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六節 龍門

突然出現的五個彪形大漢嚇了承山一跳,這種土匪劫道的情節他只在書上看過,沒想到今天真真切切的碰上了。

對付這幾個小毛賊好像並不困難,讓他吃驚的是,袁義傑居然與他們合謀。自己昨天救過他,讓他在白馬寺留宿一夜,第二天又讓他吃了頓飽飯。

不過這個傢伙倒是也有點良心,他劫持的是公孫瑜而不是自己,總算讓承山的心理平衡了一點。

“瞧瞧,這就是你自作多情的好處!招惹這麼多是非,看你怎麼收拾。”公孫瑜雖然被袁義傑的寶劍架在脖子上一動不動,但他並不害怕,依然神情自若,用心靈感應和承山繼續溝通,其他人聽不到他們的談話。

“我當時看他非常可憐,而且也算是我們到這個時代後碰到的第一個人,也算是有點緣分,對他好也並不過分。”承山對公孫瑜的指責不以爲然,他還是自以爲是的覺得沒有做錯,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讓另外五個彪形大漢有點吃驚。

“下一步你想怎麼辦?”公孫瑜想看看承山怎麼收場,在其他五個人沒有動手之前,他想盡快知道承山考慮的結果。

“搞定他們六個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如果這樣就會把戲演砸,而且一點都不刺激。不如你就讓他們抓了去,看看他們到底能把你怎樣?”承山露出了詭異的微笑,讓袁義傑看得更加莫名其妙,這個人怎麼一點兒都不害怕?

“說不定你還可以和紹輝匯合,袁義傑這個人肯定是讓他的同夥劫持了紹輝,正好你去解救那個呆頭呆腦和尚。”

“你去哪裡?”明晃晃的寶劍架在公孫瑜的脖子上,聽到承山這麼安排自己,他覺得真夠合理的!

“我嗎?三十六計走爲上!當然,我也不會離開你們,我會遠遠的在暗處相助,或許還可以找到新的線索,總好過我們兩個人都被他們抓去,分頭行動的效率更高。”承山衝公孫瑜眨了眨眼睛,看上去輕鬆快樂沒壓力,其他的五個人更加意外。

看上去,被劫持的人反倒心平氣和一點兒都不緊張,還在那裡眉來眼去、相互挑逗,這簡直豈有此理!

那五個彪形大漢不容分說就衝承山撲了過來,他們想先抓住這個驕傲的傢伙再說,省得他耀武揚威、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沒想到,他們五個居然抓不住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承山就像一隻泥鰍,在五個人的包圍中左右遊走,似入無人之境!

袁義傑看了不禁大驚失色,雖然他用寶劍挾持着公孫瑜,而且公孫瑜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抗,似乎乖乖的束手就擒,他就以爲公孫瑜手無縛雞之力,正想鬆開他去對付承山。

承山心裡想“不和你們玩了”,縱身一躍跳出五米開外,又衝公孫瑜擺了擺手,似乎在同他告別,然後就飛快的跑入亂石崗中不見了。

他的身手實在過於迅速,讓六個劫匪呆呆站在原地,沒想到承山輕功如此了得,而且自始至終承山和公孫瑜都沒說一句話,只是用眼神交流。新來的五個彪形大漢有點想不通,又向公孫瑜圍攏了過來,想看看他有什麼特別之處?

“義傑,跑掉的那個是怎麼回事?看樣子功夫很高!”其中一個彪形大漢摘下了面紗,他滿臉橫肉,瞪着一雙牛眼仔細打量着公孫瑜。

“我還真沒注意他有這種本事。既然跑了,就由他去吧,反正抓住一個,總好過一個都沒抓住。”袁義傑看到公孫瑜並不反抗,於是他收起了寶劍,推了一下公孫瑜的後背。

“跟我們走一趟吧。”

“你們怎麼隨便抓人?”公孫瑜的口氣依然那麼冰冷。

“抓你怎麼啦?看你不順眼,想抓就抓!”袁義傑一改以前溫順的面容,眼睛一瞪,就像廟裡的小鬼那樣狐假虎威。

“義傑,真有你的!昨晚抓了一個假和尚,今天又抓了一個小道士,看來這個月你又會得到不少賞賜,說不定還會提升到校尉啊。”另外一個彪形大漢走過來,拍了一下袁義傑的肩膀,看樣子他們兩個關係不錯。

“我看差不多,你小子夠機靈又會演戲,咱們天罡三十六校尉還缺一人,我看非你莫屬,到時候可別忘了照顧兄弟。”

大家七嘴八舌和袁義傑聊着天,幾乎忽略了公孫瑜的存在,他們認爲公孫瑜就是一個弱不禁風的道士,而且他也沒有帶任何武器,完全不用防備,因此並未對公孫瑜進行任何捆綁,就這樣押着他進了洛陽城。

