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與金鈴兒此時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太大的麻煩。他們順利地解決了兩頭血狼,而後在林間遇到了一條清澈的小溪,小溪沿着潔白的卵石河道,汩汩歡流。注入到另一側的方形小湖。小溪另一頭,兩岸青草鬱鬱蔥蔥,野花遍地,不遠處的藤蘿翠蔓,高樹野草,漸漸地掩藏了小溪的去向。隱約間,似乎有些巨大的石塊,整齊地碼在一起,如同一個堅固的城牆,青苔藤蘿早已遍佈其上。
凌羽洗了把臉,又喝了兩口,溪水入口冰涼甘甜。
金鈴兒蹲在一塊岩石上,沾了些水,照着寧靜的水面攏了一把有些散亂的頭髮,彈了彈手上的水珠,站起身笑了笑:“這可真是人間仙境哦。”
“的確難得。”凌羽說着走了過來。
她緩緩地走到一塊空地上,望向天空,樹葉依稀遮掩着天空。她周身金光閃動,一剎那如同聖潔的仙子一般,化作一道流光筆直地衝上了天空,穿過了厚重的枝葉,隨後緩緩地落了下來。
她面色微紅,笑着向凌羽說:“方向不錯,我們走。”
凌羽點頭,突然內心掠過一陣不安,他感到四周濃密的森林之中,似乎有無數雙眼睛盯上了他,那些眼睛充滿了仇恨與憤怒。金鈴兒同樣也凝立在原地不動,顯然她也感到了。
“你們褻瀆了聖水,要治罪——!”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在森林四周響起,聲如悶雷。
“吼!”“吼!”“吼!”“吼!”……
伴隨着木棒在節奏地衝擊在地面上,無數整齊劃一的呼吼聲在四周響起。人影浮動,緩緩自濃密的森林深處浮現而出,足有二十多人。他們個個是身高兩米的壯漢,黑色的長髮,蓬亂地披在古銅色的上身。每人臉上都罩着用獸骨雕刻而成的奇異面具,飾以血口獠牙,十分猙獰。
他們胸前都懸掛着獸牙綴成的飾鏈,下身用一塊白色的獸皮圍成短裙,古銅色寬大的腳板直接踏在地上。每人手中的一杆鋒利無比的長矛,鋒利的矛鋒,長達兩尺,寒光閃爍。
整個人打扮得妖異而恐怖。
“我……我們沒幹什麼嘛。”凌羽四下望着,“只是路過這裡口渴,喝了點水,洗了把臉,這也是褻瀆?”
“你用班德魯大神的水洗臉,你有罪——!快拿下他——。”沙啞蒼老的嗓音再次響起,透過森森白骨面具的二十幾雙眼睛,閃爍出道道精光,快速向凌羽二人逼近。
“班德魯,布拉德洛……”金鈴兒與凌羽背對背站在一起,金鈴兒喃喃自語。凌羽輕聲爲她傳音:“打吧,他們的實力不會太高,別殺人就行了!”
“好,我們儘快脫離這裡!”金鈴兒輕聲說着,周身閃爍起耀眼的白光。
然而就在這時,一張大網從側面撲飛而來,當頭罩住了兩人。金鈴兒看了看罩在頭上的大網。那大網是用皮條編制而成,上面多次浸過不知名的獸血,烏黑一片,雖然非常堅韌,但根本阻擋不了他們的一黑一白兩把唐刀。以他倆現在的實力,即使是用蠻力去扯,也能扯斷。
凌羽周身白光一閃,雙手用力,這張大網被扯出一條兩米多高的大口子。
“啊——”二十幾名大漢,見兩人從網中脫出,大吼着,手持長矛衝了過來。凌羽和金鈴兒拳腳相加,很快二十幾人哼唧着倒在地上,犀利的長矛散落一地。有兩人的白骨面具被打得粉碎,滿臉是血。
“攻擊護教戰士,罪加一等——。”蒼老的聲音依然在迴盪,森林四周白光閃動,四條白色身影緩緩浮現出來,漸漸圍向了凌羽兩人。
“四個白銀戰士。”凌羽皺眉輕聲說。
金鈴兒兩隻大眼睛眨了眨,調皮地一笑:“四個白銀戰士倒不困難,我很好奇,這班德魯會不會就是你們遇見的布拉德洛魚人?”
“啊?!”凌羽驚異地望向她,隨後點了點頭。
“放心,我們肯定能逃掉。”金鈴兒說着向四道白影舉起雙手:“不打了,打不過了,我們投降!”
