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瀟雪早早起來畫了淡妝,畢竟銅鏡之中的自己消瘦了許多,本就天生麗質的她,看不慣自己毫無血色的臉。
在她身中“望我斷絕香”之毒時,她腦海模糊地記下所發生的事情。醒來這些日子,她隱約知道爹已經死了,更記得她毫不留情地將匕首刺進雙玉的胸膛……。
過去了的一切何必要束縛現在的生活?
雙玉一如既往地對她好,她又何必要刨根問底?
我又何必執着於爹爹的死?
“你怎麼心事重重?”
雙玉見瀟雪對着銅鏡發着呆。
“我想我的病也沒什麼大礙了,不如我們就此回去?”
“你是不是想家了?”雙玉墨發散亂,帶着絲絲睡意起身,握住瀟雪冰涼的手。
瀟雪側着臉。
“我只是想……想……都快臘月初八了!”
雙玉收起嵌在脣邊的笑意。
“你的臉?”
瀟雪捂住側去的臉,滾燙的淚水滾落下來。
“她是不是來找過你?”他強勢扭過她微微紅腫的臉,雖被脂粉遮掩過,但五個手抓印清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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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青筋暴起。
瀟雪記得深夜之時那紅衣女子親自來看望雙玉的傷勢。
瀟雪打開房門,那女子先是露出萬分詫異的目光,接着拿美目瞟向屋內,見雙玉安穩地酣睡玉牀榻,又只見屋內只有一張牀榻。
那紅衣女子摔手給了她一耳光子……。
那女子告訴了她一切。
瀟雪縮回被雙玉緊握住的手。
“雪,我去找她!跟她說清楚!”
“不用公子費神,我瀟雪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爹爹死了,親生娘拋棄我,都只怪我命不好!”
瀟雪拭着淚跑了出去。
他顧不得衣衫不整,墨發散亂,追了出去。
壺關城內街道一片華然。
瀟雪衝入人羣,杳沒了嬌弱的身影。
“瀟雪啊瀟雪,這不是真的?爲什麼要戳穿糊窗紙一目瞭然?爲什麼不就此騙騙自己?”
瀟雪胡亂地走着,認不得天南地北。施過粉黛的臉滿是淚痕,她走過正高聲叫賣混沌的小吃店,穿過當街賣藝紅火的戲場,遊移於條條清冷孤寂的小巷……。
她的傷心遺落滿地,她的深情破碎無痕。
“喂?你醒醒……。”
一名身着玄色披風的男子以一個漂亮的攔腰式,接過昏迷在熙熙攘攘人羣中的瀟雪。
對他來說,他和瀟雪的相遇不算驚鴻一遇,他對她玉頰上尚未消退的腫印生疼。
他第一次觸摸一個女子的玉體,酥軟卻又香汗淋漓。
又不知是誰把這絕色的女子傷害這般可憐樣。
在衆人灼烈的目中之中,他醉笑了一彎秋水。
“我絕對不是壞人,還請大夥兒讓讓路,救人要緊!”
路人告訴他,綠竹亭裡住着一位神醫,醫術精湛,猶如華佗在世。
“神醫!神醫!快看看這位姑娘!這位姑娘快不行了!”玄衣男子使勁兒地叩着竹門。
此時綠竹林簫聲悠然,時而空曠飄遠,時而急促低沉,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簫聲哀怨一聲,跌宕迴腸,便沒了後續。
吹奏之人自是被玄衣男子擾亂了興致。
大喝一聲,老夫今日休診!
“哎!醫生休診?不是吧,神醫!我……我沒聽錯吧?”
老頭子道:“你趕快走吧,你也沒聽錯!休診你不懂是吧?讓我告訴你,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救診!”
“咦?!老頭子,我今日可就和你扛上了!”說着提腿一踹,竹門爆破,橫飛在老頭子身後。
只見一位老頭鬚眉皓然,鶴骨霜髯,面色卻甚是枯黃,怒目而視。
他變簫爲利器,道了聲“好個蠻不講理之人,看打!”
玄衣男子由於懷抱瀟雪,伸展不開,捱了老頭重重一笛。
老頭氣消了三分。
“你爲啥不還手?”
玄衣男子語氣懇求道:“這位女子傷勢甚重,還望神醫救治她,晚了就來不及了。”
“你抱着我怎麼治?”
玄衣男子明白了老者話意。一邊連連道謝,一邊小心翼翼把瀟雪放在一張低矮竹榻之上。
老者替瀟雪把了脈,皺眉道,“她好好的,只是有折壽之憂。”
玄衣男子一臉愕然:“折壽?”
老者搖了搖頭,提筆快速潦草幾筆。
“這是藥引子,你把藥抓來,煎熬成湯給她服下。”
玄衣男子接過方子,追問道:“這位姑娘年紀尚輕,怎會有折壽之憂?”
老者默然坐在竹椅之上,又吹奏起了玉笛。
“還請神醫替我照看這位姑娘,我這就速速抓藥去!”
玉笛聲唱:刀光劍影裡何以歡樂多?歡樂多?江湖兒女聚散時常。遙望滄月千年滄桑,一輪迴,不知尋你何方?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