原來這六個人就是唐朝的不良人。不良人是唐代官府中的一個秘密組織,類似於明代錦衣衛,只對皇帝負責,有三十六個頭領也就是他們說的天罡三十六校尉。主要任務就是明察暗訪,主管偵緝逮捕,同時也會監視百官,保衛皇室安全。他們行事非常低調,平時喬裝打扮,纔會讓承山他們信以爲真。

公孫瑜其實早就對義傑有所懷疑,只不過承山願意出風頭,他就沒有說破,現在承山倒是腳底抹油一走了之,讓他當替罪羊走在明處,這個承山真是太狡猾了。

說歸說、鬧歸鬧,既然大家分好了工,公孫瑜姑且把這齣戲演下去,他跟着這六個捕快進了洛陽城。

承山在後面遠遠的跟着,他的運動神經本來就非常發達,加上有靈力相助更如虎添翼,輕輕一躍就逃之夭夭,其實他並不是怕受到皮肉之苦,是頭疼如何面對這些古人。

雖然他從書上也看到過唐代的歷史,但那畢竟是教科書,和現實還有一定差距。而且他有很強的表現欲又過於熱心,用現代人的思維方式去和古人交往,肯定會把戲演砸,到時雖然可以一走了之,但卻難以幫助紹輝實現願望,這就有點得不償失。

不如讓公孫瑜和他們去糾纏,自己在暗中觀察,而且可以自由自在的逛一逛洛陽城,好好瀟灑一把。想到這裡,他不禁洋洋得意,邁開方步,也進了洛陽城。

洛陽城確實雄偉壯觀,承山左顧右盼忙得不亦樂乎。他在大街上東遊西逛,看到人多的酒館兒就進去喝一杯,嚐嚐有名的美味佳餚,看到花紅柳綠的地方,就近去逛一逛,品一品當時的滿園春色,很快就把公孫瑜和紹輝的事情拋在九霄雲外。

他酒足飯飽、閱盡春光之後,繼續在街上閒逛。當他走到洛水河邊,看到腳下微微涌動的河水,想起了皇甫冉的一首《歸渡洛水》:

暝色赴春愁,歸人南渡頭。

渚煙空翠合,灘月碎光流。

澧浦饒芳草,滄浪有釣舟。

誰知放歌客,此意正悠悠。

他自言自語的唸了出來,沒想到旁邊一個行人靜靜的偷聽,等到承山把這首詩全部唸完,那個人拍手叫好。

“好詩!兄弟真好文采!”

承山吃了一驚,他扭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正在旁邊擊掌叫好。

“慚愧、慚愧。”承山微微一拱手。

“兄弟如此高雅不俗,爲何不去揭招賢榜?”

“招賢榜?”

“你還不知道!快隨我來。”說完,這個書生熱情的邀請承山,跟着他來到洛水河南岸。

山南水北謂之陽。在洛水河的南岸有很多豪宅,修建的富麗堂皇十分講究。承山隨着這個年輕人來到了一處高門大戶的府第前,大門右邊的院牆上貼了一個硃紅的告示。

“這就是招賢榜。”年輕人指着榜文讓承山觀看,他覺得承山再適合不過了。

“招什麼賢?”承山十分好奇。

看榜的人並不多,因此他走到榜前仔細看了看。原來這是要招賢納士,選取相貌、文采、資質均要上乘的年輕男子。

承山又看了一下落款,原來是奉宸府。

他心中暗暗發笑,原來是張氏兄弟在這搞鬼。這也難怪,他們整天不學無術,空有一副好皮囊。現在到了用人之際,朝中大臣又不與他們爲伍,他們只得貼出招賢榜。看樣子也是應者寥寥,不過這倒隨了承山的心意。

承山不在乎他們有什麼樣的名聲,只想借這個機會好好風光一把,見識見識盛唐景象和皇家氣派,至於他們將來是死是活,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想到這裡,他轉頭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請問兄臺怎麼稱呼?”

“敝人徐傳思。”那個年輕人慌忙還禮。

“是要把榜文揭下來嗎?”看樣子承山是想應徵了。

旁邊站着一個家僕模樣的人走過來問道。“你要應選嗎?”

“正是。”承山答應着,他又看了一徐傳思。“你也一起來吧。”

“我哪裡夠條件?”看來徐傳思曾經來應徵過,但是沒有通過考察,他似乎對奉宸府的這個告示非常感興趣,還依依不捨。

“隨我來吧。”這個家僕模樣的人走起路來趾高氣昂,都說狗仗人勢,一點兒都不假。

承山裝作非常謙遜的樣子跟在他的後面,進了旁邊的那個大紅門。他擡頭一看,硃紅的匾額上寫了三個大字“奉宸府”,筆力清秀、剛勁端莊。

承山心裡暗自得意,不知道他能不能順利跳過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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