,是與他比肩而立那個人。
二來,她要行使王府女主人的正當權力,爲了寧王府的安寧清理門戶。
他若是不願意,不開心,那就直接找她來對峙!
她倒是要看看,在自己這個近十年的青梅竹馬和那個惡毒蛇蠍女之間,他會如何選擇!
杜江不傻,自然能聽懂尹素婉的意思。
擡眸,他沉聲道:“王妃多慮了,屬下是王爺的人,效忠的人自然也是王爺。”
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以前、現在、未來,屬下都只有王爺這一個主子。”
“你!”尹素婉沒料到杜江竟如此敬酒不吃吃罰酒,攥了攥拳,她對雙兒和寶珠道:“去芙蕖院,幫顧瑾琇收拾東西去!”
“呃……是,王妃。”雙兒縮了縮脖子,然後拉着寶珠擡腳就要出書房。
“王妃,不可!”杜江臉色一沉,出手將兩個丫鬟攔住。
對於尹素婉,起初在得知她背後下的黑手後,他因着她是王爺心頭的明珠,所以便盡力不帶太多的主觀色彩去看她。
但現在,她這般變本加厲,着實是有些過分的厲害了!
哪怕尹素婉是王妃,也不能肆意妄爲,目無王府規矩!
而且,從今日亓灝爲顧瑾璃捨身擋劍來看,顧瑾璃並不像是大家認爲的那樣,對亓灝來說不值一文。
相反,顧瑾璃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住進了亓灝的心裡。
興許,她的地位還是不及尹素婉。
但至少也說明了,除了尹素婉之外,亓灝的世界裡開始多了不同的顏色……
如果等亓灝醒來,發現顧瑾璃離開了,杜江不用想也能猜到他的反應。
可能並沒有過多激烈情緒外顯,但亓灝的心裡絕對是掀起了狂瀾。
所以,杜江絕對不能聽從尹素婉的命令,絕對不能放顧瑾璃走。
不過,要是顧瑾璃知道自己本有離開王府的機會,但卻被杜江給“好心”斷送了,估計就要抑鬱的哭了……
“咳咳咳……”一陣咳嗽聲,亓灝睜開了眼睛。
“灝哥哥!”尹素婉臉色一變,眨眼之間那滿眼的怒氣瞬間化成了兩股清淚。
她緊緊握着亓灝的手,哽咽道:“灝哥哥……聽說你受了傷,婉婉好擔心。”
秦峰看着尹素婉這變臉速度如此之快,不禁咋舌。
亓灝拍了拍尹素婉的手,藉機將手從她掌中抽了出來,聲音沙啞道:“讓你受驚了。”
“嗚嗚……灝哥哥沒事就好。”尹素婉將亓灝攙扶着坐了起來,擦了擦眼淚。
“杜江,你站在那做什麼?”亓灝又捂着嘴咳嗽了兩聲,轉頭看向杜江。
杜江看了一眼尹素婉,然後不着痕跡的用胳膊將寶珠和雙兒從門檻上推了回去,沉聲道:“剛纔屬下想着您醒來了可能會餓,所以這纔想着給您去廚房準備點吃的。”
說罷,他折身回來,倒了一杯茶遞給亓灝,“王爺,您先喝點水。”
亓灝“嗯”了聲,抿了口茶後,問道:“什麼時辰了?”
杜江道:“回王爺,差不多快亥時了。”
“亥時……”亓灝有氣無力的將茶杯遞迴給杜江,喃喃道:“顧……”
那個人的名字剛到嘴邊,卻在他遇到尹素婉直射過來的眸光的時候給嚥了回去。
剛纔,他的腦袋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是發軟疲憊。
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他夢到自己正抱着顧瑾璃在天上飛,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的手一鬆,顧瑾璃便從高空中掉了下去,故而他這才醒了過來。
一想到剛纔做的噩夢,他便想起來她那流血的十指……
只是,當着尹素婉的面,他不好去提其他女人……
抿了抿脣,亓灝緩緩道:“顧成恩現在如何了?”
杜江立即會意,恭敬道:“回王爺,顧侍郎正被邱大人盯着改良軍營的兵器。”
“陳澤軒可有什麼動靜?”亓灝點頭,又問道。
杜江搖頭,“世子還是跟昨個一樣,上午去宮裡陪太后解悶,下午便跟京中幾個貴門子弟要麼去蹴鞠,要麼去新開的那茶室聽小曲兒。”
亓灝擺擺手,“去查一下今日刺殺本王的是何人。”
杜江應了聲,立即退了出去。
亓灝動了動身子,眉心微皺。
即便是後背抹上了清涼的藥膏,可稍微一動彈,還是疼得很。
“灝哥哥……”尹素婉咬了咬脣,再次握住了亓灝的手,紅着眼睛小聲道:“以前你說過,不要婉婉受傷,因爲那樣你的心會痛。”
“可是,灝哥哥,你知道嗎?看到你受傷,婉婉的心又何嘗不痛呢?”
