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藉口魏夫人還是能聽得過去的,只是她難免有點擔憂,上下打量未央好幾眼,拉着她坐下道:“我魏家雖然香火尚算旺盛,可你若是能早早替魏家開枝散葉,我這個當婆婆的就更高興了。”
開枝散葉?未央乾笑,心想她又沒真嫁給魏羨淵,難不成塞個枕頭到肚子裡給她生啊?
“子嗣這東西,強求不得,夫君與我年紀都還小……”
“小什麼?”魏夫人瞪眼:“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羨淵都已經滿月了!”
閉了嘴,未央蹲在她旁邊。乖乖地給婆婆捶起了腿。
“其實你這麼匆忙嫁過來,也有點委屈你。”魏夫人嘆息:“羨淵年紀的確還輕了點,沒個定性,又經常在外頭惹事。心裡還沒個當人丈夫的覺悟。咱們女兒家懂事都早,你得多包容他。”
未央點頭,覺得魏夫人對自己兒子的評價還是很客觀的!
“不過有些事能包容,也有些事不能包容。”嚴肅了神色。魏夫人拉着她的手看着她道:“你是羨淵的正室夫人,他要是在外頭不三不四的,你得多勸着。實在勸不住,就告訴他爹。讓他爹來收拾他!”
不三不四?未央眨眼想了想,魏羨淵好像的確是挺喜歡往外跑的,但不三不四倒是不至於,除了和公主喝花酒,其餘的時候,他好像都是有自己的正經事要做。
“這是女人管家的冊子。”伸手拿出個東西塞進她手裡,魏夫人神秘兮兮地道:“你初爲人婦,丈夫做錯事的時候肯定抹不開臉直說,那你就記下來,記他每天什麼時候回家、什麼時候用膳、什麼時候出門。每十天交給我一次,我自會幫你提點他。”
“這……”未央連連搖頭,哭笑不得:“這不跟看犯人似的麼?”
“你不知道。”魏夫人語重心長:“男人就是要靠看的,不然指不定揹着你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可我……”
“行了。”魏夫人擺手起身:“就這麼說定了,十天我讓謝嬤嬤來收一次冊子,你記得寫清楚點。”
未央錯愕不已地看着她的背影,等影子消失在門口,才低頭看向手裡的冊子。
她這是成什麼啦?管家婆?
扁扁嘴,未央有點委屈,她還是想回去躲在屋子裡造機巧。
魏羨淵在後院練劍,一把蟾魚劍粼粼生光。飛舞之間劍氣漫天,煞是威風。魏羨魚站在旁邊看了半晌,等他停下來,才把手裡的東西朝他扔了過去。
瀟灑地伸手接住,魏羨淵回頭挑眉:“偷襲我?”
“誰家偷襲扔大刀啊?”魏羨魚沒好氣地道:“你的東西,送還給你。”
魏羨淵低頭一看,這不是杜未央送他的明月刀麼?不過跟先前看見的不太一樣,現在這把刀好像更鋒利,也更輕巧了些。
“怎麼跑你那兒去了?”
“未央說想給你用來參加武試的。”魏羨魚撇嘴道:“我花了好多功夫,才弄成了這樣。”
收起手裡的劍,魏羨淵愁眉苦臉地看着這把刀:“你說她是不是故意的啊?明知道我不太喜歡用刀,偏偏就送我刀。”
“她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嗎?”羨魚挑眉。
“怎麼沒有?她現在可討厭我了。”魏羨淵聳肩:“不知哪兒惹着了,現在看見我也不搭理我,還讓我睡書房。”
魏羨魚驚訝了:“未央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啊,她對人一向都很溫柔體貼的,肯定是你做錯了什麼事。”
“我能做錯什麼事?”魏羨淵不屑地揚了揚下巴。
“你仔細想想,在她生氣之前,你都做了什麼?”
生氣之前嗎?魏羨淵皺眉想了想:“我在跟她談和離的事情啊。”
魏羨魚臉都綠了,倒吸一口涼氣,搶回他手裡的明月刀就往他腦袋上砍:“你跟她成親纔多久。竟然談和離?!”
連忙躲過她的刀,魏羨淵哭笑不得:“她又不喜歡我,談和離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你個頭!”魏羨魚怒極:“就算不喜歡你,女兒家的名節有多重要啊?剛成親就和離,你讓她怎麼在京城繼續活下去?”
想想好像也是,魏羨淵恍然大悟:“所以她就是在氣這個?”
“她要是隻氣這個,你就哭去吧。”魏羨魚沒好氣地道:“嫁都嫁過來了還不喜歡你,你這男人當得也挺失敗的。”
“這能怪我?”魏羨淵無奈地道:“當初我倆爲什麼成親,你又不是不知道。”
原因都聽他們解釋過,魏羨魚抿脣:“可我還是希望你倆真的能在一起。”
“你希望是你希望。”魏羨淵哼笑:“世上的人又不能都靠着你的希望過活。”
說完,拿過她手裡的明月刀就耍了一套刀法。
“這不用得挺好的嘛?”魏羨魚看得點頭:“比你用劍有力多了,你還不去謝謝未央?”
