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
承山到了工作單位後,按照規矩開完早會,他召集幾位業務骨幹開了個小會,瞭解了一下近期的工作進展。承山也分析了一下收集來的靈力,看樣子大家都比較努力,沒有撒謊。
在回辦公室的路上,承山碰到了李芳,感覺有些異常,她的眼睛略微紅腫,似乎哭了一晚上,而且看她的動作僵硬,好像受了外傷。
“李芳,你到我辦公室裡來一下。”承山說。
李芳微微一怔,放下手頭的工作,跟着承山進了辦公室。
“最近工作還順心嗎?”承山問道,
“還好,大家都比較配合。”李芳點了點頭,她的工作任務之一就是上傳下達,這幾天承山不在,她一直出面解釋,並儘可能的協調工作,防止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韓鑫怎麼樣?”承山又想起了那個新來的人力主管。
“她也比較配合,幫了我不少忙。”
“那你爲什麼不開心?”承山排除完工作上的問題,心裡差不多明白李芳痛苦的源頭,他又仔細的分析了一下李芳手機上的靈力,微微吃了一驚。
只見李芳默不作聲,臉色非常苦楚,左手扶着右胳膊,偶然間讓右手腕的衣服微微上卷。
承山突然看見幾道傷疤,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李芳的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
“沒、沒什麼!”李芳有些慌亂,但是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角流出了幾滴淚水。
“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承山皺了一下眉,雖然李芳比她大幾歲,但是看上去就像一個姐姐,而且李芳心地善良,相處久了承山也有些喜歡她,把李芳當成自己的朋友,看到朋友受人欺負,承山心裡自然不舒服。
聽到承山的關心,李芳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她依然沒有說話,好像這是難言之隱。
承山見狀,趕忙走過去把門關上,他不想讓別人聽到李芳的哭聲。
“你告訴我,到底是誰欺負你了?”
李芳猶豫了一下,輕聲的說道。“我的丈夫。”
“他?”承山有些吃驚,卻也在意料之中。
李芳見承山不太相信,就挽起了袖子,只見兩臂上都有明顯的疤痕瘀血。
“他怎麼下這麼重的手?”承山有些憤怒,他最討厭打女人的男人了,在外邊耍不出威風,回家就知道對女人撒氣,真沒出息!
“他最近工作不順,又喜歡喝酒,回家就耍酒瘋。”李芳擦了一下眼淚。“他喝醉了酒,就完全失去了理智,只要能拿起來的東西,都會被他當成武器。”
“那你怎麼不報警?”承山問道。
“我不好意思報警,畢竟我們剛結婚,都還年輕,如果真的傳了出去,他以後怎麼做人?”李芳又在低聲哭泣,看樣子受了極大的委屈,又不敢同別人講。
“實在不行就離婚!”承山皺了一下眉,他也曾經收集到很多家暴的靈力,這種故事現在越來越常見,而且結局都是以分手告終。承山認爲長痛不如短痛,畢竟李芳現在還年輕,就憑她現在的條件,再找一個情投意合的,也完全不成問題。
“我也曾經這麼想過,但是卻不敢說出口,而且他每次醒酒之後,都會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甚至拿刀對天發誓,以後永遠不再喝酒欺負我了,因此我就原諒了他。”
“一個酒鬼的話能相信嗎?”承山嘆了一口氣。“你就是太善良了,我要是你,早就和他離婚了!”
李芳聽了輕輕地搖了搖頭。“任總,你不是女人,理解不了我的心情,我和他是大學同學,有10多年的感情,不是說分手就能分手的。”
“那有什麼?你又不欠他的,用不着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
“工作不順利我也能理解,而且我也有對不起他的地方。”
聽到李芳這麼說,承山微微吃了一驚。
“你的意思是?”
只見李芳面露難色,她看到門已經關上,於是就輕輕的說。“我們結婚這麼久,一直沒有孩子,這也是讓他心煩的原因之一。”
“沒孩子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難道他就沒有責任嗎?”承山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他感覺自己將來也會有這一天。
“他去查了,沒問題。”
“你有問題?”承山有些疑惑。
“好像是,現在正在治療。”李芳說的非常委婉,臉上微微一紅。
“只要不是大問題,都可以解決的,現在醫療技術這麼發達,肯定有辦法,只不過費用可能會比較高。”
“是的,我也打聽了,知道費用高。他的工作又不順,因此纔會喝了酒衝我發脾氣,這些我都能理解。”
“那也不能打人,打人就能解決問題嗎?打人就能生出孩子來嗎?你回去問問他,他還是不是男人,懂不懂得憐香惜玉!”承山從桌子上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李芳。
聽到承山這麼關心自己,李芳更加委屈了。“我很愧疚,覺得對不起他,如果打我能讓他放鬆心情,那就讓他打吧!我不能爲他生孩子,還不能幫他分擔痛苦嗎?”