到底是愛了這麼多年的人,看着眼前這雙含淚的眼睛,亓灝就是再想冷硬着心腸,也不禁於心不忍。
深吸一口氣,他勉強摸了一下尹素婉的頭,“本王沒事,你莫要擔心了。”
要是擱在以前,他肯定會說不要哭了,看着她掉眼淚,他會心痛。
當然,現在他依舊會爲她心痛,只不過卻並不會動不動就因爲掉幾滴眼淚就會心疼了……
尹素婉靠在亓灝的胸前,吸了吸鼻子,試探道:“灝哥哥,婉婉的腿,就算真的一輩子都無法行走也無所謂了。如今婉婉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希望灝哥哥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只是……法師說過,要想王府順順當當的,恐怕得將顧側妃……”
她擡頭,偷偷瞄了一眼亓灝的臉色,見他並未露出異色,又大着膽子繼續道:“灝哥哥,要不然咱們就先聽法師的意思,讓顧側妃回相府小住一段時間?”
亓灝攬在尹素婉肩頭的手一僵,半晌才輕聲道:“婉婉,本王不信鬼神,也不信什麼天命。”
“很多東西都是事在人爲,也事在巧合。”
“本王不會因爲聽了法師的幾句話,就會趕顧瑾琇走。”
尹素婉聽罷,眸光一閃。
抓着他的胳膊,她扯着脣,使得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麼僵硬,“可是,灝哥哥,婉婉不想因爲我而毀了顧瑾琇的幸福,也毀了我們兩個人的正常生活。”
“我們……纔是真正的夫妻。”
“爲什麼……中間要多出一個人來呢?”
她的聲音裡帶着哭腔,像是那琴絃上發出的瑟瑟聲響,哀婉又讓人不忍。
說罷,她又撲回亓灝懷中。
淚水打溼了亓灝胸前的衣襟,可亓灝卻一言不發。
這短暫的沉默,讓尹素婉更加難過和不甘,但也更慌了。
就在她在想着要不要說些什麼圓場的話的時候,只聽得亓灝沉沉的聲音在她的腦袋上方響起。
“婉婉,再過三日,逍遙子便會來府上爲你看腿傷。”
“這次,顧瑾琇她出了不少力,倘若你的腿真能痊癒。”
“那麼……以前的賬,便消了吧!”
尹素婉暗咬銀牙,胸口因忿恨起伏不定。
“灝哥哥說的是,原本……我就沒有想要與顧側妃計較。”斂去滿眼恨意,她一字一句道:“不過,灝哥哥將她留下,是要承認她的身份了嗎?”
這一句話,讓亓灝不知該如何開口。
目光落向窗外天空中掛着的那一彎月牙,亓灝緩緩道:“她的手因彈琴所傷,日後在生活上可能也會受到影響。”
“再者,女子若是被夫家休掉,那在亓國便是一件極其丟臉的事情。”
“婉婉,你若是本王,你會如何做呢?”
他這話,一來是在暗示顧瑾璃在爲給尹素婉治療腿的過程中,也是有所犧牲的。
二來,則是讓尹素婉以一個女子的身份,設身處地爲顧瑾璃着想一番。
表面善良如尹素婉,她會再強硬或者兜圈子繞彎子要求將顧瑾璃趕出去嗎?
果真,尹素婉用力從牙縫之間擠出一句話來,“灝哥哥,婉婉明白了。”
一句明白了,便是一切任憑亓灝做主的意思了。
“婉婉果真是這世上最善解人意的女子。”亓灝笑了笑,將她耳邊的碎髮理到了耳後。
尹素婉將眼淚嚥下,低着頭給亓灝掖了掖被角,悶聲道:“灝哥哥,你身上還有傷,需要好好休息,婉婉就……就先回怡心院了,明日再來看望你。”
“好。”亓灝點頭,然後目送着雙兒和寶珠推着尹素婉離開。
待主僕三人走遠後,秦峰撓着腦袋道:“王爺……屬下有一件事情很是不解。”
亓灝想着剛纔尹素婉的話,語氣不自覺的冷了起來:“什麼事?”
“就是……就是您爲什麼要替顧側妃擋劍啊?”秦峰眼珠子轉了一圈,問道:“還有,王妃都說了,顧側妃命盤不好,跟咱們寧王府相沖,您爲何還留着她?”
亓灝冷冷的瞥了秦峰一眼,幽幽道:“出去。”
“啊?”秦峰一怔,尷尬道:“王爺……屬下好奇嘛,您就給我……”
察覺到亓灝面色不悅,秦峰便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待屋內只剩下了自己,亓灝微微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