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瑩帶着承山來到田琮暢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聽裡面說了聲。“請進!”
潤瑩推門進去,禮貌的點了一下頭。
“總經理,我把童氏集團的銷售專員任承山帶過來了。”她之所以這樣說,就是想公私分明,希望田琮暢不要因爲私人恩怨衝動。
“好的,你去忙吧。”田琮暢的口氣非常平靜,他從老闆椅上站了起來,若無其事的看着承山。
潤瑩心中有些忐忑,她什麼也沒說,直接退出了房間。
“請坐。”田琮暢十分客氣,開始仔細打量承山,看得承山心裡撲通撲通亂跳。
承山心想。“跟我裝什麼大瓣蒜?我纔不吃你這一套!”
承山走到沙發旁邊,卻站在那兒不動,似乎不想和田琮暢溝通。
“怎麼,不高興?”田琮暢微微一笑,他繞過老闆桌,悠閒的走到承山面前兩三步的位置,盯着承山看了半天。
承山被看的不好意思,扭頭望着窗外,現在夕陽西下,一片晚霞映紅了天空。
田琮暢看承山既不坐下、又不說話,還愛搭不理的看着窗外,也沒說什麼。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緩解了一下尷尬的氣氛。
總經理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兩個人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承山也能夠感覺到自己堅強有力的心臟,在撲通撲通的跳着。
在別人的地盤上確實比較吃虧,萬一動起手來,承山不但佔不到任何便宜,還極有可能被對方打殘。而且,童氏集團也不會管他的死活,甚至會落井下石、背後插刀,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承山也想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算是田琮暢扇他幾個耳光、踹他幾腳,只要不是太過分,他都可以忍,就當做張昌宗打自己吧,而且看他玉樹臨風的狀態,也不會多麼用力,自己還能承受得住。
田琮暢又盯着承山看了一會兒,見到承山還是無動於衷,於是就轉過身來走回自己的辦公桌,他手扶桌子,猛的扭過頭來說了一句。
“大學士,一向可好?”
承山突然懵了!
感覺窗外的漫天紅霞突然迸發出耀眼的火光,把他的眼睛烤得生疼!而且他的心跳突然加速,簡直就要跳出胸膛!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出100萬隻羊駝,瞬間把他踩在腳下!
承山腦門上忽的一下就冒出汗來,身上所有的毛髮都豎了起來,田琮暢所說的7個字,就像7把鋼針,在承山身上前後穿行,瞬間將他紮成了一個篩子。
承山不明白田琮暢爲什麼會說這句話,他怎麼可能叫自己“大學士”?難道是張昌宗的靈魂在白天現身?
不可能!絕不可能!只有在田琮暢的魂魄陷入沉睡時,張昌宗纔會操控他的身體,而且承山和張昌宗有約法三章,不允許他強行控制田琮暢,避免露出馬腳,或者產生其他的意外。
但是,現在田琮暢爲什麼叫自己大學士?這個稱呼只有張昌宗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承山輕微的搖晃了一下,差點沒有控制住平衡,他就像一根筆直的木棍矗立在那裡,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
承山的這些細微變化,都被田琮暢看在眼裡,他眉頭微微一皺,眼神突然變得有些茫然,他轉過身,徑直走向承山。
承山感覺就像是整整一桶***炸.藥向他逼近,隨時都會把他炸的血.肉.模.糊,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恐怖了!
但是他無法拒絕、無處逃避、更不敢直視,一直僵硬着脖子看着窗外,不敢面對田琮暢的目光。
田琮暢沒有在安全距離處止住腳步,他一步一步走近承山,就像逼近死亡的深淵,不過他義無反顧,因爲田琮暢想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走到承山的面前,兩個人的腳尖對着腳尖,身體的氣場已經開始交融。田琮暢發現承山的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額頭上的汗水就像小溪一樣不住的流淌,隔着薄薄的西裝,田琮暢甚至能夠聽到承山的心跳。
田琮暢沒有說話,他舒展雙臂,輕輕的抱住承山,把腦袋搭在了承山的右肩上!
“他在幹嘛!”
承山簡直要瘋了!渾身上下的肌肉突然變異常僵硬,他呼吸急促,鼻中噴出的熱氣幾乎能看清楚。他本想推開對方,但是渾身的肌肉已經不聽使喚,就像抽筋一樣矗立在那裡,任由田琮暢擁抱!