說完,李芳又嗚嗚的哭了起來,輕微的顫抖着,就像經歷誅心之驗一樣,看上去非常痛苦。承山聽了心煩意亂,看到李芳有些站立不穩,於是趕忙上前扶住了對方。
對方似乎也找到了依靠,輕輕的抱住承山,把頭搭在對方的肩膀上,繼續嗚嗚地哭着,她心裡的委屈實在是太多了,一直無處傾瀉,現在終於找到了地方。
突然,承山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從外面說說笑笑的走進兩個人來。
承山吃了一驚,他輕輕地拍了一下李芳,順手將她推開。
李芳也聽到了聲音,趕忙擦了擦眼淚,整理了一下衣服。
進來的兩個人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他們止住了笑聲,氣氛變得非常尷尬。
承山正在心煩意亂,又有人未經敲門就闖了進來,他正要發作,但是看到進來的兩個人,又瞬間恢復了平靜。
“潤瑩,你怎麼來了?”
進來的兩個人,一個是李潤瑩,一個是杜長英,承山有些意外,他們來幹什麼?
李潤瑩還沒有說話,杜長英趕忙開口。“潤瑩過來拿合同,我就順便帶她過來看看你。”
此時,李芳已經擦乾了眼淚,她看到杜長英進來,就不便在屋裡久留,趕忙退了出去。
李潤瑩和杜長英都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女人,都沒說什麼。
“你們聊吧,我有事先走了。”杜長英覺得氣氛非常尷尬,於是她也出去了。
“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看到杜長英出了門,承山招呼潤瑩坐下。
“我想你了,過來看看你還不行啊?”潤瑩微微一笑。“難道你升了官?就不歡迎我了?”
“怎麼會呢?你就別取笑我了。”承山尷尬的說道。
“升了官還保密,也不請客吃飯嗎?”潤瑩繼續說。
“沒問題,你想吃什麼?今天中午我就帶你去吃!”
“今天中午就算了,一會兒我還得回去,稍微坐一會兒就走。”潤瑩想了想,就接着說。“剛纔是怎麼回事?那個女的是誰?”
她覺得這種事最好直接問,沒必要藏着掖着,因爲他相信承山,認爲承山會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是我的秘書,李芳。”承山也非常坦然。“她老公是個酒鬼,喝了酒喜歡打人,我今天發現她受了傷,安慰了她幾句,沒想到你們突然就進來了。可別誤會哦,我可是個好人!”
李潤瑩聽了微微一笑。“你怎麼不去英雄救美?”
“我怎麼知道她老公什麼時候打人?”承山撇了一下嘴。
“那你光安慰有什麼用?總得想點辦法。”
“我建議她離婚。”承山說。
“有這麼嚴重嗎?”
“當然!男人一旦開始打女人,就說明出現了危機,而這種危機往往是不可修復的。捱打的一方,常常心存幻想,又顧及婚姻的顏面,因此更加助長了對方的囂張氣焰,會越發不可收拾,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是身心俱疲,一刀兩斷。”
“難道就沒有挽回的機會?”
“基本沒有,除非這個男的戒了酒!否則,只要他繼續喝酒,這種悲劇就會不斷的上演,直到對方無法承受。”
潤瑩靜靜地聽着,最後嘆了一口氣。“這個女人真可憐,如果有了孩子會不會好一些?她丈夫會不會看在孩子的份上洗心革命?”
承山的心臟猛的跳了一下,他正擔心這個話題,一直在迴避,但是沒想到還是說到了這裡,他看潤瑩似乎只是隨口一說。
“那也未必,就看這個男人有沒有責任心了。喝了酒打孩子的也不在少數。”承山說道。
“潤瑩,你想要孩子嗎?”
聽到承山突然這麼問,潤瑩笑了笑說。“當然啦,難道你不想要孩子嗎?”
“養孩子多累啊,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就像走了一趟鬼門關!而且你看童悅婷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爲了保住胎兒,她放棄了治療,現在卻兩敗俱傷。”承山似乎在找生孩子的壞處。“而且,一旦有了孩子,夫妻兩個人就會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培養孩子的身上,完全沒有了獨立的生活。不僅要送孩子參加各種興趣班,上了學還要督促學習,長大之後還要教給他正確的人生理念,大學畢業之後,還要關心他的工作和婚戀,這得有多麻煩啊!”
“承山,你怎麼啦?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婆婆媽媽起來?”潤瑩哈哈一笑。“你現在纔剛畢業,怎麼就想的那麼多?難道當了領導就不一樣了嗎?”
承山也覺得自己有些失言,尷尬的笑了笑說。“我和部門幾位銷售部長聊天時,就會聊他們家裡的事,只要有了孩子,就算是再能幹的男人也無可奈何!”
“你怕啦?”潤瑩問道。
“有點。”承山點了點頭,他在給自己找一個完美的藉口,也想給潤瑩打一個預防針,因爲有些事情無法迴避,遲早要面對。