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歲,古稱杖朝之年,又說八十歲曰耋。耋,鐵也,皮膚變黑如鐵色。但是八十歲的武則天皮膚白皙紅潤,這都源於她調理陰陽、保養得當。作爲中國唯一的女皇,她確實已經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始終逃不出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
入冬之後,她就感覺身體睏乏,不僅行動遲緩,反應也有些遲鈍。所有的太醫都想盡了辦法,但是都不見任何起色。正心煩意亂的時候,紹輝幾個突然闖入了她的視野。
既然他們可以刀槍不入、白日飛昇,或許也會煉製靈丹妙藥讓自己返老還童,因此武則天非常期待,其他兩個人能給她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當公孫瑜手中發出一道金光,射入裝滿美酒的白玉杯時,武則天確信這肯定和健康有關,當她看到這杯酒擺在面前,便不加思索的想品嚐一下。
張易之卻阻止了她。
“陛下,外丹未可輕用!”這句話說的很明白了,就是提醒她小心中毒。
武則天遲疑了一下,張昌宗這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願爲陛下試丹。”
武則天很高興,於是又命宮女拿來一個空酒杯,她將手中的滿杯美酒倒了一點在空酒杯裡,然後讓宮女放在張昌宗的面前。
張昌宗雙手端起酒杯,放在鼻前聞了一聞,這確實是一杯美酒,香氣四溢沁人心脾,他用嘴脣輕輕抿了一下,然後一口喝了下去。
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表情,只見他微微閉上眼睛,似乎在回味美酒的味道,又緩緩的睜開,面露喜色。
“好酒!”
看樣子他並沒有中毒,也沒有任何異樣,張昌宗衝武則天微微一拱手。“陛下放心!”
武則天非常滿意,端起酒杯也聞了聞,酒的香味似乎更加醇厚,杯中的酒體略顯粘稠。她輕輕喝了一口,感覺滑爽通透,似乎有些醒神開竅的東西摻在其中,藉着酒的力道瞬間貫穿全身。
她眼前突然一亮,感覺看東西都清晰了很多,於是一口氣喝了半杯,留下半杯慢慢品嚐。
放下酒杯後,武則天感覺神清氣爽,不由自主的從寶座上站了起來。上官婉兒正想上前攙扶,她擺了擺手,覺得自己完全可以行動自如,武則天邁開雙腳,輕輕從寶座上下來,來到了宴會廳的中央。
大家都非常吃驚,沒有想到女皇陛下會變得行動自如,臉上都露出了笑容。武則天展開雙臂,瀟灑的在猩紅色地毯上轉了幾圈,她華麗的衣服就像滿天雲霞,如同天仙降臨,大家不約而同的鼓掌叫好,尤其是張昌宗和張易之兄弟,他們飛快的跑到武則天身邊,一左一右扶着武則天的雙臂,表現的非常親密。
“陛下返老還童了!”張昌宗高興的叫着,同時他也已經感覺到了那一小杯美酒的力量。他喝下去也確實感覺到神清氣爽,只不過他還年輕,正是身強力壯,因此感覺不到太大的變化。但是他看到武則天步履輕盈,感覺自己似乎也飄飄欲仙。
“陛下洪福齊天,有神人相助,必當仙福永享,萬壽無疆!”張易之在旁邊唱着頌歌,他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站着的公孫瑜,想拉攏一下這個道士,他又繼續說道:“陛下何不將其封爲國師?”
“嗯!”作爲一代女皇,武則天最討厭別人幫她做決定,但是出謀劃策是沒問題的,她高興的看着公孫瑜,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思量給他安排一個什麼樣的職位?不過她並沒有心急,走回寶座坐了下來,想看看承山有什麼本事?
“該你上了!”紹輝用胳膊肘頂了一下承山。
承山走到宴會廳的中央,衝着武則天躬身一拜。“啓稟陛下,草民只懂一些防身的法術,不會白日飛昇和導引煉丹。”
武則天微微一怔,沒想到第三個人能力平平。這時,上官婉兒在旁邊低頭耳語了一番,武則天聽了微微一笑。
“聽說你詩詞歌賦略有所成,現在賦詩一首如何?”