有啥好謝的?魏羨淵皺眉。
給你臺階你都不下,是等着摔死?魏羨魚瞪眼。
好吧,魏大少爺認命了,站在自家妹妹面前問:“說吧,她喜歡什麼。”
東院。
未央?搗了一上午的摺疊牀。然後吃午膳,吃完午膳給摺疊牀上了漆,上完漆又到了吃晚膳的時候。
魏羨淵一整天都沒有出現。
心裡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惦記,杜未央撇嘴,斜眼問旁邊的胭脂:“你家姑爺呢?”
胭脂搖頭:“奴婢一直在這兒站着,沒見過姑爺。”
也是,她都不知道,胭脂就更不知道了。放了筷子,未央去門口看了看。外頭天都黑了,也沒人來告訴她一聲魏羨淵還回不回來了。
泄氣地回到桌邊,看了看魏夫人給的冊子,未央一個憤怒就寫上整日未歸!
“哐”窗戶被石頭砸了一下。
胭脂反應飛快。立馬推開窗戶一看——
“怎麼了?”見她沒反應,未央問了一聲。
眼裡有點尷尬的神色,胭脂走到未央身後,將人連她捏着的毛筆和冊子一併拎了起來。送到窗邊去。
未央茫然地擡頭,就見外頭的天上“咻”地炸開一朵朵的煙花,五顏六色的,光華璀璨。流光落地。院牆外頭有掛着東西的孔明燈飛進來——或者說是被扔進來的,掛着的東西太重,“哐當”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胭脂出去解開繩子,把燈放了。拿着東西進來遞給未央。
戀戀不捨地看完煙花,未央低頭,就見胭脂給她拿來個盒子,方方扁扁的,打開一看,竟然是幾本書。
“啊啊啊!絕版《萬象錄》!還有《天機九巧》!天哪天哪!”一蹦三尺高,未央抱着胭脂就嚎:“我找了好幾年的書啊!天上掉餡餅啦!”
被她抱得喘不過氣,胭脂艱難地道:“小姐……您先看看下頭有沒有信。再說是不是天上掉的吧。”
對哦!連忙鬆開她,未央拿開那幾本書一看。
“娘子親啓”四個俊逸的字揮灑在信封上,看得未央疑惑地道:“這難不成是送錯了地方的?”
看着牆外的人影,胭脂搖頭:“應該沒有,就是姑爺送的。”
啥?未央瞪眼,伸手把那信封拿出來給胭脂看:“這字這麼漂亮,怎麼可能是魏羨淵寫的!不是說字如其人嗎?他的字難道不是該歪歪扭扭的,跟他的人似的?”
院牆突然被人給砸了一下。一聲悶響。
“什麼動靜?”未央好奇地豎起耳朵。
胭脂拉過她來,搖頭道:“沒事沒事,您先看看裡頭寫的是什麼吧。”
點點頭,未央拆開信封。就見裡頭的信紙上畫着兩個小人,第一張的兩個小人叉腰在吵架,第二張的一個小人坐在屋裡生悶氣,另一個小人在門外有點懊。第三張天上放起了煙花。屋子裡的小人高興了,牆外躲着的小人也笑了。
“啥意思啊?”未央滿腦袋問號。
胭脂嘆了口氣:“姑爺大概是想給您認錯,又不好直說,所以想了這麼個法子。”
認錯?未央覺得不可思議。魏羨淵是認錯的人嗎?再說了,連她自個兒都不知道她在氣什麼,他怎麼知道的?
不過這都不重要!有這兩本書在,魏羨淵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錯。她都能考慮原諒他!
搖搖頭,杜未央完全沒有去院牆外看看的意思,直接翻起了盒子裡的書。
“咦?”翻了兩下就覺得不對,未央皺眉:“這怎麼都只有上冊啊?下冊呢?”
胭脂伸手指了指門外。
好個陰險狡詐的魏羨淵啊!未央咬牙,打開房門出去,親自給人開了院門。
門外的魏羨淵很是不悅地看着她:“你是來迎接我的,還是迎接書的?”
未央道:“當然是書啊,你哪有書好看?”
皮笑肉不笑,魏羨淵捏着那兩冊書就作勢要撕!
“哎哎哎,有話好好說!”未央連忙跳起來抱着他的胳膊,笑得諂媚地道:“哪有迎接書的?肯定是來迎接您的啊,我就是開個玩笑,您別往心裡去。快進來,外頭太冷了。”
哼哼兩聲,魏羨淵斜眼打量着她,撇嘴道:“你說你瞎折騰個什麼勁,瞧瞧,黑眼圈都出來了。沒我肯定沒睡好吧?”
“是是是!”注意力全在書上頭,未央纔不管他說什麼呢,統統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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