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們就聽到了消息,洛陽城中一名官員被滅門,全家十幾口人死得一乾二淨,就連他們家養的阿貓阿狗,也都被人割斷了喉嚨。
“這麼殘忍!據說那名官員還被大卸.八塊!”紹輝覺得這種暗殺既刺激又恐怖,雖然他沒有親臨現場,但是依然可以感受到那血.淋淋的場面。
“這個傢伙下手也太狠了!”公孫瑜微微一皺眉。
“報了仇,他應該把佑靈白玉鐲還給我們了吧?”承山似乎並不關心別人的生死,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或者命中註定。
“不一定,那麼多人都抓不住,誰知道他會躲到哪裡去?”公孫瑜其實早就調查了那名官員的詳細情況,他就是那個告密的飛騎兵士,當了官後過得並不如意,但是他依然能夠憑藉不斷告密清除對手,總算在官場中留了一條命。
他是習武之人,三個兒子個個身強力壯,因此一般的普通毛賊絕對不可能造成如此重大的傷亡。官府調查認爲,是五六個匪徒對他們家進行了洗劫,但是家中沒有丟失任何財物,現場又看不到匪徒的任何痕跡,幹得滴水不漏。
在洛陽城裡發生了這種團伙行兇的大事,還追查不到嫌犯,因此官員們一早就把這件事稟明瞭武則天。
承山他們三人正在閒聊,張昌宗從門外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他還從來沒有如此驚慌失措過。“國師請隨我速速進宮!”
“我?”紹輝有些吃驚。
“對,快走吧!陛下派人過來叫你我進宮。”張昌宗看到紹輝收拾已畢,拉着他就往外走。
“怎麼如此着急?”
“你就別問了,趕快走吧。”
承山和公孫瑜交換了一下眼神,估計就是爲這件事吧。
既然武則天沒有傳召他們兩個,因此承山準備去修文館轉轉,說不定能在那裡發現什麼信息和線索;公孫瑜也要去一趟太醫院,袁義傑如果出現在那裡還算比較安全。
“發生了什麼大事?”紹輝和張昌宗坐在馬車裡閒聊。
“你沒聽說嗎?昨天晚上有一戶官員被滅門,死得非常慘。”張昌宗白皙的面龐上微微冒汗,他確實非常英俊帥氣,劍眉入鬢、目若朗星,頭髮烏黑髮亮,渾身充滿了青春和活力,讓誰見了都非常喜歡。但是這個傢伙雖然年輕,但是居然貪贓枉法、賣官鬻爵,不管誰家出了的事,只要給他送來厚禮,他一定能幫別人擺平,因此他做了不少虧心事,斷了不少虧心案。
聽到被滅門的官員名字,張昌宗非常熟悉,如果他被仇人報復,自己會不會也有同樣的下場?因此,兔死狐悲、脣亡齒寒,張昌宗感覺到了身後的涼意。
“沒抓住人嗎?”紹輝明知故問。
“沒有,連點蹤跡都沒有,現在洛陽城裡人心惶惶,到處在追查兇手。”張昌宗用衣袖擦了一下汗。
“你怎麼嚇成這樣?”紹輝微微一笑。
“難道你不害怕嗎?”張昌宗瞥了一眼紹輝。“對了國師,你是不是可以刀槍不入?如果碰到這種盜賊和匪徒,你應該不用擔心吧?”
“那是自然,我有神功護體。”紹輝得意洋洋。
“讓我試試如何?”張昌宗似乎也想放鬆一下緊張的神經,他在車座位下抽出一把匕首,明黃晃的非常鋒利。
“你要幹什麼?”紹輝大驚失色。
“我想試試,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刀槍不入?”張昌宗笑嘻嘻的看着紹輝。
“不行!”雖然張昌宗比紹輝大幾歲,但是紹輝根本就不懼怕這個奶油小生,他伸手去奪匕首。
張昌宗只是想嚇唬一下紹輝,但是他卻當真了,張昌宗趕忙收回匕首,但卻正好在紹輝的手上劃了一刀。
“啊!”紹輝疼的喊了一聲。
張昌宗也嚇得把匕首扔到車上。“你搶什麼搶!我又不是真的想試試,只是嚇唬嚇唬你。”
他一邊埋怨,一邊把紹輝的手拉了過來,仔細看看到底傷到了沒有。
只見紹輝的虎口被微微劃了一刀,雖然刀口不深,但是已經劃破了表皮。張昌宗嚇了一跳,他整天養尊處優,從來沒有見過傷口,更不知如何處理,看到紹輝受了傷,有點不知所措,於是在車裡翻箱倒櫃,尋找有沒有可以包紮的布帶。
當他找到一塊白色絲巾,正準備給紹輝包紮時,紹輝手上的那道傷口不見了!張昌宗又看了一下紹輝的另外一隻手,以爲自己記錯了,但是兩隻手都完好無損。
“國師好厲害,真的可以刀槍不入!”張昌宗滿心歡喜。“這下真的見識了!”