在這種場合肯定是要讚頌武則天的豐功偉績,承山低頭略微思索了一下,作了一首七言絕句。
“天無私硬任鳥飛,地無私載養萬民。
日月無私明千古,坤綱一統百代芳。”
這首詩讚頌了武則天德配天地、一統天下,衆人聽了紛紛拍手叫好,武則天也非常滿意,但是這個本事卻引不起她的興趣。對於治國理政,她身邊人才濟濟,吟詩作賦這種特長只不過用來裝裝門面、粉飾太平。
不過既然他們三個是一起來的,又代表了儒、釋、道三教,因此一同封賞才顯得好看,於是武則天略微思索。
“封空明法師爲大寶國師,任白馬寺主持。”
紹輝趕忙上前謝恩,承山在心裡暗笑,難道他又是薛懷義的替身嗎?不過這樣封賞也很合適,白馬寺是皇家寺廟,紹輝既然被封爲國師,就應該有個落腳的地方。
“封承山爲翰林院學士。”
武則天接着對承山作出了任命,他只懂詩詞歌賦正好做個翰林院學士,這個學士頭銜可以管理三館事務。三館也就是修文館、集賢殿書院和史館,修文館由上官婉兒主持,主要是招攬天下文學之士,編纂詩辭歌賦,並教授生徒;集賢殿書院屬中書省,主要是刊輯書籍,並承旨撰集文章;史館亦屬中書省,掌修國史。這三館收藏了大量的文章典籍,正是承山想去的地方。
“陛下,不如讓承山到奉宸府來,我自願讓出奉宸令,由他來擔任。”這時候張易之在一旁插話,他心裡正盤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紹輝是個和尚,他去白馬寺當主持,看來是繼承了薛懷義的衣鉢,沒準女皇陛下對他還動了心思,這個人自然是控制不住了。
那個道士模樣的公孫瑜,既然會煉丹製藥,肯定會被武則天牢牢掌握在手裡,估計只有承山還有一些希望。
武則天把承山封爲翰林學士,自然會和上官婉兒關係密切,但是這個人畢竟是在自己的府裡被發現的,就是最好的藉口和機會。因此他主動向武則天提出申請,又明退暗進的讓出了奉宸令職位。
武則天聽了微微一笑,她很快就明白了張易之的想法,她也不想虧待張氏兄弟,於是又補充了一句:“承山兼任奉宸供奉。”這樣一來,任承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到奉宸府行走,張易之聽了趕忙謝恩。
武則天又看着公孫瑜,她已經知道公孫瑜的道號叫玉成。“封玉成子爲護國法師,任玄妙觀主持。”
玄妙觀是唐朝的皇家道觀,在洛陽城西,在皇宮裡面也有一個別院,是皇親國戚求籤問道的地方,武則天想讓公孫瑜離她近一些,方便以後爲她服務。
紹輝、承山、公孫瑜三人整整齊齊站成一排,跪在武則天的面前叩頭謝恩,他們現在都有了封號和職位,已經不再是凡夫俗子、一介草民啦。
酒宴上的氣氛又達到了另一個**,承山注意看了一下,在宴會廳裡的還有閻朝隱、薛稷、員半千、宗楚客等人,他們不時走上前來,向承山他們敬酒道賀,說的也都是一些文縐縐的詞彙,讓人聽了渾身起雞皮疙瘩。
酒宴一直進行到二更時分,武則天本想帶他們三個回皇宮,但是覺得有些不妥,於是暫且安排在奉宸府,由張氏兄弟先觀察觀察,等明天再做定奪。衆人離去後,張易之把紹輝和公孫瑜分別安排到了兩間上房,也回去休息了。
今晚女皇高興,因此大家喝得都比較多,但是承山他們三個非常清醒,等到一切安排妥當,他們三個人來到承山的房間,準備好好的聊一聊這幾天的經歷,謀劃下一步的打算。
一見面,紹輝伸手就要打承山,剛纔他想在武則天面前露一手,用法力解開承山身上的繩索,但是承山並不配合,差點兒讓他出醜,他現在要報復一下。
看兩個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公孫瑜有點不耐煩了。
“你們兩個能不能正經一點?”
“我得教訓教訓他,不然他不長記性!”紹輝覺得自己始終處於劣勢,先是被剃了光頭,然後被人劫持投入大獄,最後又被承山操縱着玩了一把白日飛昇的把戲。他被承山操縱飛到高空的時候,已經嚇得魂不附體,幾乎要昏厥了過去,而且自己又被封了一個大寶國師的名號,聽上去不倫不類。
承山知道大寶國師的封號其實別有用意,薛懷義原名馮小寶,是武則天的第一個面首,曾經被封爲正三品左威衛大將軍和樑國公。薛懷義叫小寶,紹輝封爲大寶,這豈不是一目瞭然?因此他就用薛懷義的事情調戲紹輝,讓他非常尷尬。
“沒有他講的那麼嚴重!”紹輝被激怒了,公孫瑜想盡快平息這場戰爭,因爲有更重要的事情討論。“武則天已經八十歲了,你覺得她還有心思幹那種事嗎?”
紹輝正要安靜的聽公孫瑜分析,但是承山突然又說了一句。“你可以給她搞點兒春.藥,這樣我們的大寶國師就可以施展他的法術了!”
紹輝聽了大怒。“你到底有完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