田琮暢的動作非常輕柔,似乎在尋找夢中的感覺,他微微閉上了眼睛,仔細體會着其中的味道,就像是喝下一杯醇香的美酒,正在仔細回味其中的芬芳。
承山突然明白了,估計是他和張昌宗晚上出來玩時,田琮暢的魂魄隱約感受到承山的存在,就像在做夢一樣。而且,張昌宗和承山見面後,偶爾會開心的擁抱,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鐵的不能再鐵,這種幸福的病毒同樣感染着田琮暢的魂魄!
因此,田琮暢試圖擁抱一下承山,驗證一下夢中喜悅的感覺。
但是,承山頭上流下的汗水,滴到他白皙的臉頰上,田琮暢微微一皺眉,感覺十分不爽。
突然外面有人敲門,隨後,李潤瑩端着茶杯進來了。
原來,她擔心承山和田琮暢發生衝突,就藉口給承山送茶,想進來看看兩個人在談什麼。
潤瑩以爲,承山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銷售專員,和田琮暢談的肯定不會是秘密,而且話題多半和自己有關,就算是冒昧的闖進來,也沒有關係,或許能夠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
但是她錯了,當潤瑩端着茶杯推門進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時,瞬間呆住了,她也被尷尬到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潤瑩大吃一驚,慌亂間差點把茶杯扔到地上,手中的的茶水灑了一身。
“不好意思,我去換杯茶水!”潤瑩慌忙跑了出去。
田琮暢也被嚇了一跳,他鬆開擁抱承山的雙手,往後退了一步,繼續盯着承山的眼睛。
“大學士,不記得我了嗎?”他輕聲問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承山現在已是滿頭大汗,緊張得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他的大腦在飛速的運轉,就像在懸崖峭壁上走鋼絲,正仔細計算着安全步數!
他剛纔做的沒錯,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反對,說明他根本不知情。雖然承山緊張的看着窗外,但這也可以理解爲,他認定田琮暢在胡說八道,根本不屑一顧。
當田琮暢擁抱他時,承山沒有表現出驚訝和憤怒,也沒有表現出認可和接受,只是呆若木雞的站在那一動不動,也可以說明他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又礙於情面,不敢當面頂撞田琮暢。
承山在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防止流露出蛛絲馬跡,讓田琮暢抓住把柄。
看到承山一句話都不說,連正眼都不看他一下,田琮暢有點失望。
“好了,沒事了,你出去吧!”說完,他失落的走回總經理辦公桌前,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臉頰上承山的汗水,一屁股坐進寬大的老闆椅中,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承山擦了擦頭上的汗水,用力將腦袋扭轉過來,邁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出了總經理辦公室。當他關上房門後,靠在牆上長長出了一口氣,就像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
承山大口喘着粗氣,略微的平靜了一下之後,順着來路返回到潤瑩的房間。
潤瑩此時正站在窗前發呆,她緊抱雙臂,偶爾咬一下手指,看上去非常焦慮,當她注意到承山大汗淋漓、失魂落魄的走進來時,趕忙迎了上去。
“你怎麼啦?”潤瑩非常驚訝。
“沒、沒事。”承山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你們聊什麼呢?他怎麼會?”潤瑩覺得難以啓齒,這種反差實在是太大了,她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現在的心情。
“沒聊什麼,我什麼都沒說。”承山穩了穩心神,繼續喘着粗氣。
潤瑩突然笑了一下,或許因爲驚奇過度吧。“你們到底在幹嘛?”
承山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潤瑩,她居然笑得出來。“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正當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錢博超從外面走了進來。
“潤瑩,這是合同文本,我已經給總經理看過了,他說沒問題。請承山帶回去吧!”說完,他就把合同放到桌上。
他看承山驚慌失措的樣子,有些奇怪。“怎麼出了這麼多汗?沒事吧?”
“沒事,可能有點熱。”潤瑩故意找了一個藉口。
“那好,車就停在樓下,隨時都可以回去。我有事,就不送了。”錢博超自始至終都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他盯着承山看了幾眼,似乎欲言又止。
不過,他最後還是說了句“再見”,就推門出去了。
“我還是早些回去吧!”承山覺得浩南集團對他來說,就是一個詭異的是非之地,一個莫名其妙的田琮暢,一個心高氣傲的錢博超,還有一個柔情似水的李潤瑩,承山簡直要崩潰了!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潤瑩看承山像是受到了劇烈的驚嚇,因此也同意讓他早些回去平靜平靜。
“晚上見面再聊吧。”潤瑩含情脈脈的望了一眼承山。
“好的。”承山親了一下潤瑩,相互擁抱告別。
他心裡默唸。“真是把我嚇壞了!真是把我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