“知道厲害了吧,以後還不老實點。”紹輝得意洋洋,但他的頭上也冒出了汗水,這裡狀況太多,要不是佑靈白玉鐲保護,他就露餡了。
兩個人在車上說說笑笑,不一會就來到了皇宮,武則天正在迎仙院裡,由張易之陪着喝茶。
“參見陛下。”兩個人見到武則天后慌忙行禮。
“免禮、平身。”
紹輝乖乖的站在一邊,他以爲武則天又是讓他來陪着,並沒有任何事情找他。
“國師可會做法事?”武則天突然問道。
“回稟陛下,小僧略知一二。”紹輝覺得有些意外。
“你去白馬寺辦一場水陸法會,超度一下亡靈如何?”
“遵命,不知陛下要超度何人?”
這時,張易之突然在旁邊插話。“最近年關將至,諸事繁雜,難免有惡鬼出來鬧事,陛下體恤萬民纔出此良策。”
紹輝聽出來了,他所謂的惡鬼,就是那幾名將官員家滅門的匪徒,大理寺和刑部應該都去勘察過了,居然沒有發現任何蹤跡,因此就以爲有鬼神作怪。
“敬鬼神,不如安蒼生。”紹輝也學得文縐縐了,他這幾日也沒少看佛經典集。
“國師,此話怎講?”張昌宗有些不解,他隨口就問了出來。
“鬼神自然是要敬的,但是生者同樣需要安撫,平息民怨才能防止積聚太多的怨恨。”
“你的意思是?”
“可以做一場水陸法會,同時也赦免大理寺和刑部裡罪責比較輕的犯人,減免刑責、回家過年,這樣也可以收攬人心,爲陛下祈福。”
“不錯。”武則天聽了微微點頭。“五郎,赦免罪犯的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吧;六郎,你陪着國師回白馬寺做一場法事。”
“遵命。”張易之和張昌宗趕忙答應。
“你們先下去,我有話要同國師講。”
“是。”
等到他們出了門,武則天笑眯眯的看着紹輝。
“是不是你們乾的?”
“啊!”紹輝嚇了一跳。
“你又在裝傻。”
“小僧不敢!”
“殺了一家十多口,卻不留下任何蹤跡。除了你們,誰還有這本事?”原來武則天懷疑到了他們頭上。
“回稟陛下,此事絕非我們三個人所爲,我敢以項上人頭擔保!”
“不是你們三人乾的?你們有沒有同夥?”
“陛下,我們三人也聽到了這個消息,此事確屬高手所爲,但肯定與我們無關,我們也一定會協助查清此事。不過我聽說,這名官員政績非常一般,靠着告密得到的官位,誣陷了不少好人,好象是周興和來俊臣的餘黨。”
紹輝所說的這兩個人,都是武則天時期出了名的酷吏。周興十分的兇殘,幾乎無惡不作,時稱“牛頭阿婆”。他發明了“定百脈”、“喘不得”等駭人聽聞的酷刑,使囚犯一看到這些刑具就嚇得直冒冷汗,還沒用刑就認罪了。他常常任意給別人編織罪名,然後以酷刑逼供,或直接在獄中將人摧殘致死。
來俊臣善於揣摩武則天的心思,他知道武則天對李唐皇族和朝中諍臣很是忌憚,於是專門設計誣陷這些人謀反。來俊臣的手段也極其殘忍,他無論案件輕重,在審訊犯人時,先往犯人鼻子裡灌醋,不給犯人吃東西,還製造各種殘忍的刑具,每次審訊前,先把這些可怕的刑具一一展示,囚犯們就會嚇得紛紛認罪。
酷吏的所作所爲,也多多少少經過了武則天的授意。因爲武則天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位女皇,在當時那個後宮不得干政的年代,武則天稱帝可以說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無論是朝廷還是民間都有大量的反對者,武則天就是這些酷吏鎮壓政敵。
酷吏政治的白色恐怖非常的成功,很多反對者就算是開始真的反對,到了後來也都閉嘴了,朝中大臣變得人人自危,對武則天也言聽計從。隨着反對勢力被逐步清除,以至銷聲匿跡,武則天完全坐穩了皇帝的寶座。
但是,這些酷吏變得越來越膽大妄爲,居然把當時的丞相狄仁傑定罪下獄,狄仁傑很聰明,第一個認罪伏法,然後密報武則天喊冤。後經武則天調查,才發現這幫酷吏做得非常過分,很多人都因此冤死獄中。於是,武則天擺出一副恍然大悟、被酷吏矇蔽的神情,罷免並處死了酷吏,還爲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大臣們平反。
她的政治手腕真的非常高明。
聽紹輝提到周興和來俊臣,武則天若有所思。“難道他是咎由自取、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