倒在地上的二十幾名壯漢中,迅速有兩人取了兩條皮繩,把凌羽兩人捆了個結實,另外兩人收走了凌羽和金鈴兒的兵器。
“輕點兒,我們又不會跑!”金鈴兒嘟着一張紅紅的小嘴,對身後的漢子報怨着說。
漢子撫了一下白骨面具,只哼了一聲。
又過了十幾分鍾,二十幾名壯漢全部站了起來,他們手持兵器,一瘸一拐地列了隊,帶着凌羽兩人向着小溪的上游走去。臨走時,兩壯漢還不忘收起那張破碎的黑網。
森林深處,綠葉遮天。四周的光線暗到了極點。凌羽二人被一隊壯漢押着左轉右繞,登上一道石坡,來到了一處破爛的寨子之中。
整個寨中,空氣中充斥着一種若有若無的酸臭味。亂石和獸皮簡單搭起的住房,依地形而建,高底錯落。由於年深日久,獸皮層層疊疊,很多處已經潰爛。圍在四周的石頭,則長滿了青苔。
寨中人口不多,他們不論男女披頭散髮,獸皮爲衣,目光呆滯。
山寨中心,有一處宏偉的白石祭臺,祭臺旁,一座漢族人特有的木製古殿引起了凌羽的注意。雖然青瓦、柱頭已經烏黑沉舊,上面生出了此許荒草,原本的紅牆早已經斑駁,失去了原有的色彩,但整體結構依然完好無缺。飛沿斗拱,神采飛揚,氣勢迫人。不過凌羽怎麼也感到有幾分壓抑。
凌羽二人被押進了這座高大的建築之中。
大殿內面積廣大。兩側六具木架上,六隻陶製的火盆內添滿了獸油,大火熊熊,讓整個大殿都顯得異常熾熱難耐。
大殿內正位高臺之上,一尊人首魚身的石像高聳而立,兩條粗壯的觸鬚分列左右,自然下垂。四條手臂各持刀槍,最爲引人注目的是自腦後延伸向後背的魚鰭。形象雖然古樸怪異,但卻是神情淡定,隱隱有着不可侵犯的威嚴。
凌羽的瞳孔微微收縮。“布拉德洛!”他不由得叫出聲來。那雙陰厲狠毒的眼神,讓凌羽立即想起了汽車公墓下魚池中腥臭的魚怪,果然是一個人,至少是同類!
塑像前擺放着各種供奉和一隻臉盆大小的陶製香爐,香爐似乎歷經了無盡的歲月,其上刻滿了怪異的符號和雲紋,有些已經無法看清。
金鈴兒朝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讓凌羽不要聲張。
大殿左側的高臺上,一把獸皮大椅中端坐着一位身形佝僂的老人。乾枯的手臂和上身,如同一具殭屍一般,讓人感到他隨時有可能倒下去。一具漆黑的人骨面具,嵌在花白的長髮之中,遠遠望去,象是一具活骷髏!火光不斷在其上閃爍出點點光輝。兩側各站着兩名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各自戴着一具面具,一動不動。
凌羽兩人被帶進大殿後,捆在了側面的一根粗壯的木柱之上。
二十幾名壯漢齊聲跪倒,身後呼啦啦涌來上百名寨中人齊齊跪下。一個威嚴的聲音帶着幾分蒼老和沙啞在大殿中響起:
“森鬼一族——,稽首!”
“大神班德魯在上,初,天地未定,世風日下,有大魔王安本離,魔火滅世,世人十之有九皆死。班德魯神,引來聖泉,保我森鬼一族,代代平安,萬年永昌,齊天功德,永世不忘……”
老人的祭文很長很長,凌羽聽了前面一部分時,卻萬分吃驚:這難道是在說千年前的人類大毀滅的事情嗎?一個叫作安本離的魔神,用大火焚燒了這個世界,班德魯大神引來了聖水,救助了森鬼一族,使他們倖免於難。
這一段故事與金鈴兒給他講的仙羅人神話傳說如出一轍。可是這些如果是真的,這難道這就是千年前人類大毀滅的真象嗎?可是,但是帝國中的歷史記錄着,千年前的大毀滅,是毀於一場全球大瘟疫,而使千年前人類大部分死去,僅有百分之一產生了瘟疫抗體而活了下來的,這裡怎麼會是大火焚天呢?
“金鈴兒,金鈴兒!”凌羽輕聲叫着。
金鈴兒似乎是突然驚醒了一般,急忙說:“沒,我沒事兒,沒事兒。”
“這魚人怪物,我和大山見過一個模樣……”凌羽輕聲說。
金鈴兒點了點頭:“那就對了。”她使勁地掙動了一下手,卻感到被捆得很牢。
“金鈴兒,那魚怪到底是什麼玩意?你知道,對嗎?”凌羽望着金鈴兒問。
“或許,或許只是一個物種吧。智慧型的新特種。”金鈴兒說。
“……森鬼一族,永世不忘。四十八代森鬼族長賈福思,攜族人稽首,稽首,再稽首,”
大約過了有二十分鐘,老人終於把祭文唸完了。隨後擡起頭目光凜冽地望向捆在柱上的凌羽二人:“褻瀆聖水,帶來災禍,如若不除,全族盡滅,押赴天台,屠滅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